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关起来
在刘婉开口的一瞬间,唐秋年面色就变了。
本是无所畏惧浑不在意的模样,随着她的话落,脸色一下惊恐起来。
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回身去,死死地盯着刘婉,眼中的怨毒如有实质。
刘婉满脸决然,半个眼神都未分给他。
“乱……乱说,闭嘴!闭嘴……你闭嘴!”
他挣扎着似要去阻止刘婉,可堂上的捕快哪能让他如意。
轻而易举便将他捏在了手中。
上头的孟良浑身气压一低,唐秋山慌乱起来,语无伦次地。
“不是的……不是!她乱说的……我没有杀人!”
“大人,大人!您明察……明察!我冤枉……我,我,不可能的!我没有啊——”
但凡他如方才那般镇定,孟良都要存几分疑虑,可他这般模样,摆明是有些猫腻,做贼心虚。
孟良冷笑,“好好,本官从不判一例冤假错案,你既喊冤,那本官便还你清白!”
其实想查也简单,那日来了许多人,又不曾遮掩,周遭的邻居也都看见了。
他们寻来,自是有迹可循,若离得近,一路探访过去便能找着人。
若是离得远,甚至是出了上京,那便到四处关卡去查看过所。
这个年代一旦出了远门,便要携带过所方能畅通,故一查便知。
再不济,就摸着唐秋年这头来查,查他近日动向,查他出入地界。
办法多多,可结果只有一个——若是所言非虚,若是证据确凿,唐秋年,难逃一劫。
“来人,暂将唐秋年收押——”
孟良视线落在刘婉母子身上,“此二人也——”
他向来是一视同仁,话未说完衙役们心下已经知晓答案。
有两人手脚动了动,似在等他话尽,便可上前来拉人。
谁知——
“孟大人!”
薛福蔚突然笑呵呵地开口,胖小子看着他一脸熟稔。
“大人,孟叔,这两人同我们一道的,可不好将他们留在此地!”
“若是归家去爷爷晓得我带人还带丢了,怕是要挨一顿好饿!”
孟良看他一眼,没接话,显然是不同意。
薛小胖半点不在意,仍旧滔滔不绝。
“孟叔您是知道的,我自小就饱一顿,饥一顿,若不是我命大怕也是见不着您了。”
“您不知道我当时趴在我爷后头看见您,便觉浑身亲切,比之我爹都差不了多少。”
“那日您随手递来一个大馒头,救我于水火,那时,便注定你我是要生生世世纠缠的。”
堂上的衙役与兆尹府未下值的官员们一脸微妙。
奶团子一直被小全子抱着不曾下来,此刻忍不住耳尖动了动,从小全子怀里钻出来。
好像是……
好像是要一起亲亲抱抱下小崽儿的两个人才能纠缠生生世世哇。
小丫头眼睛悄悄去瞅堂上板着脸的孟良。
孟良脸更黑了。
薛小胖还在继续,“我也知您不容易,可您与我可是生死之交,您莫要害羞,我们俩之间的情谊非是见不得人。”
他越说越离谱,孟良额角直跳。
“小蔚心头与您情同父子!如今儿子到了您——”
“带走。”孟良及时打断他,不想再听,再听下去怕是会活活气死!
老师家教的这小胖子嘴巴向来是能将死人念活过来。
这功夫,他早就见识过了。
薛福蔚说得正起劲,没反应过来,“什么?”
“……”
孟良看着他,一字一句,“我说,将人,带回去。”
这是妥协了?
可薛福蔚不太乐意,他后头还有许多,还未说过瘾。
“孟叔,我——”
孟良懒得理他,忙站起身来,一锤定音。
“唐秋年收押,刘婉母子保外,不得出京,不得躲藏,等候府衙传唤。”
立刻便有人来拽唐秋年,这可是疑似杀人犯,还兼之人渣子,衙役手上可没手收力。
“做什么!做什么……不不不!别关我!不行不行……凭什么关我……他们俩呢,他们俩为何不关!”
唐秋年不依不饶,想挣扎,可被揍了之后又折腾了好半天,身上伤口疼得厉害。
才动了几下就气喘吁吁。
衙役将他捞在手上,心头忍不住吐槽。
凭什么?
你要不想关,你也去找个人同大人套近乎啊。
想到这儿,衙役的目光往薛小胖那头飘了几下又赶紧收回。
这孩子一看就身份不简单,更遑论他身旁跟着那几个,光是站着,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官司来。
做他们这行的,对形形色色的人,最是感知敏锐。
就光看没出声那两个小少年,看着无害,可骨子里的倨傲可是半点不掩饰。
更别说那女娃娃,进来许久,鞋尖连地上都不曾沾染分毫,被人护得严严实实地。
“老实些!”
唐秋年手脚都动弹不得,他心中急切,仰着头去看刘婉。
刘婉满眼恨意。
他又仓皇地去看那将自己逮住二话不说便往死里揍的赵驰纵,笑嘻嘻地同京兆尹说着话的薛福蔚,一直以来处变不惊淡定从容的季楚。
还有那……还有那默不作声,却被几人有意无意纵容着的女娃娃。
唐秋年心头发颤,似乎……那贱人似乎是找着了大靠山!
不行——
不行,不能这样!
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没人保他了!
“我!我有话说……我要见人,我要见上京辖下同安县令……我要见他,我有冤屈要诉!”
“你们……你们同流合污,定不会还我清白的。”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定是,定是那贱人找了靠山,收买你们!你们才如此对我……不行,我不依!我要见高然——”
他突然大叫起来,歇斯底里,双目赤红。
季楚浅眉轻挑,有些想笑。
阿衍聪慧至此,这男人却是蠢笨如猪,想来是唐衍投错了地儿,叫这蠢货平白得一个好儿子。
孟良身后的副手面色古怪。
心下泛起了嘀咕,孟大人得天子特批,直辖上京各地民事。
故而上京周边大大小小的乡县不知凡几,也设得有县衙。
可那县衙形同虚设,只做做样子调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百姓们都知报官要往这京兆府来。
如今不要京兆尹,偏要个小县令,这不是逼人越俎代庖吗?
这人也是蠢的,这边前去搜寻的人还未有什么动作呢,他自己突突突就差把真相糊人脸上了。
还指名道姓要同安的县令高然。
那高然一不是什么美名在外的青天,二来与他安家所在的漠阳堤隔了十万八千里。
平白点人姓名,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他能想到,孟良又怎能不知?
“着人去请这同安县令来,本官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此刚正不阿。”
孟良也是无奈,再没见过比他更蠢的疑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