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心安理得
“萧钧刚才也在书房,他……他知道我不是窃贼。”
王乃武看到萧钧仿佛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大喊,他顾不得伤势,踉踉跄跄向萧钧行去,陡地脚下一软,向地上摔去。
王度文伸手扶住,急道:“二弟,你没事吧?”
“大哥,让萧钧说……他知道……他能还我清白!”
王乃武神色大急,眼里闪烁泪花。
王度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抬头喊了声爹,王寂风闻言停住身形,犹豫片刻,转身望向萧钧。
一刹那间,众人目光齐齐望向萧钧,一如昨日他与陆离之战,众人瞩目。
萧钧醒来,叶攸安欣喜不已,眉间愁色一扫而空,他仿佛没听到王乃武的话语,只是记挂萧钧的身体,俯下身子问道:“阿钧,你觉着怎么样?”
叶恪静插口道:“城主,萧钧受伤不轻,现在刚刚醒来,恐怕神志不清,我看不如让他先去歇息,明日问他也不迟。”说着暗暗向叶攸安使了个眼色。
叶攸安瞧了心中一动,神色犹豫,沉吟不语。
“明日太晚,今日正好,今日之事既关系乃武名声,又关系咱们两家亲近,还是让萧兄弟及早说出所见所闻,查明真相为好。”
王寂风看了萧钧一眼,笑道:“我看萧兄弟精神尚可,并无大碍,不过为防万一,老夫现在可以真气助他疗伤,只须盏茶功夫就能让他恢复八成,如此,不就两全其美了。”
“不必劳烦师伯了。我已给萧钧服下丹药,休养几日就是了。”叶攸安微微一笑,向萧钧道:“阿钧,你没事吧?能撑住吗?”
萧钧点点头,示意可以,忽然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吐出口血,身子一时有些摇晃。
叶攸安叹口气道:“阿钧,你拣紧要的说就行。”
萧钧嗯了一声,又连吐两口血,身影摇摇欲坠。
叶恪静道:“城主,要不……改日吧。”
萧钧缓缓摇头道:“不必了,我撑得住,刚才王真人说的对,这事拖不得。”
他虽然刚刚醒来,不知此刻发生了什么,但毕竟亲眼见李进塞书,料想应与王乃武被诬陷有关,是有此说。
叶恪静点点头,令人从旁边搬来一个椅子,让萧钧坐下,伸手指了指王乃武说道:“刚才李进指证乃武师叔偷了剑谱,这剑谱就藏在乃武师叔的衣裳底下,鉴鸣师叔职责所在打伤了乃武师叔,这个你应该知道,大家也都知道了,萧钧,你好好想想可还有什么遗漏?”
“叶攸安这痨病儿子真不可小觑。”
王寂风见叶恪静先是阻挠萧钧说出目睹详情,现在又对萧钧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既有些欣赏,又有些恼怒,更有些担心。
要知萧钧被打昏过去,他究竟看到什么,众人实不知道,而萧钧乍醒,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倘若猝然被问,难免言语失当,此时叶恪静出言提醒,萧钧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且萧钧终究是叶城之人,倘若出言包庇,那王乃武盗窃剑谱之事可就坐实了。
王寂风稍一思量,笑道:“萧钧兄弟一看就是胸怀坦荡,真诚正直之人,必定会仗义执言,无所隐瞒,而且……”他顿了顿,瞥了萧钧一眼,接着说道:“我看萧钧兄弟器宇不凡,举止颇有飞天之象,我埋剑谷有一门云鲸剑法,与萧兄弟极为相合,小兄弟若有兴趣,他日可来我埋剑谷观看这剑谱,对你修行大有进益。”
“倘若心中无鬼,何必以云鲸剑法为诱饵,出言拉拢,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事,实在有失宗师风范。”叶城众弟子望着王寂风,心生不满。
萧钧摇头道:“王真人,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萧钧行事但求一个心安理得,所见所闻自会如实相告,毫不避讳,但却不是为了什么云鲸剑谱,再说了,埋剑谷的剑法虽然精妙,我们叶城的剑法也不差,我何必舍近求远呢。”
叶城众弟子心中暗暗喝彩,对萧钧敬佩之心又增几分,王寂风何等样人,乃是与南宫真人并驾齐驱的人物,萧钧却不卑不亢,在众人面前反驳王寂风,这份胆量,众弟子自愧不如。
“说得好!好一个心安理得,老朽果然没有看走眼,萧兄弟你不需着急,慢慢说,老夫洗耳恭听。”王寂风竖了竖大拇指,站到一旁,再不言语。
这时,李进突然叫道:“萧钧,不要忘了你是叶城人,你不要胡言乱语!”
