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使与死亡

第60章 天使与死亡

奥德里安查看了战术地图的状况。他必须说，情况不容乐观。

诺尔斯的军队在遭受过半损失后被他强制传送出战场，正在准备第二波进攻。而在付出数台骑士作为代价后，机械教成功在武士中撕开了一道突破的裂口，最尖端距离萨尔诺城墙只有五百米。而城墙早就在骑士们不断的轰击下破开数个缺口，萨尔诺如今已是不设防的博物馆。

若是这样下去，萨尔诺将首次被异族践踏——奥德里安绝不会让萨尔诺遭受这种屈辱。

能出动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他最后能依靠的，还有一只部队。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计算着。当敌人突破到萨尔诺城内时，剩余的冥工末日行者将一起出动，配合着他最后的部队，那些经历了长时间战斗的骑士部队将被彻底消灭。余下的部队则完全构不成威胁，仅以死灵武士军团的夹击，他就能把他们完全消灭。

当爆炸声开始响起时，奥德里安才发现他错了。城内几乎所有的建筑都立刻传来了受损报告，特别是重生工厂与战争载具墓穴，全都在不明原因的爆炸中倒塌。

从现在开始，他的士兵将被派去送死。

是那个人类审判官。奥德里安罕见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狂怒，捏碎了王座的黑石扶手。愤怒充斥了他的模拟心智，他在指挥协议中下了命令，将科技术师招来觐见。

卡威冲出永恒之门。他感受到了领主情感矩阵的波动，罕见的没有长篇大论，而是静候着主人的命令。

“炽天使们的启动状况如何。”

奥德里安没有看向卡威。他凝视着遭受更多攻击的城墙。它正在哭泣。

“大——大人，梯度修复率在计划之内，目前炽天使中的最高修复率已经抵达64%，预计在敌人进入萨尔诺之后——”

卡威意识到了他的失言，这让他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用金属脸庞紧贴大厅的黑石地面，祈求着主人的宽恕。

然而想象中的处罚并没有到来。

“启动炽天使，击毁那些骑士。”

接收到计划以外的命令，卡威的思维矩阵更加迟缓。

“吾，吾主...”

“现在。”

领主的意志无可质疑。卡威立刻从地上爬了前来，逃一般的冲入到了永恒之门里。

在统御大殿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奥德里安这才首次显现出疲倦的脸色。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模糊的去想着那个预言。

——太空死灵的数量惊人的多。A8842的敌人计数器没有一秒钟停下。

它们将前线的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踏着僵硬的不变步伐向着机械教们走过来。异形的大潮在荒野上前进，在黑暗的天空下，只有金属的银色与武器发出的绿光。

然而，当骑士们开火，连金属之潮亦会被震撼。万机之神发出的怒吼，足以让邪恶的异形种族在炮火下消散。

<转化为前进队列753格式，各队向前推进。>

指挥链路中发来了新的命令。前方再次被清理出数十米的空白，A8842和其他护教军们一边开火，一边向前方涌去。

A8842的威胁检测器忽然发出警报。他立刻停了下来。就在他的前方，毁灭性的绿色能量爆炸开来，数百名游猎兵在这一击之下粉碎为分子状态，血肉与金属的云雾从空中落到地面上。更多的炮击落下，上千名护教军在第一波攻势中就已牺牲。

伴随着沉闷而古怪的机械运转声，就在A8842的面前，一台台前所未有的巨型载具从死亡的云雾中缓步塌出。那些巨大的肢体越过他的头顶，以一种缓慢而迅速的方式向护教军的阵地进发，攻向其中的骑士。

这些庞大的蛛形机械，任何护教军的炮火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仅有骑士们的攻城武器才能使它略微颤动。它的每一步都将数名护教军化为肉泥，而当它们抵达了足够开火的距离，从那些奇形怪状的异形武器中发射出的奇异能量，才让A8842见识到了它们的恐怖。

碧绿色的光束在远距离的多次开火，就能让一台骑士的护盾完全破碎，身躯毁灭、就此倒下。在更近的距离，在交织的炮火中，骑士们竟然在火力上被数量仅有六台的敌军载具压制。那些敢于攻击它们的英勇护教军，则被发射器中抛出的奇异乱流成片撕碎。

当这些强大的战争引擎全力开动之时，整个前线竟然反而向护教军们压制了过来。

指挥链路中同时传来了多个互相冲突的命令。A8842没有去思考如何执行这些命令的时间，一台重型构造体的前肢向他落下，其上附带的分解力场瞬间就把他化为了分子的尘埃。

——失败的想法从统御贤者阿尔法-伽马的脑海中浮现。

有时候，他会忽然的涌现一种极为异端的想法，就在遍历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此时此刻，他才察觉到数据的尽头，或许就在眼前。

但这个想法是有道理的。那些忽然出现的敌方重型构造体正在与骑士部队交战。双方的战线陷入胶着，甚至机械教一方反而在无尽死灵武士的压力下被迫后撤。就在机神信徒们的后方，漫山遍野的兽人们正在震天的呼喊中杀来，那些破烂载具甚至已经冲入护教军中，大肆砍杀。

他现在进退维谷。

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放弃目标，向着侧翼逃去，把太空死灵留给那些兽人们。

难道欧姆尼赛亚听不到他的祈祷吗？这一个念头刚浮现，就被他从思维云图中移除。对于一名贤者来说，失败或是战死不足为惧。但若是失去了信仰，未来就会难以寸进。

但是...

没有但是。

阿尔法-伽马从数据宝座中站起，身上的链路全数脱离。

现在前方只差一个缺口。若是完全放弃对整体军队的指挥，将最后的火力集中在一个部位，以他的计算能力作为支撑，足以在那些敌方构造体们抵达之前，让所有军队得已进入太空死灵的墓穴中。

甚至——阿尔法-伽马计算——在激活那个设备的情况下，它足以将一台敌方构造体击毁。

最后在心中对欧姆尼赛亚做了祈祷，紧接着，他便驾驶着数据宝座向着前线飞去。

——光年之外。

机械方舟马尔利号上，大贤者克莱正在思考。

在机械神教的贤者之中，有一条广为流传的真理。赞美万机之神，则吾等的道路无可阻挡。

对于他的这名弟子，他一直以来都将他视为拥有晋升到大贤者可能的一名信徒。不仅如此，他还有可能在不切除情感模块的情况下，得已成为机械神教高层中的一员。

但他亦有可能失败，也有可能死亡。

就像今日。仅仅是一个复苏的太空死灵墓穴世界，就足以让他接近到失败的边缘。早已计算到这一可能性，大贤者便提前接通了最近的帝国武装力量，一个骑士世界所派出的军事舰队，从而让骑士部队能够及时抵达。

但那也不足。太空死灵是一个不可小看的恐怖族群。即使是一个濒临破碎的失落王朝，也能在最后爆出千万年来的底蕴。

但大贤者克莱还有后手。在深空通讯之中，第二支的骑士部队发来报告。他们即将空降到战场之中，成为帝皇怒火的战锤。

他们会为机械神教取得胜利，但也可能失败。就像贤者阿尔法-伽马，他可能成为第一名拥有情感的大贤者，也可能在那之前就由于感情的干扰而死亡。

无论是哪种结果，大贤者克莱都会将其作为一个数据样本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