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柳十娘
柳苑有身份有地位的姑娘，全都住在前院的高楼中。
一楼是个大堂，中间一个舞台，周围一圈椅子。二楼则是包间，三楼是姑娘们的闺房。
此时一间闺房之中，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正在给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梳头，姑娘自己梳妆，拿着眉笔，蹙着眉，似乎不知道该画什么，突然眉笔一歪，直接从脸上划过。
丫头惊叫了一声：“十娘！”
柳十娘回头，双目寒霜，抽冷子一巴掌打在丫头脸上。
“不中用的东西！”
借此发泄出了心中一些惊惧，眼神渐渐和缓，慢慢由惊转喜。
刚才有人侵扰了她的世界，那是一股强悍又纯净的气息。困在这一方世界，一年又一年，一百年又一百年，一千年又一千年，柳十娘一直在等待一个人。
她等来了一个又一个人，可这些人全都不是对的人。
今天的会是吗？
想着，柳十娘脸上妆容不梳自好，眉若染黛，肤如凝脂，唇红齿白，透着一股子娇羞少女的春色。
和颜悦色对被自己一巴掌扇在地上的丫头说道：“冬雪，天黑了，该出场了。”
天黑了？
这才晌午。
可冬雪并没有任何质疑，反而赞同道：“是啊，天黑了，姑娘该出场了，今天可是姑娘的大日子。”
两人说着话，天色暗淡下来。
黑夜从柳苑开始，朝天边铺陈开来。
城外大批打工仔见状，朝城门疯跑。好在大多数人都不敢走远，即便在城外打猎的，也大都在城墙之外的旷野中捕猎一些蛇鼠、狐兔之类的小动物，远处影影倬倬的大山，是没人敢去的，不是山里有老虎，而是怕来不及回城。一旦被封在城外，就要面对漫山遍野，滚滚而来的叛军铁骑。
春江水暖鸭先知，身处柳苑中的龙小满第一时间察觉，怀里抱着的两个软玉温香的女孩，顿时不香了。
“糟了！”
不由惊呼。
“龙少，怎么了？”
一个女孩问道。
龙小满直接推开她：“天黑了！”
两个女孩浑然未觉：“是啊，天黑了。”
刚才还天光透亮，顷刻间，一片漆黑，这能正常？
知道这些女孩都不是真人，龙小满懒得跟她们多话，推开房门站在二楼回廊上，隔着护栏看向楼下的舞台。
那舞台是圆形，像一面平放在地面上的鼓，鼓面上铺设着毛毯，花色鲜艳，仿佛刚刚织成。
心情沉重：“秘境进程改变了，是李然做的吗？这小子是个惹祸精啊！所以我现在得立刻找到他，让他保护我。他很清楚秘境进程，看到天黑，一定会往柳苑赶来。”
这么想着，龙小满的眼睛死死盯住大门。
六扇开的大堂门，很快就被一拥而入的人群塞满，有的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一副干粗活的样子，显然是情况紧急，没来得及换衣服。
龙小满终于看见李然的身影，对方手里还拉着一个女孩的手，那女孩极美，即便穿着宽松的古代衣服，也遮掩不住荡漾间露出来的身段，古装反倒平添了几分秀色。
不由暗骂：“这孙子，难怪突然跳窗跑了，原来是找姑娘去了？这姑娘有点面熟啊，难道不是柳苑里的姑娘，是从外面进来的觉醒者？”
一愣神的功夫，正打算喊李然上楼，突然天空洒下红花。
一抹青绿从天而降。
柳十娘从三楼飘落，像天女下凡尘。
她一身青翠绿裙，边缘点着粉红荷花，肩膀上挂着一条红菱，从空中飘落后，一只穿着绣鞋的娇小足尖点地，随即腰肢一拧，旋转一圈曲坐在地。飘荡的红菱落下，缠绕在双袖之上，左手捏出兰花，右手反手拂面，一双狐狸眼环顾一周。
这亮相瞬间引来了喝彩，男人们都疯了一样高喊：“十娘，十娘……”
其中也包括李然在内。
所谓红配绿赛狗屁，柳十娘的装备，翠绿和大红中间以粉色莲花过度，没人觉得不美。
突然腰间一痛，李然瞬间清醒，看着一脸寒霜瞪着自己的张月。
“这个十娘有问题。”
李然解释道。
张月自然知道，柳十娘能魅惑男人，但女人不受影响，所以这个秘境对女性很友好。
“走，上楼。”
不敢再看，拉着张月挤过疯狂的人群。
龙小满此时趴在栏杆上，也在狂呼：“十娘，十娘……”
李然直接踹了他一脚。
“你干嘛？”
龙小满爬起来怒喝道。
“不要看！”
李然赶紧道，龙小满不该不知道这个情况啊。
龙小满冷哼一声：“不看岂不可惜了。反正有你们俩在这，我怕什么。”
说完转身继续趴在栏杆上，很快又开始欢呼：“十娘，十娘……”
楼下有音乐上不断传上来，李然背着栏杆不敢看，现在就是耐心等十娘跳完舞蹈，然后选出她心中那个秀才了。
