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堂审案

啪的一声脆响，盖过了鼓声。

这是李然拍下了惊堂木。

一声刻意压着气的声音响起：“何人鸣冤？”

龙队长笔直站着，目不斜视，心中被惊堂木拍的跳了一下。

余光扫过，看到李然一脸认真，板着脸装威严，不由感慨，这小子入戏这么深！

惊堂木也拍了，也沉声发问了，可鼓声还没停。

李然不由思索，按照他粗浅的了解，接下来该做什么？

对了，他想起来了。

沉声道：“左右，押犯人上堂。”

他想着，接下来就是衙役将犯人押到堂上受审，说完看向龙队长，见对方目不斜视，李然给对方不断使眼色，可对方就是不为所动。顿时觉得，这个龙队长看来真不懂古代审案流程。

龙队长此时心里已经骂开来了，做做样子，你入戏那么深干嘛，还让老子去押犯人，那是普通犯人吗，那是有几百年怨念的恶鬼好吧！打死他都不敢动，作为龙家子弟，哪怕是旁支，他也很惜命。

鼓声自顾自响了几通之后，那个李然已经很熟悉的古代女子施施然走进大堂，似乎看不见左右的衙役，目光挺挺的看着堂上。

李然看见对方直视自己，却有一种错觉，对方的视线并没有看他。一个莫名的念头升起，这个女鬼看的并不是穿着古代官服，坐在古代官位上的他，而是透过时间长河，在看着那个古代的县官。

心里不由忐忑，这一个个的，都不按剧本来啊！

他得做点什么，推动剧情！

想着，李然又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见本官为何不跪！”

他这一拍，龙队长心不由又一跳。不由暗骂，差不多得了，入戏咋这么深呢。此时龙队长本能的全身戒备，因为此时女鬼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透骨寒气。作为资深的觉醒者，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深不可测的超能涌动，感觉自己只要被这股恐怖的超能随波波及到，就会被撕碎。他对面的保安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两股颤颤，全靠水火棍撑着才没有摔倒。

心里盼着，堂上那个家伙，安分一点，接过坐堂的那个似乎真的听到了龙队长的心声，再没有其他多余动作。

李然怔怔看着女鬼，对方的视线似乎没有焦距，或者焦距不在他身上，甚至不在这个时空。

等待片刻，女鬼开口：“大老爷，民女冤枉啊！”

她只是喊冤，没有别的动静。

李然没有动，但很快女鬼神色悲愤起来，仿佛堂上发生了什么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凄厉叫到：“大老爷，民女没有谋害亲夫，没有毒杀公婆，苍天可见。若民女——”

女鬼自顾自说着，李然感觉自己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古代的刑事诉讼程序，明明坐在堂上，却完全无法介入，只能通过历史投射的残影，看到一些片段。

是哪里没做对呢，还是冒充县令审案这个方法不对？

心中思索着，反复梳理自己还有哪里没做到位，突然意识到好像真的少了一个流程。

惊堂木再次拍响，接着手里出现了一张发黄的纸张，那张状纸。

“民女宋张氏！这可是你的状纸？”

说完将状纸丢到堂下，状纸飘飘荡荡，不偏不倚正好飘落到女鬼脚下。

女鬼怔了怔，弯腰捡起状纸，等在抬头，她的眼神开始改变，从没有眼白，没有瞳孔的虚化模样开始转变，慢慢变得正常起来，抬头看李然也有了焦点，李然第一次感觉到，这双眼睛真正‘看’见他了。

女鬼仿佛认出了李然一样，竟然跪倒在地，抽泣起来。

“大老爷，民女冤枉啊！”

随着凄厉的哭声响起，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李然观察到充斥堂中的烟雾竟在变淡。仿佛刷新一样，被人用橡皮擦从图画上抹掉一般。同时梁柱上那不大不小的缕缕火苗也被擦除。

