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改变世界之人

第210章 改变世界之人

餐馆的灯同时熄灭了，下一刻又齐亮起来。

食客们忽得喊叫，几个女生叫得尖锐，甚至于有些做作。

她们都有男伴，趁机缩进爱人的怀里撒娇。

黑暗只来了不到一秒钟，餐厅的氛围却改变了。

楼灵韵刚好咽下三文鱼鱼腩，满口油脂，腻得厉害，芥末恰到好处化开，味道瞬间变成醇厚的鱼香味。

“居然还不错！”

话一说完，立马感受到四股微弱的灵气，它们分至餐馆的东南西北，忽得又消失。

紧接着同样微弱的结界拉了起来。

楼灵韵下意识释放出灵气，察觉到结界的弱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便不在意，只是看了林绿一眼，心想如果出事得保护好她。

林绿看出楼灵韵眼神里的关切，立马明白了楼妹妹的打算，长久以来那点儿担忧霎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本来嘛，发现没有授权的修仙者擅自来到人间界，是要告诉周姐姐的，可喜欢美食的小孩子，人品能差到哪里去呢？

后来想想，这种评判标准真是草率的可以。

最近周姐姐尤其忙碌，一直在城市里东奔西跑，就为了抓坏修仙者。

自己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要是楼妹妹也是坏人，那也太内疚了点。

幸好，幸好。

林绿举起右手，拍了拍脑袋上的绿色发卡，傻笑一下，说：

“怎么样，是很不错吧？”

旁边的服务员见到灯明灭的奇怪情境后，赶紧跑到经理那边询问情况。

“这家店怎么回事，灯怎么都能灭掉？”

“不清楚诶，我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快来，尝尝这个。”

林绿把梅子酒推到旁边，点它的时候，完全忘了楼妹妹还是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一直只跟周姐姐吃饭，她不太爱吃肉类，自己又很喜欢吃，所以不得不点一些果味酒水解腻。

楼妹妹好像挺爱吃肉。

“你好，能不能上一杯椰子水？嗯...你能喝吗？好的，就要冰的。”

其他菜也挪到一边，将自己跟前的金枪鱼大腹海胆甜虾饭端到她右手旁，说：

“它可是招牌菜，紫海胆跟长额虾的口感特别好。”

楼灵韵知道人间界虾的味道，李慎给她买麦当当时，就有鲜虾汉堡，口感吃起来跟仙界的虾完全不一样，应该是跟灵气有关，人间界的虾都软软的。

好奇看着黄黄一坨趴在绿叶子上，问：

“这个是紫海胆？”

“是呀，就是那种带刺的紫色小球。”

林绿转头看了看其他桌，他们都在叽叽喳喳商量着刚才餐厅断电的事，桌上没有人点海胆刺身，又不好形容，便拿出手机查了查图片，递过去。

楼灵韵看着它，情不自禁说道：

“这不是万...”

然后拿出了手机，转移话题，也想自己查查看。

林绿微笑着，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万针攒刺河球”，的确有点像，第一次见到时自己也这么觉得。

两人原本面对面端坐，因为有许多话要聊，餐厅又比较高档，嘻嘻哈哈有些不太礼貌，就变成了一排坐。

林绿看着楼灵韵点开手机，聊天框里出现了熟悉的名字。

李慎发了消息：“我回来了，帮你锁上门了。”

六点零三分的事。

心里一动，问：

“你跟李哥哥住在一起？”

“嗯？”

“没有呀，他经常向我借书，所以有时候就会去我书房拿。”

“是么？”林绿眼眸流转，怀疑地看着她。

楼灵韵还是天真少女，来人间界的时间太少，不了解一些潜在规则。

她小时候住在世家宅院里，几乎没有碰过锁和钥匙，都是仆人开关门，倘若李慎借书，让他进宅子，由仆人引着去书房就是了。

而后她又进了贤者殿，贤者殿主殿的图书室不必多说，藏书千万，任何弟子都能借阅。

有一个规定是知识共享，除了一些禁忌知识外，任何弟子的藏书都是无法私藏的。

几乎每一个弟子，不是太穷，都会拥有独立的小图书室，不上锁。

楼灵韵听出林绿语气中的诧异，第一反应便是用借书来搪塞，完全没顾忌到男生拿着女孩子家里钥匙，表现出来的十足亲近，简直到了暧昧的程度。

林绿心想：“再怎么样，李慎也不会跟楼妹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难道是她的姐姐？她曾提过她有姐姐，嗯，李慎明明说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回事？”