张月也没有观看，闭着眼睛，静听了一阵，然后身体慢慢动起来。
“你干什么？”
李然奇怪问道。
张月道：“这乐声有问题。我学一下。”
李然道：“你可别乱来。”
好容易将张月救出来，她可不想在出变故了。刚才张素贞离开秘境，天迅速黑了下来，李然隔着门安慰张月。
张月对情况一无所知，张素贞跟李然说的话，她大多没听到，因为张素贞身上燃烧着业火，让她不敢靠近，听到的只言片语也不明其意。本来就是央求张素贞陪她一起来的，结果张素贞突然消失了，只剩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害怕。更何况门外还站着有些好感的男孩，便是不害怕也害怕了。
所以表现的格外柔弱。
李然则不解其意，真以为张月是胆小，一个劲的安慰。
突然天黑下来，他顿时一惊，知道秘境进程改变了。此时什么都顾不得，直接砍断了门锁，将张月救了出来，天黑前赶往柳苑就是安全的，于是拉着张月跑回了柳苑楼内。
还好十娘真的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亮相，似乎秘境进程只是提前了，而不是改变了。
刚松了口气，张月跟着十娘的音乐跳起舞来，虽然不敢看柳十娘跳舞，但看见张月每一个步伐都踩在点上，猜测可能张月跟柳十娘跳的是同一段舞蹈。
“我学会了！”
张月终于停下，楼下的乐曲声也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跳了一支舞而已，张月面色通红，白皙的皮肤仿佛要遮不住血管中跳动的火焰一般。
张月喘着气：“好厉害的舞蹈。”
“厉害？”
李然没理解。
张月冷哼一声：“回头跳给你看，不，才不要跳给你看。”
柳十娘跳舞的时候，欢呼如雷，音乐停止，所有声音也戛然而止，强烈的对比，让李然不由扭头看去。
龙小满呆呆的看向楼下。
跟其他人一样，都呆呆的看着鼓状舞台上的柳十娘。
只见柳十娘盈盈屈膝，清脆的声音响起：“奴家感谢各位公子捧场。奴家久在深闺，与诸位公子素未蒙面，今日出阁，不知诸位公子心意才情。恕奴家斗胆，考一考诸位。说完，挥一挥红菱，空中落下片片红纸条。”
所有人开始伸手去抓。
李然也随手抓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句诗：一骑白马逐春衫。
这是要对对子。
看完这句诗的瞬间，李然情绪激荡，宛如看见一深闺女孩，寂寞的看着窗外，街上忽然一匹白马掠过，马上的王孙公子衣衫飘荡，此时正是阳春三月……
这一刻李白杜甫附体，文思泉涌。
“这个秀才我当定了！”
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纸笔，瞬间写下下联。
“两只红雀绕宫檐！”
写完之后，将红纸条扔下楼，飘飘荡荡落在鼓状舞台上。
于此同时，龙小满的纸条也扔了下去，所有人，所有男人，都在向舞台上抛掷纸条，状若癫狂。
眼神冒火一般，看着台上的柳十娘。
柳十娘弯腰随意捡起一两个纸条看着，或者摇头，或者点头，众人心都揪了起来，生怕别人被选上，或者柳十娘提前选择了别人，没看到自己明显更出色的文彩。
李然也如此。
突然柳十娘拿着一张纸条看向楼上。
李然确定她在看自己，不由端正身体，露出一副自认为器宇轩昂的样子。
柳十娘看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骑白马逐春衫，两只红雀绕宫檐！
又看向楼上的公子，哪里现在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身上，她能感觉到刚才在后院侵袭自己世界的那股气息，只有最痴狂的那个男人身上没有。
柳十娘眼波流动，瞬间就有了主意。
低头道：“诸位公子，奴家以有选择。”
说着问道：“不知两池烟柳色，这个题目是谁对的？”
龙小满立刻激动起来：“我，我我。是我对的。”
柳十娘拿着纸条问道：“不知道公子对的何句？”
龙小满立刻念起来：“一屋女儿香。”
柳十娘点头道：“不错。两池烟柳色，一屋女儿香。正是公子！请公子上楼吧。”
说着，柳十娘飞身而起，留下一堂失魂落魄的男人。
其中也包括李然，等到柳十娘的身影飞上三楼，龙小满迫不及待的从二楼楼梯跑上去，李然才回过神来。
“啊！”
腰间很痛，撩起衣服一看，紫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