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交易（下）

第72章 交易（下）

奥德里安从未期待过这个答案。

“要传达这个消息真是令人感到心痛，”塔拉辛飞快地说到，“并且由于其他继承者全数随着他们的法皇一同消逝，如今你已是纳维塔斯王朝唯一的合规继承人。太空死灵如今正处于与多个种族的全面战争。根据三圣议会的规定，任何提前苏醒并由于法皇逝世而需要进行统治者权限调整的王朝，其领主需要在保证皇冠世界的安全之后，立刻动手前往斯扎拉坎王朝。三圣议会已经提前苏醒，并恢复了绝大多数的行动能力。任何此类事务都需要向他们禀报。”

奥德里安沉默了。他正不知所措地消化着塔拉辛话语中的信息。大休眠的非正常结束，数个能与太空死灵相匹敌的种族，失效的静滞力场及因此而死的法皇，以及——

他父亲的死。

他腾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需要安静一会儿。”

奥德里安无视了礼仪矩阵的警告，独自走出了宴会厅。

——墓穴观景台。

奥德里安将目光转到黑夜下的大墓穴。这座城市依然有着和其他任何太空死灵城市相似的形制。这些黑石铸造的坟墓沉睡了数千万年，并将在统治者的保护下继续屹立。

惧亡者是个短命的种族。在奥德里安的记忆中就有着无数的死亡。前任法皇，将军，研究者，档案员，武术教师，士兵，平民。

最初的最初，就在这个种族初生之时，那颗恒星就向这个可悲的种族降下了诅咒。不稳定的活跃辐射使得这个种族从出生开始就处于准备葬礼的过程中，平均寿命从未超过40岁。基因病症时时刻刻会发生，每一天清晨的醒来，都可能迎接医生对生命终结的宣布。

死亡是沉默的主宰，浸润在惧亡者文化的方方面面。尽管他们的科技一再提升，试图编辑基因以延长寿命，以静滞力场殖民星空来发展帝国，甚至取得了星神的技术，但他们到死也未能摆脱初生之星的诅咒。

随后生体转化发生了。它改变了一切。无论愿意或者不愿意，惧亡者们枯萎的血肉都被活体金属所替代。这一种族真正意义上的接近了不朽。

但不朽是有代价的，他们的灵魂被贪婪的星神们吞噬殆尽，一切尽入物质神灵的腹中。这使得祂们前所未有的强大，双方联手，终于将古圣彻底击溃。

最后，古圣，这一银河系最为古老的至高无上的智慧者们，在绝望中实行了许多疯狂之举后，终于永远的消失了。

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灭的。奥德里安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但对于他来说，一整个王朝的消逝，特别是他父亲的王朝的消失，让他觉得一切好像是一个他在大休眠期间做的梦。在这个糟糕的梦里，太空死灵被迫提前苏醒，面对着一个不同的银河和无尽的战争，诸界永恒王朝陨落，一切只余空虚。

既然如此，意义何在？

对于这个问题，他的思考持续了很久，直到塔拉辛走了出来。

“噢，我亲爱的奥德里安，你还好吗？”

塔拉辛这么问有一半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奥德里安转过身来。

“还好。我只是在怀疑。”

“我就不先问你在怀疑什么了。你还想知道银河系现在的情况，对吧？”

“是的，”奥德里安点点头，援引一句兄长的话语，“不要避开问题所在。”

他们谈了很久。首先从灵族开始。他们的大敌在统治了整个银河系之后，也步入了和惧亡者相似的命运，也就是自我毁灭。天堂之战对亚空间的吸引，第四个亚空间神祗的诞生，灵族分散到银河之中，或是固守网道。绿皮们在失去主人之后疯狂了一阵子，在被讨伐之后也再度分散。

然后才是人类帝国的出现。那些钢铁军团与人类战士是如何征服群星，最终将疆域遍布了整个银河系，成为了一切的主人。当然，他们的仆从最终也发起了背叛，但这些智能机械最终失败了。不过，帝皇的出现使得一场大远征开启，这个种族在星际战士的征讨下最终还是重新取得了银河的统治权。

但事情总是会发生变化。帝皇的孩子背叛了他，在亚空间邪神的努力下有一半的阿斯塔特原型机挥起反旗。帝皇在背叛中杀死了他作为军团总指挥的孩子，然后被迫坐到一个神秘的机械上，以维持正在走向毁灭的帝国。

最后才是寂静王的返回。在大休眠开始时，他毁掉了总控协议，试图在银河系之外找到对惧亡者的拯救方法。但他在银河系外看到了远高于一切的威胁。大吞噬者的阴影正向着这个星系扑来。对此，寂静王选择了提前回归，并开始持续的唤醒惧亡者们，虽然他们中的一些已经提前苏醒或是被灵族消灭——

“——但是寂静王认为，只要所有王朝再次联合起来，我们就能光复旧疆，并击退泰伦虫族的威胁。”

塔拉辛总结到。

两人之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一切都变了。”奥德里安说。

已死神明的残骸啊。奥德里安心想。这个银河真的变了。不知道哪个星球冒出来的蛮族居然两次统一了银河系，死去的皇帝将统治持续到了现在。而那个连寂静王都认为需要举全族之力对抗的虫族，难道可以和曾经的古圣相比吗？

但他并不沮丧。诸王朝正在苏醒。一旦所有惧亡者都回归群星，这个银河必将再次回到他们手中。

“所以，我亲爱的奥德里安，你有什么感想？”

塔拉辛还挺喜欢看苏醒的霸主对这一切的反应的，能让他亲自解说的霸主更是稀少。

“感觉像是再经历了一次生体转化。时间真是不可思议。一切都变了。”

奥德里安再次说道。

“哼...时间啊，时间是个狡猾的小偷，总是试图从我们身边偷走什么。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三圣卫队已经致力于保证各个王朝在苏醒时都能得到合规的处理，只要你能抵达三圣议会的面前，你就能正确的继承纳维塔斯王朝。虽然可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我看好你，亲爱的奥德里安。”

谈话的气氛稍微放松了一点。

“那么...”奥德里安停顿了一下，看向塔拉辛，“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早在考古大师的预料之中。

“啊，非常简单，”塔拉辛笑道，“你看，阿庇鲁斯王朝现在的情况并不好，那些珍贵的文物和档案随时可能遭到损坏。我作为惧亡者文明最大的博物馆馆主，是愿意为这些文物资料提供保存它们的空间的。你知道的，在这些年里，我为索勒姆纳斯博物馆建起了堪比法皇的皇冠世界级别的防卫体系！”

奥德里安不知道索勒姆纳斯博物馆在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点点头。

塔拉辛有些激动地继续开口。

“并且，除去塞尼特这颗星球，其他任何属于纳维塔斯王朝的世界，只要它的防卫体系崩溃程度达到50%，我就愿意接收...暂时收留那些文物！”

“此外，我还愿意提供一些我力所能及的援助——当然，我也是很忙的，需要到银河系各处去收集充满历史意义的宝物。但我以索勒姆纳斯霸主之名承诺，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当场’帮忙！”

塔拉辛热切地凝视着奥德里安，直到他看到奥德里安伸出手，便快速地握住了那只金属手。

“交易成立？”

这份交易对他没有任何的害处，因此奥德里安点点头。

“交易成立。”

塔拉辛笑了起来。

“噢我亲爱的奥德里安，你真慷慨！啊，对了，不如我们就从头顶上那只人类舰队开始？一位人类贤者，一定能在我的收藏里占据一个位置！”

保护文物不为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