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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袭击

也许是担心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这一晚,周海棠睡得格外踏实,连一场梦都没做,直到早晨被闹钟叫醒。

周志勇果然一夜未归。

她快速洗漱,抓了书包就往外跑。

今天她想快点到学校去刷题,昨晚的兴奋尤有余韵,她着急验证成果。

还没跑出胡同,看到贺竹年等在尽头,跟她摆手。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后幻觉先生看她停住,自己走了过来:“走啊,我送你。”

很自然的接过她的书包。

周海棠坐在贺竹年的车子里吃早餐,四个车窗都半敞着,应该是怕留下味道。

她说可以到学校再吃,贺竹年却不同意,说煎饼果子凉了不好吃。

是的,早餐是贺竹年刚才在胡同口的摊位上买的,老板铲子一挥,切成两半,分装着,贺竹年吃完了半个,给她留了半个。

周海棠能感觉出贺竹年虽然平时有不拘小节的一面,但大多数时候,他其实过得很精致,吃的用的有固定的品牌,对卫生标准要求极其严格。

她捧着半个煎饼果子,心里十分复杂。

这样的贺竹年很矛盾,但也很可爱。

“后座的面包牛奶一会儿你拎走,”贺竹年眼睛看着面前的车流,细心的嘱咐:“留点儿在学校,剩下的放在家里,以后要是有突发情况,可以应急。”

周海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早晨这个时段,四中门口挤满了送孩子上学的车,贺竹年见缝插针的找了个离大门口比较近的位置,停下来放她下去。

“那晚上见。”贺竹年摆手。

周海棠一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上是分量不轻的牛奶和面包,手抬不起来,在嘈杂的车声人流声中,大声的道别:“好的,晚上见。”

她目送车子走远,转身上台阶的时候,看到徐禅站在校门口,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虽然刚吵完架,但那么点儿事,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犹豫间,徐禅只瞥了她一眼,留下个冷冷的眼神,然后,转身走了。

敏感如周海棠,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徐禅的不爽。她赶紧快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徐禅!”周海棠气喘吁吁的喊他。

徐禅显然没料到她竟然追上来,脸上惊讶的表情很明显,稍后恢复了冷漠,仍是大步往教学楼走。

周海棠仍旧费力的跟着。

徐禅突然就停了下来,一声不吭的接过她手中装面包和牛奶的袋子,全程跟她没有眼神接触。

很幼稚的举动,周海棠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单方面的就释怀了。

徐禅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可能笨拙,或许还有些想当然,可是说起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不能要求他有成人的眼界和格局,她不能因为他达不到就责备他。

“徐禅,你在气什么?”周海棠看着他因为赌气而僵硬的脸颊,很想用手戳一戳,她也真的做了。

徐禅冷不防被她“袭击”,看得出没有任何防备,连躲都没躲,他皮肤偏白,被周海棠戳的地方立马就红了一小块。

接着整个脸都红了。

他彻底没了脾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又拎过周海棠的大书包,认命的背在自己肩上,默默的往前走。

周海棠也笑了,主动拉了拉他的衣角,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徐禅又看了她一眼,转过脸才回答:“我也不知道。”

“那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我不信。”

“随便你。”

徐禅把周海棠送到班级时,班主任已经在讲台进行每日例行的暑期班动员了。徐禅的大名四中所有老师都是听过的。

说起来这事还是因为周海棠。

一班的数学老师,也就是校长的女婿,借着特权经常请假旷工。别的学生可能不在意,但周海棠这个数学困难生,本来就基础薄弱,老师再不给上课,无疑是在断她后路。

周海棠本来就把学习当成救命稻草,他这面一撂挑子,那跟谋杀也没啥区别了。

别看平时徐禅不怎么和周海棠谈心事,但他总是在关键时候精准的发现周海棠的问题。所以头一天上午跟她说完“我来解决”后,第二天早晨,数学老师就顶着一脸伤来上课了。

那段时间他算得上兢兢业业,不过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就恢复了原样。

周海棠当然知道是徐禅动的手,但她后来就很少抱怨了,毕竟一次两次没事,次数多了她也怕徐禅被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数学老师的事迹不到两天就传遍整个四中,从此,徐禅就成了所有老师敢怒不敢言的存在。

徐禅旁若无人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周海棠的座位上,班级里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班主任老胡全程也没发表任何不满,目送徐禅嚣张的出了门。

徐禅走后班级里才微微有了响声,老胡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周海棠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关注,无所谓的拿出昨天的习题卷子,顺着贺竹年给她画的标记,开始做题。

老胡洋洋洒洒讲了大半节课,快要下课了才说了一件正事,下周五要月考,让他们都好好准备,班级里立马一阵哀嚎。

今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集合后让第一排报了个数,就放大家自由活动了。

周海棠身上的淤痕完全消了,她现在穿的是贺竹年送她的短袖,很清新的款式,看着跟那天的长袖是一个系列的。

郑慧云跟几个女生走过来问周海棠要不要一起玩排球,她说自己要回班级做题,引得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周围不少人都看过来。

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她知道,只要自己走出运动场,她们就会开始以自己为话题进行讨论。

已经习惯了。

在四中这种学校,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学习,立马就有人跳出来说你装,要是真这么爱学习,怎么还会来四中。

接着就会被冷落,成为群嘲的对象。

周海棠就是受害者,只不过她们从来不敢光明正大的笑话她,只会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因为她们害怕徐禅。

她们以为周海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其实不然,她甚至对她们嘲笑别人认真学习的心里都很明白。

一小部分是真心讨厌学习,彻底放弃了,再加上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也看不得别人跟自己不同。

大多数人是自己没有毅力和耐心,也不想别人去努力,如果看到努力的人,她们就会以自己的方式制止,这样才能换取内心的平衡。

如果有人敢反抗,这两伙人会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直到把这个人也拉到自己的团体里。

高中生的年纪,正是最需要认同感的时候,他们一方面渴望与众不同,一方面又惧怕和别人不同。

可周海棠没有这种顾虑,她大多数时候都对自己极度认同,认为自己决定的事情都是对的,极少能听取别人的意见,因此面对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毫无缘由的批评,她从来没接受过。

你们觉得我是错的,对不起,那是你们狭隘。

几乎自信到自负。

她也分析过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

大部分要归功于原生家庭的影响,她从父母离婚以后,生活上的大小事都是自己做主,所以遇事的评判标准,肯定以自己的想法为优先,因为没有其他意见可供参考。

再者她好像是个天生反骨,很难接受不信任的人提出的任何观点,几乎会条件反射的站到那人的对立面。

这已经不是什么批判精神了,基本等于杠精了。

正是这种属性,使她大多数时候,在外人看来,是很难接近的。再加上长得就很有距离感,至少在一班,偶尔跟她搭话的人有,但真的不多。

交心的就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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