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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牵一条小狗梨子

“小梨子,回家!再会再会!”

小奶团子将她的小包一甩,边跑得颠颠儿地,边头也不回地朝几人再见,一张小胖脸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后了。

几人在她后边,看着那两条小短腿迈得哒哒哒,都担心她眼睛不看路,摔个倒栽葱。

“你慢些,陛下不会跑的,当心摔着!”

赵驰纵远远喊了一句,追了几步都没追上,也疑惑她这么短的两条,怎么跑这么快的。

“不摔!爹爹,偷爹爹呀!”

她要快快出去,可别叫爹爹被人偷走喽!

说起来,这还是她上学以来,傅应绝第一次到学堂来。

周意然看着眼前懒懒斜倚,一身常服也难掩气势的男人,表情空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上前去行了个礼。

“陛下。”

声音低沉,动作也收敛着,有意不张扬。

傅应绝闲闲揭开眼,看着一个微低的黑脑袋顶,懒洋洋地又闭上了。

“周统领安好。”

不大正经的模样,比之龙袍加身,高坐庙堂少了许多束缚,动作便也随意很多。

就这一句之后,两人之间也沉默起来,注意力皆在那太学正门外。

直至里头忽的窜出个矮墩墩,矮墩墩小手拽着胸前的包带子,晃着脑袋瓜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

斜倚着的男子才站直了身子,丢下身后的一众,大步往前去。

“瞎瞅什么,这里。”

声音自小孩儿脑袋顶传来,还未见到人她眼睛就是一亮!

“爹爹!”

急切地,叫人一听都能被其间的喜悦感染。

急忙抬起头,迎面走来的人,一身白衣,面庞迤逦,偏偏又生得叫人不敢心生绮念。

小胖孩乐得恨不得原地打个滚,甚至是下一瞬就滚到他跟前去。

傅应绝眼底慢慢就带上笑意,自觉蹲下身来,立刻就叫毫不收力的小孩儿扑了个满怀。

差点没收住,两人一起往后栽去。

傅应绝下盘稳,险险接住,忍不住又说教两句。

“举步慢行,切勿横冲直撞。”

可这对傅锦梨来说却像是穿耳过去的风,都不带搭理的。

“爹爹!想爹爹!”

小孩儿像是个小狗狗一样,埋着脑袋在他怀里乱蹭,小爪子牢牢揪着他的前襟。

“行了,不怕人笑话?”

日常开始教训小崽子,可周意然觉得他合该先将自己嘴角压一压才更有说服力一些。

“笑话!就笑话!小梨子第一个,笑话呀~”

她撅着小嘴,牛气冲天,要是身后有尾巴怕是得转得飞起来。

傅应绝拍拍她的脑袋,将她小包褪下来拎在手里,直起身来。

小孩儿乖乖举高手,后又小粘糕一样,紧紧地坠在他身边,活像是牵了一条小尾巴。

他走得慢,圆滚滚的雪白团子就伸出手抓他的衣角,白生生的小胖脸也时不时仰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傅应绝走了两步,又不得不停下来,眉眼无奈。

“看路。”

“爹爹看!小梨子慢慢呀。”

爹爹看就好了,小梨子走慢慢地!

确实是慢慢地,傅应绝放慢放小了步子,可他走一步,仍旧够她小短腿迈三步。

最后干脆将人提溜起来抱着还轻省些。

男人生得好看,气质也是归于冷淡与懒散之间。

抱着个小孩儿,小孩儿长得珠圆玉润,福娃娃一样精致。

手臂上还挎着个于他而言过于不搭了些的小包,一路走过去引得不少人侧目。

瞧着穿衣打扮皆是不俗,跟着伺候的人前呼后拥,也不知是哪个高官家的贵公子来接孩子下学。

父女俩都不是低调安分的,看着两人走过来,吸引了不少目光紧跟着,周意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视线放出去,将周边一举一动都不着痕迹纳入眼底。

奶团子得她爹抱着,这才分出些心神去注意周围,远远瞧见周意然就举着小手在耳侧挥。

“是周周哥哥~”

声音不大,就傅应绝听见了。

抱着孩子的人忍不住嗤,又扯唇应她,“嗯,你哥。”

她哥这两日可不太地道,给她爹找了不少事儿。

称病在家,你就好好养病吧,非得是三天两头风雨无阻地在别个儿学堂大门口等着

就他这冷脸一放,生怕别人不知晓是他周意然来了。

朝中还几次隐晦地提,说是身子康健了便要关心朝政,哪有这样正事不干,成天奶孩子的道理。

可他愣是不理,一边还是报伤重,一边又光明正大地接孩子,一接吧,还是接四五六个。

瞧着是乐不思蜀了。

“请小殿下安。”

在外头,就连礼节都要从简,周意然只微俯了身子。

奶团子笑呵呵地,在傅应绝怀里踢了下腿,娇声道,“谢谢,周周哥哥。”

怪礼貌的。

周意然面无表情腹诽,同她老爹天壤之别,想来是自学成才,不存在言传身教。

“谢?”