大堂瞬间透亮，刷新好像还在继续，古遗迹上特有的陈旧痕迹水线一般消退，露出算不上崭新，但充满生气的表面，仿佛不是古遗迹，而是一直在使用的建筑一般。

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个感觉，感觉自己就是身在古代县衙中，而他就是当时的县令。

啪，再拍惊堂木。

“哼！冤枉？本县看你一点也不冤！”

李然冷喝道。

堂下的龙队长经历了刷新那一幕，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又被惊堂木一拍，感觉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这小子是一点都不怕死啊！

不由紧张的注视了一下女鬼，发现此时的女鬼已经彻底变化，不再是之前见到的那种虚化的古代女子模样，身上的火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潮湿，还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仿佛在酒缸中泡过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活人的生气。同时还有一股让人惊惧的超能波动。

龙队长不由诧异，周围的环境加上这女鬼带给他的感觉，让他瞬间意识到，他已经回到了几百年前那个县衙，回到了当时审判的时候。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身上的皂衣，变得簇新。已经不是古董，而是日常的衣服。

不由大骇，这是时间的能力，他被女鬼带回了古代！

据他所知，时空之泪的超自然力，十分稀有，十分强大，记录在案的，只有日官家族掌握了这种能力，而这个家族是一个从四千年前的贞人时代延续至今的超能家族，即便已经没落，可依然跻身帝国十大家族之列，谁都不敢小觑。

这女子竟然也掌握了这种能力，太恐怖了。

“民女冤枉！”

此时女子听见县令说她不冤，一声更加凄厉的喊冤声响起，瞬间对面那个保安就晕了过去。强大的超能波动，让龙队长直接感觉自己体内的超自然能量沉寂了。

心中不由惊惧，再也顾不得扮演，扭头朝堂上看去，眼中带着恳求，希望这个小祖宗不要在刺激女鬼了。

看到李然浑然未觉一般，依旧一脸威严，眼神中露出的愤怒不似演戏。

“大胆！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还敢说自己不冤！”

听见李然再次呵斥。

龙队长一愣，接着想起来，长乐区里有不少人因这女鬼而死，死状凄惨。

女鬼却愣神了，脸上露出迷惑不解之色。

看向李然的眼神，也吸纳露出疑惑。

龙队长心中一惊，这是认出李然是冒牌货了吗？接下来这女鬼就该暴怒了。

一颗心不由揪了起来。

李然却继续道：“你喊冤便喊冤，为何烧死那许多人？”

女鬼沉默着，身形开始闪烁，仿佛一台信号不好的老旧电视画面，信号时断时续。

龙队长惊悚，因为他从女鬼身影闪烁中，时而感觉到她就在面前，时而感觉她已不在此处。顿时明白，对方在未来与现在两个时间点中穿梭，可怕的能力，可怕的掌控力！

许久，女鬼身影不再闪烁，看向堂上县令，苦笑道：“大人明鉴，那些人并非因我而死！”

李然哼道：“胡说。明明是被你身上的业火烧死，如何不是因你而死？”

女鬼继续辩解：“他们死于业火不假，但并非民女放火所烧，他们只是沾染了业火火种，是被自己的罪孽烧死的。”

李然沉默了。心里许多迷惑串联了起来，就他所见，还真没见过女鬼亲自放火烧过别人，只是追着人，人群中不时有人自燃而已。难道说，女鬼追人并不是无差别杀人，只是那些人被蔓延在烟气中的业火种子点燃，燃料是他们自己身上的罪孽，似乎也说得通。还有印证，比如那个婴儿一点都没受到伤害，他刚刚出生，显然还没有机会制造什么罪孽。

可有罪之人真的那么多吗？自己亲眼看到的，被烧死的就不止十人。

不过一个成年人，活了几十年，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些不正义的事情，被业火灼烧，承受不起而死，也不奇怪。真正完全清白的人，世界上或许根本没有。

对比自己，李然也被业火灼烧过，他不认为他一辈子没做过错事，但一想真正违反乱纪的事情，还真没做过，太年轻，还没机会做，所以他被业火灼烧，但没有烧死？

虽然李然不完全接受那些人不是因女鬼而死的说法，毕竟业火火种是被这女子带入人间的，但不是对方直接杀人，而且不是有意，从头到尾她只是喊冤，杀人的动机都没有。李然心中的愤恨，历时就消解了大半。

