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网吧

徐禅电话接的很快，语气很冲的“喂”了一声。

周海棠连忙说：“是我。”

“怎么了？”徐禅在那面明显愣了一下，半晌才惊讶的问道：“你爸打你了？”

“没有，”她看了一眼在前台里看剧的女孩，解释道：“我今天不能在家待，你那有没有地方借我睡一晚，沙发或者地下都行。”

听了这话，女孩果然抬头看了看她。

周海棠慢慢转了个方向，躲过女孩探究的目光。

“我在外地，”徐禅声音里带了情绪，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现在在哪呢？大晚上不要乱跑，先找个24小时的便利店待着，我问问郑越他们。”

“别，”周海棠听到他要找四中的人，连忙阻止：“不要找他们，我打个车去我舅家吧，就是有点远。你千万别联系他们。”

“你舅家？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徐禅明显不信。

“不怎么来往，最近一次还是前年过年去我妈那里，我跟着串门见了一面，不过他们家里人都很好客，去住一晚没问题。”

“总之你别管了，就当我今晚没给你打电话。”

说着也不管徐禅信不信，就把电话挂了。

“所以你要走了吗？那一小时刚开，不玩就浪费了。”女孩提醒道。

“能续成包宿的吗？”周海棠捏着零钱袋，小声问道。

“可以，再交十块。”

周海棠看了看零钱的余额，半晌才下决心拿出两张面值五块的递过去。

去掉徐禅给的那笔钱，再去掉即将要交的补课费，她可支配的钱满打满算才一百零点，十块钱对周海棠来说，已经是大支出了。

前台的女孩好心的给她换了个里面的机位，周海棠感激的道了谢。

她这排一共就开了两台机器，她在最里面，最边上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专注的在玩一个单机游戏。

周海棠随便找了个播放器，调出一部古早的免费电视剧放着，然后借着电脑微弱的亮度，打开书包，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四中的作业留的不多，她学习的时候进入状态很快，写完最后一套卷子，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络腮胡子不见了，机器还亮着，不知道走没走。

前面几排人数没怎么变，应该都是包宿的。

电脑屏幕上时明时暗，即使都带着耳机，光看画面也很刺激，周海棠看着那些专注打游戏的男生，几乎都是同龄人。听着耳边密密麻麻按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偶尔传来赞叹或者怒骂。

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她格格不入。

如果她也能想玩就玩，不必为生活发愁，不用想将来的事，那该多好啊！

每天躲着周志勇，在自己家里比在学校还要小心翼翼。之前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就夸过她学习态度很好，让大家跟她学习。

当时心里就想，如果他们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也一定能很喜欢上学。

因为只有上学，才能短暂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房子。

半夜两点是最困的时候，周海棠闻着周围的泡面味，肚子跟着叫了几声，不过饥饿阻挡不了瞌睡，她实在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总感觉有人在边上喘气，她抬手拂了一下，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又过来了。

湿漉漉的触感留在手臂上，周海棠一下子就惊醒了，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放大的脸，上面围了一圈密实的胡子。

大脸也被她吓了一跳，往后撤了一段距离，笑着盯着她：“我才发现，妹妹你长得真好看。”

周海棠抑制住要吐出来的冲动，用平静的语气说：“你想猥亵未成年人，进局子么？”

络腮胡子显然有贼心没贼胆，被吓到了，也没想前台怎么可能让未成年人在网吧待一宿，他举着双手退到自己的座位，连眼角余光都不再往过瞟，以示自己的决心。

周海棠用手擦了擦胳膊，抬头看向吧台，那个值班的女孩没在，透过昏暗的窗户向外看，天已经大亮了。

电脑上还放着之前的电视剧，屏幕映得她脸色青白交错。她看了一眼左下角，四点十分。

已经不敢继续在这里睡觉，她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一边心疼自己包宿的钱，提着书包就出去了。

清晨街道上几乎看不见车辆，只有清洁工已经开始上班了，他们穿着荧光黄的制服，低头认真打扫着。

凉风顺着衣领的缝隙钻进来，周海棠打了个冷战，背上书包，抱着胳膊往学校走去。

网吧距离学校并不远，她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看守大门的保安还没来，不到四点半，确实太早了。

周海棠在大门前转悠很久，也没找到能短暂坐着的地方，坐在台阶上太显眼，也很凉。

最后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站着，罕见的不想学习，就看着灰扑扑的天空发呆。

直到听见大门自动打开的声音，她动了动僵硬的腿，这才往校园里走去。

保安大叔估计这么多年没碰到过这么早来的学生，看她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

周海棠觉得有点好笑又心酸，她扯了扯嘴角低着头向教学楼走去。

夜里满打满算就睡了两个多小时，她除了反应有点凝滞，脑袋竟然很清醒。

看了一眼黑板上值日生昨天更新的课表，有计划的开始预习接下来要上的课。早晨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等她读完最后一个新单词，同学们才陆陆续续的上来。

这时候她感到饿了，低头翻了翻桌堂，找出昨天早晨贺竹年给她的点心，慢慢的吃起来。

同桌那个武侠迷，风风火火的进班坐下，掏出书店借的小说摆上，才拿出应该是校外买的包子，边看书边吃。架势真的挺足，很像能考进c大的样子。

点心真的很好吃，有点甜但不腻，就是保质期稍短，才7天，周海棠看了眼头上的吊扇，感觉在这样的温度下，也就能保存三四天。

正好早中晚都可以吃，想到能省下十几块的饭钱，她才对昨晚浪费的包宿钱释怀。

太穷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没有进账了，靠手里一百来块钱，根本挺不到咖啡店发工资。

要不英语就不补了？

她英语成绩一直在及格线晃荡，任她怎么刷题都没什么效果。其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学习方法多少有点问题，但身边没有太高水平的人，就连班级头两名，也是家里花钱补课砸出来的。

她想的入神的时候，同桌突然塞过来一盒酸奶，小声说：“给你喝。”

然后像做贼似的前后扫了一圈，这才又低头回到书中的世界去了。

周海棠低声说了句“谢谢”，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况且她昨晚睡得太少，早自习就挺不住了，语文老师领着大家读古诗词。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

后面的她没听到，就已经趴桌上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节课了，班主任敲桌子才把她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