她暗自烦恼一阵，她看出来周姐姐和李慎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生疏，虽然把周姐姐往普通人身边推的确有点不好，可周姐姐的确应该多交一些异性朋友，过稍微正常一点的校园生活。

“哦对啦，谢谢姐姐的羊排和羊肉馅饼！”

林绿眨巴眨巴眼睛，问：

“你们一起吃的吗？”

“是啊。”

楼灵韵就算再书呆子不谙世事，也发觉林姐姐的问句有点“用心不良”，又回忆起沈姐姐不让到李慎家里去，说是要避嫌，那自己把他带回家，是不是有点不妥。

想着想着，脸红心跳，低下头去，解释道：

“我家里没有微波炉，所以只能他热好了带给我。”

林绿双手抿了一口梅子酒，盯着她，问：

“那怎么不直接去他家里吃呀？”

“女孩子不能随便去男生家，姐姐是这么教我的。”

“所以你们一直在你家吃饭吗？”

楼灵韵脸又一红，轻轻说：

“也没有一直啦，就是...”

她根本不知怎么解释好，林姐姐不带恶意，偏偏提的问题角度刁钻。

以往从来没想过有什么不妥，早上帮他治病，要为他注入灵气针，顺便吃个饭，合情合理。

晚上他来看望自己，带麦当当，对年轻四岁的小辈关爱，也有些说法。

哪知道跟别的姑娘一聊，竟然越琢磨越不对劲。

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把头埋下去，别让她看见，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瞥她一眼，却见到林姐姐看着餐馆门口。

顺着她的目光，见到一位身着西装的姑娘，匆匆往里走来。

在西装姑娘后面，跟着年龄相仿的男人，他一进门，便环视整个餐馆，嘴角不自觉露出嘲讽的笑容，笑容转瞬即逝，嘲讽却没有消失，飞到他眼睛里去了。

林绿在她经过时，站起身来，轻轻喊道：

“白老师好。”

进来餐馆的正是白诗桃和衡焱。

白诗桃听有人叫自己名字，见到一位库金色长裙少女站起来，精致可爱，却从没见过，下意思点了点头，问：

“你是祈井大学的学生吗？”

林绿乖巧“嗯”了一声，说：

“白老师您不认识我，我曾在李慎旁边见过您。”

楼灵韵惊讶一下，原来李慎每天上课都要跟林绿见面！

但其实林绿只是碰巧遇见过李慎跟白诗桃聊天，距离两人大约有五米，只是她生性害羞，犹豫一下还是没有上前搭话，特意绕了条小路去教室。

不过见过还是见过的。

衡焱看到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坐在一起，眼睛里的嘲讽暗藏下去，虽然他不爱女色，但欣赏还是欣赏得来。

用灵气试探，发觉两位身上没有半点灵气，根本不是“天赋神灵者”，嘲讽又忍不住浮现出来。

心中暗道：“呵，人间界寻常的败柳残花罢了。”

林绿看出他的态度忽来忽去，倒不怎么关心，伸手托起梅子酒的小杯子。

楼灵韵也起身，挪了个身位，问：

“白老师好，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不用啦，谢谢你，你是？”

“她是李慎同学的妹妹？”

“真的？他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亲的表的？”

“表妹。”楼灵韵有些不好意思。

白诗桃犹豫一下，关切问道：

“你了解你表哥的…情况吗？”

楼灵韵盯着大瓷碗中被剖得一干二净的八爪鱼，默默点头。

李慎不愿意谈这些，她早感觉出来了，不太清楚白辅导员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便不好回答。

林绿问：

“你们在说他的心脏问题吗？”

白诗桃叹道：

“不止是心脏，还有…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运气实在有些差，我还想让阴阳…”

衡焱突然剧烈咳嗽，夸张得快要把肺咳出来，一边用手指敲打戴在左手腕同样夸张的镶钻手表，间断说道：

“你跟他们...咳...说什么，还是快点走吧。”

一边挤眉弄眼，让她小心说话。

两位漂亮小姑娘这才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她们一先一后发觉衡焱身上存在着灵气，而这点灵气可怜到几乎能忽略不计。

