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遭遇
艾伯特笑了笑,做出开心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扬纳会站在他这边,但是以她的性格嘴硬地说为了黑登大叔抛弃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才是常态,对方这样认真的回答而不开玩笑,可见也感受到了最近氛围的压力。
虽然莫名有些嘴贱的冲动想顺势问问那如果在阿贝尔和自己之间做选择呢,但是他终归不是真的疯了:“好啦,我们聊了半天,赶紧回去吧,虽然老爹肯定是默认我们会在外面玩一会儿,但是毕竟已经到中午了,说不定会来多少客人。”
等他们回到酒馆,发现中午还真的又来了两拨陌生的冒险者。
他们看起来比前几天来此的冒险者更加精锐,武装整齐穿着各色装备连身上的皮甲看起来都是做工精细的款式,但是与之前比起来反倒是认不出里面有什么有点名气的人物。
不过这两拨冒险者吃完午餐充实了一下干粮和淡水储备后就离开了,之后一直到傍晚酒馆生意都很冷清,几乎没人上门。
大概要再过几天,确定这件麻烦事彻底过去,镇民们才会恢复之前的活跃吧。
傍晚,艾伯特洗完餐具后在酒馆门口看着西沉的夕阳默默出神。
“老爹,我想出去走走。”犹豫了一下,艾伯特回到酒馆里向正在规整吧台摆设的阿贝尔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艾伯特总觉得自己受到一种潜在的吸引,就像有什么在呼唤他一样,他想去自己前段时间经常去的镇外小土丘,仔细看这火红夕阳在无边荒野沉下的壮丽景色,这种冲动在过去这些天愈演愈烈,直至今日几乎令他无法克制。
阿贝尔欲言又止,看着他脸上不由露出一副思虑深重的表情,但是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太阳完全落山前要回来否则就会出发去找他。
艾伯特得到允许后沿着街道朝镇外走去,心情微妙,虽然过去一段时日也总有这种想去那边看夕阳的冲动,但是从未有一次像这样令他几乎难以克制,也许是因为最近几天禁足憋坏了?
“难道看太阳落山也能上瘾么?”
艾伯特哑然失笑,不过那壮丽的得让他目眩神迷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景象确实令人悠然神往,反而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在之前的那么多年习以为常。
来到小镇门口时,这次警卫们倒是没有在打牌,但也是一副闲散聊天的模样。
艾伯特总觉得哪怕就前些时日没出通缉令的时候警卫们看起来都还比现在敬业得多,只看他们的表现是完全看不出来是有在通缉要犯的样子。
“亚伯大叔,最近不是有在通缉一个要犯么?怎么我感觉你们都不太上心的样子?”没忍住心里的疑惑等走到门口他随口向常来酒馆的中年警卫问道。
对方本来柔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没好气起来:“小艾伯,你知道我们一个月薪水多少么?”
“呃……”艾伯特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去去,要干什么快去快回,太阳都要落山了,还在这里瞎扯。”
中年警卫亚伯摆了摆手,随后又说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总觉得这个点你一个人跑野外有点危险?”
“呃,不用了,亚伯大叔,我就是去那边可能几百米不到的位置找点东西,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嗯,我等你回来再换班,注意着点,虽然小镇附近很安全,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遇到流窜的野兽或者其他什么危险。”他又叮嘱了艾伯特几句。
“呼……亚伯大叔还挺热心的。”
一路摸到来过几次的土丘上,艾伯特游目四顾,一片荒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伯特感觉土丘比前几天看起来似乎稍微有些变化,但此时他无心关注这些。
深吸了口气,他充满期待与渴望,就像饿了很多天终于要吃饭了一样凝神看向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天边血红的夕阳以及被夕阳映红却又颜色层次不同层层叠叠的火烧云和晚霞绚烂异常,而霞光掩映下空旷的荒野异常清冷岑寂,两者一起构成一幅瑰丽的画卷,艾伯特很快神为之夺。
他安静地看着夕阳一点点在地平线沉下,霞光的色彩几次变幻,直到太阳几乎完全隐没而天边依然一片火红。
回过神来,他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才从那种天地壮阔的沉浸感中将自身抽拔出来。
“很壮丽,对么?”
“不止是壮丽,而且……嗯?”艾伯特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走了一步转头看向旁边,一名身材瘦弱穿着黑色长袍的黑发男子此时正站在他右侧几乎跟他肩并肩同样注视着天边已经沉没的夕阳。
“而且什么?”那个人转过头看着艾伯特,一脸探究的神色,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凌厉而阴翳的五官给人一种仿佛面对某种逼迫的压力。
艾伯特的心直往下沉,他认识这个人,今天早晨才在通缉令上见过:被智果城评议会通缉,惊动大批冒险者赶来此地,只需要上报行踪就能获得100枚金橡树的智果城前学者。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特质,感觉到危机他反而越发冷静思虑清晰了起来,他几乎神色毫无异样地继续说道:“很难形容,在那一刻你仿佛能感受到两个自己,一个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在这壮阔的天地之间微不足道,一个自己是如此的宏大,与这壮阔的天地融为一体。”
学者的表情变得有些许惊讶,他甚至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看天边火红的云霞,似乎试图寻找艾伯特口中的感受,随后才又转头看向他:“你是哪家的学徒?今年几岁了?”
艾伯特愣了愣,知道也许是由于自己说的话让对方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这似乎不该是自己能表述出来的话语,至少换做一个月前的自己就绝对做不到,即使一模一样的感受,也根本描述不出来:“我今年十三岁,是双塔镇本地人。阁下说的学徒是指?”
“双塔镇本地?嗯……你的老师是谁?古代语入门了么?”对方看起来有些疑惑,换了个问法。
“我没有老师,古代语是指什么?”
稍作考虑,艾伯特选择了说实话,他对对方的反应以及问的问题也有些好奇,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在隐隐兴奋地颤抖。
某种奇怪的预感在不停告诉他,也许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将走入另一条道路,一条过去从未曾设想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