第七十九章 到此为止
“事情有蹊跷!”
王乃武和叶攸安的对答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王寂风立时听出其中不一般,他向王度文使个眼色,王度文心领神会,笑道:“这却奇了,二弟,你慢慢说,告诉大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乃武平素和大哥王度文最为亲近,此时听见他说话,心里顿觉安稳不少,低头想了想,缓缓道:
“我今日早起和往常一样约三弟去练剑,但迎客轩里客人颇多,我怕惊扰了大家,就和三弟去到那片梧桐林中练,三弟练了一会儿说今日要谈事,就回去了,我一人又练了一会儿,刚要离开的时候,有个青衣童子过来说叶师兄请我有事相商,还说是件大事,我当时万分欢喜,心都在怦怦跳……”
“为何一说大事,你就心怦怦跳,说来听听?”郑夜嘿嘿冷笑一声。
王乃武瞥他一眼,脸上露出憎恶之色,没有理他,接着道:“我当时着急,也来不及禀告爹爹,就跟着那童子来到千寻楼前,当时楼前还有一个童子,他看到我就给了我一个桂花糕吃,说权做早点,那桂花糕很好吃,就像我娘……”
“畜生,说要紧的!”王寂风声如惊雷,神情大为不耐。
王乃武眼皮一跳,咽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吃了桂花糕,童子就让我进书房了,他们也走了,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犹豫片刻,又吞吞吐吐道:“爹,我……我……觉着是有人要存心害孩儿……”
“胡说!叶园重重把守,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谁会害你,是鉴鸣兄弟?还是李进兄弟?还是其他什么人?我看都不是,你不要胡乱猜测,我相信攸安贤侄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王寂风嘴上说王乃武胡说,但脸色却阴沉下来,显然,他心里已经信了王乃武说的话。
“我并未派人请王师弟商议过事,此事……”叶攸安瞥了叶恪静一眼,道:“恪静,此事……你看如何处置?”
叶恪静笑道:“城主,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咱们还是谨慎行事,可先让王乃武师叔说说那两个童子的相貌,倘若园中真有,咱们自然能找出来。”
他这句话大有玄机,前后意思相反,看似在帮着王氏父子着想,实则点明王乃武所说只是一面之词,需要谨慎对待。
果然,在场众人多是老于世故之人,一点就通,叶攸安还没想得通透,郑夜先跳了出来,他大笑道:“恪静说得对,我看刚才什么童子、桂花糕不过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而且说不定还是编造出来用于脱身的,老子要是被人捉住,不要说桂花糕,连王母娘娘的蟠桃都能编出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不少叶城弟子纷纷叫好,而且罕见地称呼郑夜为郑师叔,更有人开始痛骂王乃武为人下作,入室行窃了。
王乃武所言,显然是说自己被叶攸安陷害了,叶城弟子焉能不怒?
叶城弟子群情涌动,王寂风瞧在眼里,暗暗心惊,他瞥了瞥王度文,王度文也正望来,两父子眼神相对,霎时间都知道此事绝不能再追查下去,内有不谙世事,极易被人利用的王乃武,外有不住煽风点火的郑夜,旁边还有激昂愤怒的叶城弟子,至于暗处……好像有风来了,而且风里有阴谋的味道。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速战速决,父子二人心意相通。
王度文笑道:“叶师兄,自昨日师兄修道庆日上先有陆离前来,后有比剑杀人,如今刚巧不巧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二弟重伤,而萧兄弟也重伤,您说奇不奇怪,不过,我想今日书房一事多半是场误会,叶师兄,我二弟鲁莽打伤了萧兄弟,我这做大哥的代他向你赔礼道歉,至于书房中一应损坏之物,我埋剑谷都予以赔偿,咱们一剑四门守望相助,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叶师兄,您说呢?”
王度文自来叶城后,一直沉默寡言,但这一席话,侃侃而谈,瞬间扭转局势,叶城众弟子顿时想起昨日陆离之事来,不自禁望向郑夜,眼里都充满怀疑之色。
郑夜见状又惊又急,大声道:“王度文,你意思是说今日是我郑夜在背后捣乱?”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度文淡淡一笑。
郑夜哼道:“有话直说,有屁直放,拐外抹角,旁敲侧击,算什么英雄好汉。”
“既不是郑兄所为,郑兄又何必着急呢?”王度文瞥了郑夜一眼,再不理他,而是望向叶攸安,静等他回答。
叶攸安望了叶恪静一眼,踌躇片刻,道:“王师弟所言甚是,今日虽有些纷争,好在并未酿成大祸,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王度文大喜,四下看看,见书房中摆设多有损毁,尤其书架被打得东倒西歪,残破不堪,沉吟片刻,笑道:
“叶师兄,我二弟鲁莽将你这书架打坏了,依理我埋剑谷理应赔偿,说来也巧,小弟前几月前恰好在天柱山中发现了一株万年沉香树,此树历经劫数,遍体都是雷击之痕,却生机盎然,尤其汇聚灵气,有静心安神之效,对修行大大有利,实在是一件天材地宝,我看正配师兄这书房要地,改日我寻能工巧匠,打一些书架,给师兄送来。”
众人听到万年沉香树,纷纷叫出声来,面现神往之色。
叶攸安道:“师弟好意我心领了,此树既历雷劫,已可称为神木,用来做书架未免暴殄天物了。”
王度文道:“师兄这是哪里的话,师兄身为叶城之主,地位尊崇无比,不要说拿这沉香树做书架,就是把神霄山雷池里的紫霄神木取来,程真人又怎会不割爱呢。”
“大哥,万年沉香木要取来,颇费时日,听闻叶师兄喜爱砚台,不如我先用这方砚台抵了二哥打坏书架之罪。”王子阳斜了王度文一眼,笑吟吟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锦盒。
王度文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微微一笑,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王子阳心中得意,走到叶攸安身前不远处,轻轻打开锦盒,只见五彩霞光闪耀其间,片刻云气翻涌,彩虹飞架,随即星坠长空,绚烂如花,转瞬又是月照千山,天地皆白,诸般奇景,美不胜收。
众人一时看的呆住,浑然忘了书房乱象,就连郑夜都看得目不转睛。
众人神情,王子阳尽收眼底,他心头狂喜,瞥眼见自己父亲手捻长须,目中有赞赏之色,更是心花怒放。
“这砚台……莫不是前代炼器宗宗主陆长生前辈的得意之作……云霞十天灵光砚?”
叶攸安喜爱收藏砚台,眼界广阔,一眼就认出这砚台来历,此时见到传说之物,心神激荡,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叶师兄好眼光,这正是陆前辈的云霞十天灵光砚。”众人目光都集注于自己一身,尤其叶攸安双眼盯着砚台眨都不眨,王子阳顿觉飘飘然,开心之极。
“这……这……砚台有什么……好处呢?”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说话这人正是柴岗。
千寻楼有事,陆陆续续涌来许多弟子,此时外面面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柴岗厚着脸皮挤到前面,看到这云霞十天灵光砚如此奇异,忍不住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