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又躺回大内寝宫的床上，这次赵国苗没有再抱怨床板太硬。白日里与秦桧周旋，深夜又奔袭至大理寺诏狱召见岳飞，几番折腾下来，早已筋疲力尽。

“说起来先前没有注意这龙床，这雕花还真是精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要是能搬回家去，想来能卖不少钱，自己老妈的病也有钱治了。”想到这里，赵国苗的眼神暗淡下来，“不知道老妈她怎么样了。”

如今自己穿越回宋朝，母亲无人照顾，赵国苗心下焦急，可也无能为力。

赵国苗父亲早逝，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又身患慢性病，因此赵国苗便早早辍学，打工贴补家用。虽然读书不多，但赵国苗脑子活络，在社会上打混，倒也习得不少技能，休息时又在影视城跑跑龙套，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思来想去，赵国苗沉沉睡下，轻微的鼾声响起。

一名太监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手上揣着一只黄金铸成的炉子，上面画龙雕凤，甚为精美。太监自怀里取出火折子，将炉子里的熏香点燃。

一缕青烟飘起，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

放下炉子，太监又悄然离去。

...

虽然方枕硬床并不舒适，但因为疲惫，赵国苗倒是睡得很沉，这一睡，醒来便是日上三杆。

“秦相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内侍太监在一旁提醒道。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赵国苗嘀咕着，一边被宫女伺候着洗漱更衣，“怎么像是昨日重现?”

“让秦相在殿外稍作等候，朕稍后便到。”赵国苗挥了挥手，吩咐内侍太监招呼秦桧，自己盘算着该如何对付这位相爷。

“昨天自己前去大理寺诏狱召见岳飞的事，以秦桧手眼通天的手段，定然是瞒他不过的，不知道杨存中这厮是怎么说与秦桧的？有没有按照我先前教他的那般?“

收拾停当，赵国苗便前往大内寝宫的会客区召见秦桧。

“说起来也怪，赵构这老小子的宫殿竟然不那么大。”赵国苗昨日便发现，临安皇宫宫殿群真算是简陋，只有十余座大殿。相比于自己在北京故宫看到的那园林式穷奢极欲的宫殿楼宇，说句节俭也不为过。

秦桧此时正焦躁不安的在偏殿等着，一旁的太监已经提醒他官家随后就到，让秦相坐下稍侯，秦桧哪里坐的住？

今日一早他见过杨存中，从杨存中那里得知昨天深夜赵官家前往大理寺召见岳飞，虽然杨存中说官家与岳飞不欢而散，但秦桧终是不放心，于是一大早便又急忙前来觐见皇上。

赵国苗看见在偏殿来回踱步的秦桧，快步向前走去。

靴套里那把匕首他早已经取出，这么大点匕首，除了给秦桧弄自己的理由，也无多大用处，赵国苗回去便将它取出丢掉。

“秦卿家，怎么一大早就又来了？朕记得你昨日方才觐见过。”赵国苗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桧，心里暗暗想着，这厮一定是为昨天自己去见岳飞的事来的，看小爷我怎么演他，“秦相啊，不知道可曾用过早膳？朕也未曾用膳，卿家跟朕一同用膳如何？”

见官家如此反常，秦桧吓了一跳，往日官家虽然阴沉，但自己总归是能把住官家的脉。可从官家上次昏倒之后醒过来，秦桧便觉得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那个臣，臣在家中用过膳了。”秦桧结结巴巴的回着，大脑竟然有些短路。

不容秦桧质疑，赵国苗上前一把拉住秦桧的手，那双手瘦骨嶙峋，还长着些许斑点，“卿家为国操劳，消瘦如此。”正说着，赵国苗的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的滴在秦桧的手上，赵国苗挽起袖子，擦掉眼泪，“看秦相如此憔悴，朕真是于心不忍，与金国议和之事，还望秦相多多费心。”

“谢官家抬爱，那臣便与官家作陪。”秦桧反应过来，官家主动提起议和之事，想来昨天与岳飞见过之后，官家便彻底死心，只剩下议和之路可走。

两人坐下，一旁的宫女早已备好饭菜。

小方桌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菜肴，菜肴虽然精致，但却全是素菜，没有半点荤腥。

赵国苗有些诧异，“这赵构还是个素食主义者不成?”

虽然是素菜，倒也清爽可口，赵国苗一晚上没有吃东西，早已饥肠辘辘，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劝秦桧，“秦相别光看着，也吃啊！”

秦桧从干瘦的老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昨天那伤已经结痂，倒也没有变的更难看，毕竟原本就够难看了，“官家，臣来时已在家中吃过，实在是吃不下。”

赵国苗也不再理会秦桧，自顾自的吃起来，“话说这御膳房做饭都这么素吗？”

秦桧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回答道，“回禀官家，这还是官家在绍兴八年定下的规矩，言说不喜吃肉，御膳房才只做素菜。臣知晓这是官家的苦心，官家体恤民生，提倡节俭。官家坐拥天下，却不奢华，实在是我大宋的幸事。官家此番大病初愈，倒是应该多补补身子。张公公，后面你吩咐御膳房给官家做些荤食补补身子。”

一旁伺候着的宦官张去为点头称是。

宦官是历朝历代皇帝们最宠信的人，他们丧失生育能力，皇帝是他们唯一的靠山，因此他们无比的依赖于皇帝，也忠诚于皇帝。

“没想到这赵构竟然还有这一面，不是说他穷奢极欲，贪图享乐吗？”赵国苗心里嘀咕着，“有劳秦相。秦相又是一大早赶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臣得知官家昨夜前往大理寺...”秦桧话说半截，赵国苗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

“说起那岳飞朕就来气，朕念他是早年的从龙之臣，想让他与诸将做个榜样，交出兵权，解我大宋武将专权之祸，奈何这厮不识抬举，辜负朕的一片好意。”

秦桧表面上吓得不轻，但心里却十分高兴，这杨存中没有骗自己，官家昨夜在诏狱里，果然与那岳飞不欢而散，“官家莫要气坏了身子。”

“卿家可还有别的事？若是再说起岳飞这桩事，惹恼了朕，休怪朕不客气。”赵国苗故作大怒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