林绿想起了她以前养的一只小黑狗，它身上的灵气就是这么少。

而楼灵韵则笑起来，李慎哥哥在她索要灵气时，就小气吧啦地给了那么点。

就这么一联想，她们对衡焱的兴趣消失了大半。

人间界不乏拥有灵气的普通人，稀有程度并不比碗里的大西洋鲑鱼腩高多少，恶劣的环境给予他们天赋，又无情将灵气全部收回。

他们很像是一类身中彩票，却永远停留在得知中奖瞬间的可怜人，他们无法兑现奖券，成为受人艳羡的亿万富翁。

这么想着，楼妹妹反而谅解了衡焱的目中无人，受了委屈的人总会更加偏激，养成这样奇怪的性格性也能理解。

林绿拍拍脑袋，又邀请白诗桃坐下来吃饭。

白诗桃着急要参加“新路”集会，而且有衡焱在这里打扰，也不好跟同学多交流什么，担忧她们会突然提到她的父亲。

在查清真相前，她不愿让父亲得知自己不争气，参加了一个莫名其妙违背科学常识的组织。

他一定会大发雷霆，横加阻挠。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白诗桃的体质，感受不到就是感受不到，向父亲解释肯定徒劳无功。

衡焱站在桌旁，不耐烦地望着三人告别，等到走进后厨，才说道：

“你不应该跟学校里的人在外有太多的接触，尤其不该站在我们秘密集会的店里交谈，最不该的，你居然还想说出‘阴阳五行’的名头来。”

“杨鸿大师的惊世之法，难道能随意乱说，你也是承了杨鸿大师允许？”

白诗桃跟后厨里的厨师长、面点师、切配师等挨个打了声招呼，笑脸盈盈，经过后厨到达员工休息室，才说：

“杨鸿大师本来就要广收弟子，他们都是普通人，如果不拿出能够让人瞠目结舌的本事来，怎么能吸引他们加入‘新路’？”

衡焱不以为然道：

“既然是普通人，那就没有资格进入‘新路’，我们都是天选之子，才能在万人之中得到恩赐，你应该更谨慎点，也要更自大些。”

员工休息室里只有一张大桌子横在中央，周围全是塑料椅子。

白诗桃弯腰挑选，寻到一把三脚长一脚短的椅子，举着来到一面白墙。

墙上悬挂着一副世界地图。

第一次聚会时，她就疑惑过，为什么这幅世界地图上的地点全部错乱倒转，却仍然明目张胆挂在这里。

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将椅子的短脚戳在白墙上，磕出一个小小灰点。

白墙凹陷，一道狭窄的通道延伸出四五米，猛地转向右手边，就好像当初的建造者没有耐心再拐弯抹角慢慢引导人行走一般。

“你自大就好了，没必要拉着我跟你一起，还有，杨鸿大师很讨厌自视甚高的人。”

衡焱接过塑料椅子，通道已经显现，他却仍模仿着白诗桃的动作又做了一边，才粗暴地将它扔回桌下。

“开玩笑，他会讨厌？哈哈，一个将要改变世界，引导新人类的组织的首领，居然会讨厌自视甚高的人？”

“好好想想吧，自诩为这样一个组织的男人，是多么的自命不凡。”

要是别人说上述话语，白诗桃自然会认为他对杨鸿大师极为不满。

可惜说话的是衡焱，夸奖别人自命不凡，就跟自己夸奖别人聪明伶俐是一回事。

奇怪的人使用着奇怪的语言。

“我劝你不要太瞧不起我的学生，谁能真的确保她们就不是具有特别天赋的人呢？”

衡焱嘲弄之色尽显，却让白诗桃先走。

“师妹，请吧，你现在母爱泛滥，我说不过你，但你要记得我的眼光之准，要是她们能成为容纳神明之气的容器，你大可以把我的头当板凳坐。”

白诗桃生气道：“你说什么呢？谁要坐你头上？”

“哎哟，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你想坐我都不乐意。”

墙上之门在两人跨入后，悄无声息合拢。

不过在他们交谈的间隙中，狭窄通道里的怨气便钻出了部分。

楼灵韵尝试着新鲜醉蟹。

林绿右手在桌子底下，抓着手机，始终拿不定注意，究竟应不应该找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