傅应绝捏着她脚往周意然那头踹,在上头留下个不深不浅的小脚印。

周意然垂眼看去,默不作声,没在意,甚至连拍都不曾拍。

傅应绝似笑非笑,“你谢他?不知道他给你爹我找了多少事儿。”

他倒是玩得欢,自己一天面对那些个老匹夫,烦不胜烦!

天子实在猖狂太过,当街就敢纵女行凶,却忘了怀里小孩儿是个嫉恶如仇的。

“爹爹打?坏坏,打人!”

小孩儿反手一巴掌呼在他下巴处,所幸是没用多大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奶团子拧巴着小脸,严肃中带着不赞同,伸出小手教育他。

“不可以,打人,打人,小梨子收拾!”

“……”

公平公正得很,又爱看热闹,又爱劝架。

傅应绝张了张嘴,可对上小孩儿那小包子大小的白拳头,又识相地闭上了

周意然看着帝王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嘴角一牵,克制了下,又抬手道,“多谢小殿下,多谢陛下,臣先行告退,明日定辞假归朝,效犬马之劳。”

傅应绝现在是看见他就烦,恨不得赶紧将他打发了。

“您可慢走,当心再给摔床上躺两日。”

待那人远去,看着怀里这公正大义的小胖丫头,心底又开始泛酸。

给周意然一脚,又得她一个巴掌,越想越不平。

“怎么日日都要收拾我,不见收拾别个儿?”

幼稚极了,苏展没眼看,悄悄后退了半步。

帝王的瞳孔因着不是滚圆,瞧着比别人要寡情一些,可此刻那双利得出奇的眼睛,却晃着不明显的委屈。

小孩儿听见他的控诉,先是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周意然背影,确认人确实是走远了,才神神秘秘地凑上来。

软乎乎地,带着小孩儿独有的奶气,一双眼睛湿漉漉,停在那傅应绝耳边。

“小梨子打,不痛,周周哥哥,拳头大!”

她软着声音,压低了怕别人听见,“打痛痛呀,不给打!”

爹爹坏坏,打周周哥哥,可是周周哥哥拳头那么那么大!

再将爹爹打哭了可怎么办呀!

小梨子先收拾爹爹,周周哥哥就不收拾了,小梨子拳头小,不痛!

前言不搭后语,傅应绝偏就听懂了,一时之间,神情都细微地扭曲了下。

这破棉袄是又漏风,又防一点寒。

怕他爹打人,再叫别人给打了,她先动手收拾,别人就不打爹爹了。

孝顺啊,当真孝顺。

孝得傅应绝后槽牙都咬碎了!

小丫头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不晓得自己一锤打下来,周意然都要靠边站。

可你瞧着她那仿佛自己多能干一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乐呵呵抱着自己小肚子的模样,偏就说不得她!

“我多谢你了。”

傅应绝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火气实在旺盛,干脆抱着孩子直接上了马车。

奶团子吸吸小鼻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老父亲,瞅着那黑脸,撅着小嘴自己乖乖爬到桌边去啃糕糕。

啃两口,再看一眼爹,啃两口,再看一眼。

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叫他自己一个人气坏了身子,拿着糕糕就往他嘴边戳,“爹爹,啊~”

“吃呀,不森气,周周哥哥坏!”

傅应绝斜她一眼,下巴抬着远离了些,小胖丫头立刻从善如流,往自己腿上一拍。

“啪!”

“小梨子也坏!”

傅应绝:......

看着小孩儿那巴巴的眼神,举着小爪子就没落下过,总算是大发慈悲低头咬了一口,还不忘叮嘱一句。

“下次再不许了。”

出的什么昏招,成天胖脑子有自己的想法。

“嗯嗯,嚎~”

天黑得早,傅应绝带着小孩儿,却没有回宫,而是找了个清净地方用膳。

是上京中文人雅客常去的画轩楼,里边吃食点心茶水都不便宜,但酸孺多讲究情调,这画轩楼除了价格偏高外,处处风雅,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傅锦梨看着眼前的建筑,有些迈不开腿。

小孩儿张大了小嘴巴,怯怯地从傅应绝身后探出头去看,眼睛圆溜溜,像个才出窝小动物。

她细细地打量,靠在傅应绝腿边。

傅应绝侧首同苏展交代些什么,正想将小丫头抱起来,衣角处就传来一阵力,将他拽得一个踉跄!

苏展一惊,忙伸手去扶,“主子——”

没用他搭手,傅应绝已经险险稳住,不用想都知晓除了那一小只,怕是没人这般胆大包天。

“作甚,小混账!”

将人抱起来,恨恨地在她胖脸上掐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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