萧钧道:“我会说话,不用你教。”
他亲眼目睹李进塞书,心中对他十分厌恶,说话时都不看李进。
沉默片刻,即从王乃武进入书房说起,将所见之事一一道来,他胸前都是鲜血,说话时神色诚挚,还不停咳嗽,众人瞧在眼里,还没听完,十成已然信了八成。
李进听他一桩桩一件件说得细致分明,暗暗心惊,扭头忽然看到王度文和王子阳二人一左一右,隐隐将他身后退路封死,心中顿生惧意。
待萧钧说到李进打了王乃武一耳光,又说李进往王乃武脸上倒墨汁,王寂风脸上杀气隐现,叶城众弟子却心中暗笑,一副幸灾乐祸模样。
打耳光一事,李进并未提过,至于倒墨一事,李进虽然讲了,但碍于王寂风威名,都是草草说过,此时萧钧讲得详细,众人窃笑之余,也惊于李进胆子之大。
萧钧忽然咳嗽不止,接着吐了几口血,血色紫黑,众人见了知他伤到肺腑,伤势极重,若不早去休养,恐对修行不利,但见他不顾伤势,仍在这强打精神,讲述实情,均心生敬意。
萧钧喘了几口粗气,觉着稍稍好了些,就继续说了下去,待说到李进塞书时,众人大哗。
李进陡然大叫:“姓萧的你不要胡说,你这是挟私报复!”他目呲欲裂,满脸怒气,让人见了以为他真的冤屈。
“住口,让这位萧兄弟说下去。”
王寂风冷冷斜了李进一眼,便不再看他,就仿佛李进已是个死人一样。
他这一声,内蕴天地之法,暗含坐忘之威,众人心头齐齐一震,大生怯意,修为低的弟子两耳嗡嗡,身子乱颤,急忙相互搀扶,而李进离得颇近,心中乱跳,气血不稳,顿时说不出话来。
郑夜原本想嘲笑两家几句,听了王寂风这一声怒喝,顿时心中一凛,清醒了许多,看看四周,悄悄向后退了几步,躲入人群。
萧钧接着说出叶鉴鸣诓骗王乃武打了他三掌,并以金针伤人的事来。
此事倒与李进所说相差不大,但因为多了李进塞书一事,众人听着听着突想:“李进倘若真是设局陷害王乃武,那叶鉴鸣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今日之事,恐怕不但是陷害之局,而且是杀局。”
众人望向静静站在一边的叶鉴鸣,见他相貌斯文,清雅俊秀,人人心生疑惑:“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会有如此心机?”
王寂风却另有一番心思,他目光在叶鉴鸣和王乃武之间徘徊片刻,心中突生恨意:“这蠢货被人如此戏耍,简直愚不可及。”
金针、反击、救人,萧钧刚刚说完,王寂风就道:“攸安贤侄,现在真相大白,有人意图诬陷同门,杀害长辈,你可要给我个交代。”说着有意无意瞥了叶鉴鸣一眼,杀意尽显。
“爹爹说的是。”王子阳抢到叶攸安身前,指着李进道:“叶师兄,此人阴险狡诈,败坏叶城名声,何必再问,杀了就是!”
王度文插口道:“二弟此言差矣,我看这李进背后恐有主使,先审问审问,再杀不迟。”
叶攸安沉吟片刻,喝道:“李进,你为何陷害你乃武师叔?速速招来。”
李进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惊惧之色,跪倒在地,连呼饶命,但陷害一事,只字不说。
叶攸安连着问了几遍,李进也只是喊叫饶命二字,其他一概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