口气也柔和起来：“宋张氏，你的案子本县已经了然。”

接着口气犹豫：“但你口说无凭，你可有人证——”

李然决定把戏演足，如果不够真实，强行贸然宣布这女鬼无罪，未必能化解她心中执念。

结果不等李然说完，女子决然抬头：“无有。民女愿意用命证明清白！”

说着缓缓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拉出来就要点火。

李然不由想起普法教育的时候，普法老师说历史上那个张素贞举火，然后烧死了自己。很符合科学，李然深信不疑。

“有人证，有人证！”

不等女子点火，龙队长已经迫不及待跳出来，大声喊着。

李然点点头：“带证人上堂。”

龙队长迫不及待的跑去后堂，很快陈金梅和张月两个穿着古代女子服饰的女人被带出来，看到女鬼，满脸惊恐。

李然立刻道：“两位证人。眼前此女，可是冤枉？”

两人立刻附和。

张月道：“张素贞是冤枉的。”

陈金梅道：“没错，她是冤枉的。毒杀他丈夫的另有他人，是宋氏亲族要侵吞家财，蓄意谋害，嫁祸给张素贞的。”

此时拿着火折子的女鬼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喃喃自语，敢情几百年来，她都没想明白她是怎么被冤枉的。看来她虽然性格刚烈，愿意拿命自证清白，却是个糊涂鬼。

龙队长暗中瞪了陈金梅一眼，怪她多嘴。化解了女鬼的执念就好，万一引起她报仇的执念，这秘境还怎么破解？帮她找几百年前的亲族报仇，要挖坟鞭尸吗？

陈金梅顿时不敢再说什么，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只见女鬼喃喃了即便之后，脸上露出凄苦，到底没有点燃自己。

龙队长感觉女鬼身上的超能波动在快速退去，这才松了口气。

最后女鬼身体都变得虚幻，仿佛只剩下一道影子，风一吹就能散去一般，此时朝着堂上坐着的李然盈盈一拜。

语气似真似幻，虚无缥缈一般响起：“感谢大人替民女做主，民女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说完身影彻底暗淡，消失不见。

李然终于松了口气，此时听见系统叮叮，连响两声。

立刻查看。

【您替冤魂伸冤，系统检测到您的行为符合正义，奖励正义值30】

只有30，消解了一个几百年的冤屈，才给30点，果然还是救人命最正义。

还有一个奖励。

【冤魂沉冤得雪，系统检测到强烈的报恩情绪，奖励任务卡1】

李然很快找到了一张蓝色卡牌，牌面上正是女鬼，不，是张素贞的形象。

第一张蓝色卡牌！

不等李然查看详细属性，突然陈金梅在旁边喊着，“通讯恢复了！”

李然这才直接将卡牌装备，然后拿出手机，果然手机有信号了。

明白他成功破解了这个秘境，一切恢复正常了。

只是烟气还没有消散，不对，烟气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李然刚才真的没注意到，暗道自己太大意，当是女鬼消散，心下一松，忘记了深处秘境，还没脱离危险。真是太没有经验了！

雾气的重新出现，让龙队长反而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已经离开古代，回到了现代。秘境的源头已经解决，眼前的雾气不过是超能余波罢了，信号恢复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龙队长道：“嗯，看来我们应该已经脱离秘境了。不过小心为上，大家不要动，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着走了出去。

龙队长走出去不久，陈金梅招呼都不打，也跟了出去。

李然觉得两人行为反常，他先下堂扶起保安，跟抱孩子的张月一起，慢慢离开大堂。

走出大堂的时候，刚好看见陈金梅鬼鬼祟祟的朝县衙后面走去。

既然已经脱离了秘境，不马上离开古县衙，反而跑去了后面，李然不由怀疑？

交代张月道：“你先离开衙门，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