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熟人
八月十五月正南,瓜果石榴列满盘。
难得的法定节假日,周海棠还没下班就在几个人的小群里约饭。
天气逐渐转凉,大家一致通过要吃火锅。
不过虽然提前打了预定电话,但开车过去后发现还是要等,没办法,大过节的大家都难得放松,但凡好吃点儿的店都爆满。
周海棠拿着排号的小票,掐指一算,这要轮到他们,估计最低得俩小时。
为了顿火锅,四个人都觉得不值,最后还是杨柳敲定,不如就吃街头那家法国菜吧,据说味道一般,但是死贵,没准能有位置。
周海棠立马举双手赞成,两位男士自然也没意见。
贺竹年拿出手机打电话,竟然真的有位置,于是让人留了一个包厢。
那个店的位置离火锅店不远,几人步行就过去了。
可能是这家店的生意实在不好,几人到店后受到了隆重的接待。
周海棠走南闯北的,还真是第一次大张旗鼓的吃这种洋玩意,看着桌上一堆刀叉勺子就发愁,吃顿饭桌上摆这么多凶器,万一一言不合抄家伙,她终于知道国外为啥人口少了。
“要不我去对面的烤鱼店里要副筷子?”周海棠只蹭过廖齐两顿西餐,刀叉还真是用不顺手。
“我没意见,”杨柳啧啧两声:“你要是去,给我也带一双。”
说罢看向贺竹年:“见笑啊,我俩都第一次吃这么正式的西餐。”
贺竹年微笑,随后十分正经的说:“我也用不惯,要不我去吧。”
话音刚落,桌上四人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气氛立马轻松不少。
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找个借口,把贺竹年正式介绍给杨柳和付松,桌上只要有周海棠,就不可能冷场,毕竟聊天这种事情她是专业的。
杨柳到底是亲闺蜜,自家姐妹总是最好的,虽然眼前这位确实是难得的优质男,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不过光论颜值,周海棠配他只多不少。工作上两人倒是差不多,年薪的话估计没差多少。
周海棠唯一欠缺的也就是家境上差点儿,不过现在有师父师娘疼,四舍五入也是个好人家了。
杨柳之前也见过周海棠为了面前这位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没忍住问出口:“海棠到底怎么把你哄到手的啊?我记得之前她还跟我说没希望,要放弃呢?”
贺竹年转头看了周海棠一眼,当着杨柳和付松的面,握住周海棠放在桌子上的手,认真的解释道:“是我哄她,我知道她心软,故意把自己说的很惨,她不忍心,这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真的假的,”杨柳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冲着周海棠抱怨:“这怎么跟你对我说的不是一个版本呢?”
周海棠讪讪的笑了,心想这个版本我自己也不知道好么!
其实真见面聊得也都是平时电话里那些事,东家的八卦,西家的长短,最后再聊聊工作上的新鲜事。
杨柳趁着贺竹年跟付松去外面,这才关心的问道:“你那个房子是不是要到期了,还续租吗?你跟他提过吗?”
周海棠露出为难的表情:“没有,我也在考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要不我帮你问问?”杨柳眨眨眼。
“别,”周海棠连忙摆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切,”杨柳无语道:“你还真是心疼他。”
“没办法啊,自己男朋友,我不心疼谁心疼啊,”周海棠坦然:“人都追上了,慢慢来吧。”
杨柳没想到她这么看得开,无比佩服的比了个大拇指。
说话间付松和服务生一起推门进来,周海棠看就他自己,问道:“我家那位呢?”
“好像碰到了熟人,”付松坐回自己的位置,丝毫没在意的说:“没事,先吃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周海棠看了他一眼,直奔主题:“男的女的?”
付松和杨柳相视一笑,爽朗道:“两个男的,一个岁数挺大的,看着像是领导,可能是同事吧。”
周海棠没理会两人的嘲笑,想了想,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完全没管杨柳和付松惊讶的表情。
不怪周海棠想的多,贺竹年现在生活圈子十分简单,同事她都认识,在这种华而不实,味道一般的店里,碰上贺竹年的同事的几率几乎为零。
而他认识的,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周海棠稍一动脑就想到了。
她出了包厢,还没走到外面的大厅,就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背影,西装革履的打扮——正是贺雪。
他此时正搀着一个身材中等,穿着低调的男人,从他微微有些微弯的脊背来看,应该是他的长辈。
周海棠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按照贺雪透露的,贺竹年当年应该是跟家里闹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要是今天真这么巧遇到了,周海棠有些担心贺竹年的状态。
她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贺竹年的身影,转头就往洗手间走,这家店总共没几桌人,洗手间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周海棠站在男士洗手间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付松过来帮忙看看。
但紧接着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贺竹年连她都不愿意吐露的事情,肯定更不愿意被付松这样刚见一面的朋友知道。
她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喊了两声,里面始终没有什么声音。就在周海棠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看看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类似呕吐的声音——
是贺竹年。
她想都没想,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庆幸的是洗手间里只有贺竹年一人,他此时双手拄在大理石洗手台上,吐的眼睛都红了,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竹年哥!”周海棠被他的脸色吓到:“你怎么了?!”
贺竹年像是根本没发现身边有人,一直低着头干呕着,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
周海棠走到他身边,用手帮他顺着背部,又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细看才发现,贺竹年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她下意识用手帮他擦,入手冰凉,简直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一样。
贺竹年又剧烈的干呕了一轮,这才有气无力的转过头,几乎发不出声音,但周海棠还是看出来他的嘴型,是在叫她的名字。
紧接着就把她死死的搂在怀里,两只手臂跟铁环似的勒着她,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周海棠费劲的踮起脚尖,努力的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些:“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要害怕……”
她反复的重复着简单的话,让贺竹年意识到自己在他身边,从而使他心里能逐渐恢复平静。
好在这期间洗手间始终没来人打扰,短短几分钟,她就折腾出了一身汗,贺竹年也没好到哪里去,面色肉眼可见的颓败下来,好在精神终于恢复了一些,但继续回去吃饭聊天显然是不可能了。
她挎着贺竹年的胳膊,小声地问:“竹年哥,能走吗?”
贺竹年刚刚平复下来,反应有点儿慢,半天才回了一句:“可以。”
两人就这么相携着走出去,刚出洗手间的门,迎面进来一位男士,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僵住了。
那个男的似是吓了一跳,连忙抬眼看看洗手间指示牌,周海棠目睹了他怀疑自己的全过程,然后在他的瞪视中,硬着头皮拉着贺竹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