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将相和

“存中，你与这施全速速去搭救岳云与张宪二人，朕先走一步。”赵国苗当机立断，打算分头行动，自己早就有些困顿，想赶紧回去补觉，少时还要召开朝会。

岳飞听到官家的安排，有些失落，自入狱以来，还未见过自己的儿子岳云，不知他现在如何。

赵国苗瞧的真切，却也不打算安排岳飞岳云父子见上一面。

“鹏举，来日方长，你与令郎，有的是相见的时候，不在这一时。”赵国苗宽慰道。

岳飞只得点点头，“臣听官家的便是。”

赵国苗领着岳飞与曹公公快步朝着诏狱外走去，杨存中与施全则分头前往张宪和岳云关押的所在，将二人解救出去。

走到大理寺诏狱外，天已然全亮。

秋日的朝阳，不刺目，微微带着暖意。因着气温升高，和煦的风从东南方向吹来，吹在赵国苗脸上，带走一丝疲倦。

瞧见赵国苗几人出来，秦桧早迎上去施礼，“官家。”

岳飞瞧见秦桧，心中那股怒火压制不住，又碍着官家在边上，不好发作，只是怒目而视。

秦桧倒是不以为杵，反而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去，对着岳飞施礼，“恭喜岳副枢密使得脱牢狱之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岳飞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向别处，连正眼都不给秦桧一个。

几人间的气氛颇为尴尬。

曹公公忙打圆场，“官家，一夜未眠，还是早日回宫歇息。”

赵国苗点点头，示意几人赶紧上马车，早些回宫去。

杨存中不在，赶马车的差事，别落在了初出牢狱的岳飞身上。

赵国苗舟车劳顿，又是一夜未眠。踏进车厢，将张子仁当做枕头，倒头便睡。

曹公公伺候在一旁，静默无声。

车厢拥挤，再容不下第四个人，秦桧只得又与来时一样，坐在岳飞旁边另一侧的车辕上。

马车缓缓行驶着，两人都是默不作声，只听得一阵阵轻微的马嘶声，气氛愈加尴尬。

岳飞挥动着马鞭，打出一声脆响，率先开口道，“飞曾听闻，与金人议和之事，皆是由你一手把持。”

秦桧爽朗一笑，大大方方承认，“岳副枢密使说的不错，这与金人联络之事，一直是由本人操持。咱也是为官家着想，自然是官家想做什么，便尽力替官家去做。”

三言两语间，秦桧便想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这一切，都是后面那位官家让我做的，我也是身不由己。要怪罪，你岳飞便去怪罪后面那位官家便是。与我秦某人不曾相干。

岳飞听出他话外之意，脸上神色一冷，不再说话。

秦桧见岳飞又不言语，倒也乐得清静。

几人一路无言，便回到大内寝宫。

赵国苗于车厢里补觉，此时顿感精神许多，困倦之意尽消。

“将车厢里那厮给抬出来。”赵国苗差着两名内侍，要把昏倒着的张子仁给抬下马车。

其时，张子仁早就醒转过来，只是战战兢兢，一直装昏，好让自己的死亡来的更慢些。

岳飞驾着马车，早发觉这马车颇为沉重，不像是只载了官家与曹公公二人的样子。只是身为臣子，不好过问官家的事，于是便隐忍一路。

此时见车上抬下一人，岳飞瞧着面容，不禁有些吃惊。早年间，岳飞被调入张俊麾下，随着张俊南征北战，对于张俊的家小，岳飞也算是颇为熟悉。如今怎的这张俊的五公子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官家车上？莫不是自己入诏狱的这段时间，张俊也下马不成？虽然心中猜疑，岳飞却也忍住好奇，没有出声。

赵国苗拍拍张子仁的脸，张子仁却是仍旧装的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赵国苗吩咐内侍，去寻太医给张子仁看病。

岳飞和秦桧分侍左右，站在一旁。

赵国苗瞧瞧岳飞，满心欢喜，拍手称快，开口说道，“朕得鹏举，好似刘备得遇诸葛孔明，如鱼得水也！”

岳飞向来仰慕诸葛丞相，此时见官家竟将自己比作诸葛孔明，内心喜不自胜，顿首谢礼，“有官家此言，飞足慰平生。”

“卿家不必多礼。”赵国苗摆摆手，示意岳飞起身，赵国苗挽住岳飞的手，岳飞那双手结实有力，骨节分明，虎口与掌指间一层厚茧，显然是惯使刀枪，“此后，朕与卿家，浑然一体。朕素来钦慕昭烈帝桃园三结义之事，奈何身份所困，恨不能与卿家结为异性兄弟。”

岳飞听到这话，感激涕零，再一次湿了眼眶，如今这位官家，实在是让人亲近。

秦桧站在一旁，像是一个硕大的电灯泡，散发着不和谐的光亮，脸上露出悻悻的神色。

“秦相。”赵国苗呼唤起秦桧，“上次秦相来时，说起上次朝会未开。今次朕觉着身子已好了大半，欲要于明日上朝，不知秦相作何想？”

秦桧掐指一算，明日是绍兴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正好是上朝的日子，本来推说官家大病初愈，此次朝会便不再进行。如今官家提议，不若就依旧便是。

“官家，明日是十月二十一日，正是上朝的日子。若是官家觉着龙体安康，臣这便安排百官上朝。”秦桧躬身行礼，又关心起赵国苗的身体来，“只是臣感念官家大病初愈，不宜劳累，如今又连番夜行，臣有恐损了官家龙体康健。”

赵国苗不假思索，丑媳妇还要见公婆，自己这大宋天子，总不能一直避着不上朝不是，“便明日，不过不劳秦相。差几个下人通知便是。”赵国苗自有打算，秦桧这两日一直在宫中陪同自己，没有机会与他那些党羽联络。

此番朝会，赵国苗另有一目的，他要探探诸位大臣们的底。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朝堂上的事，也是如此。他将岳飞与秦桧二人留在宫中，也好知道其余各大小官员，对于金人是如何看待。

“这事，便交由曹公公去做。”赵国苗当即下令，不给秦桧趁机出宫联络同党的机会。

曹公公领命下去。

“秦相，鹏举。古有廉颇蔺相如将相和之事。”赵国苗做起和事佬来，虽然知道这秦桧不是个好东西，但眼下也不是和他闹翻的时候，还要留着他与金人谈判，“朕希望两位卿家，不要有嫌隙，一同为朕、为这大宋，为光复中原出力。”

秦桧与岳飞相视一眼，互生嫌弃之意，却只是一闪而过。官家发话，岂能不给面子，两人笑容满面，连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