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浑水摸鱼
谢宁还在想着,如果她是刘锜,两路追兵,还有一路在前面等着他,他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呢?
硬闯是不成的?躲起来?可看那小将军的意思,怕整片山都得翻过来,况且这次事情这样大,奏折传到京都,势必会更麻烦,抓不到刘锜,可难以向上头交待。
所以……
明明有什么东西她应该想到的,可偏偏想不起来。
“王哥,那姓谢的让我们盯紧,说哪个口漏了鱼便找谁的麻烦,我们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县上死了这么多兄弟,这次不比往常,再坚持些日子。”
“我就是看不上,明明还没就任呢,就瞎指挥!”
“此时他不来,还能派谁来?县令大人已经没了…”
“这事儿,就该你来指挥,你在我们军里这么多年了,哪个兄弟不服你?”
“闭嘴!你要觉得不满,你自己上,少拿我当筏子。”
谢宁一边听着,顺便打量了那王哥一眼,心想这姓王的还算清醒,没被人三言两语一激就忘了身份。
眼看就到山脚了,谢宁正高兴,却跑来一名小兵,“王副卫,谢参军来了,正找你呢!”
谢参军?那岂不是谢瞻来了?要是让谢瞻发现她和谢安在这儿,那岂不是完了。
她突然捂住肚子,哎哟一声坐到地上,“我肚子疼,想去茅房!”
王副卫看了她一眼,吩咐人将他带去,谢宁趁机使劲儿掐了掐谢安的耳朵,谢安突然惨叫一声。
“谢…”
“遭了,我哥犯病了,要咬人了!”
说着她冲上去一把捂着谢安的嘴,拉着他往旁边走,一边对这边看着他们的几人解释道:“我哥从前被村子里的狗咬了,一受了刺激就要犯病,我带他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凑近谢安的耳朵,恶声恶气道:“三哥,你再叫唤,当心阿爹发现,打断你的腿!”
霎时便安静下来,众人一看,这确实神奇啊!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充斥着怒意的声音传来,是谢参军来了。
谢瞻一到,看了看十几人,指着王副卫便骂道:“王章,我告诉你,要是今天山匪从你们守的地方逃了,我看你拿什么交待!”
刚才那个撺掇王章的接话道:“谢参军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在这儿守着啊,你发什么脾气?”
“陈力!闭嘴!”
谢瞻怒道:“方才这里就只有六个人!你们认为那山匪真来了,就凭这六个能拦住?”
“我们也是上山接应去了……”
王章站出来,拱手道:“是我们擅离职守,谢参军教训的是,我们现在就去守着,保证不出一点差错!”
这一次宛县是损失惨重,县令亲自带兵竟然全军覆没,这事儿太大,谢瞻也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眼瞎正是要紧的关头,他总不能新官上任就怕得罪这些人,明知道问题不说?那到时出了差错算谁的?
他吸了口气,缓声道:“你们去接应淮南军了?上面情况如何?”
王章将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得知山匪头子跑了,众人都焦心起来。
“不过,我们还救了两个孩子下来,说是咋们宛县人。”
“孩子呢?”
众人望去,方才还闹叫的两个孩子早没了踪影。
“诶,奇怪!方才还在这儿呢!”
……………………………………
此时,山脚下的树丛里,谢宁轻声道:“三哥,爹已经走了。”
谢安探出头,没听到谢瞻的声音,才钻出来,一边拍着衣服,一边埋怨。
“还不是都怪你,好端端来这山上干嘛?我刚刚听见阿爹的声音中气十足,哪需要我们操心。”
谢宁想到方才那两队人,若不是两队正好撞上,其中哪一队来对付谢瞻都是件棘手的事情。
“你还记得山上那两伙人吗?”
两伙人?不是山匪吗?还有什么人?但是他看了看谢宁探究的目光,自然的道:“当然记得,刚刚他们说,不是都死了吗?”
谢宁皱着眉摇摇头,格外老成,和她的脸一点也不符,“最厉害的那个跑了。”
“那个山匪头子?”
“嗯,跑了。”
一个络腮胡,满脸横肉的形象突然出现在谢安脑子里,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竟然跑了,实在可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暗处仿佛也有人盯着自己。
他跺跺脚,将手揣进怀里,半带命令半带乞求道:“阿宁,既然,事儿也了了,阿爹没上山,安全着呢,我们也不用担心了,赶紧回去吧!”
看见谢宁点点头,谢安松了口气,笑着去找他们的驴车,可等他拉了车过来,却发现谢宁不见了。
他一下子急起来,到处找,又不敢动静太大,可绕了一圈也没见人,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在他心里,会不会是那个土匪头子?
算了,只能去找谢瞻,就算被打死,总得找到谢宁才行。
可没等他搬到救兵,山脚下便嘈杂起来,他踮脚一看,不远处火光四起,虽是春日,可那些树枝经过一个冬天早已经枯死,被枯叶一燃,很快蔓延开来。
“救火!快!”
一时间,附近的守卫立刻赶往起火处,众人都知道,这山上除了山匪没其他人,这火这般蹊跷,十有八九和山匪脱不了关系。
谢安急起来,谢瞻此刻大概去了起火处,他赶紧朝着火光处跑去,眼看快到了,草丛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他的裤腿儿。
他惊慌的望过去,霎时松了口气。
是谢宁!
“谢宁!你干什么你!跑哪儿去了?”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看到谢宁那一刻,他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死妮子,他上辈子是欠了她,这辈子才给她当哥吧!
谢宁将他拉进草堆,看他脸色不对,脸上还挂着泪珠,嘴巴瘪着。
她脑袋一恍,对啊,如今的谢安还是幼时那个疼她爱她的三哥,而她的心早已经千锤百炼,坚硬如铁了。
“三哥,别哭,是我错了,我方才是突然看见了一个人,一时间才忘了告诉你。”
“哼!”
谢安拿袖子擦了一把鼻涕,也觉得丢脸,瞪了谢宁一眼,就要往回走。
“三哥,你得帮帮我。”
“又干嘛?”
片刻后,谢安打量着草丛里受伤严重,四处渗血的男子,拉着谢宁便问:“你方才是救他去了?”
看谢宁点点头,继续道:“他是个山匪吧?”
谢宁又点了点头,谢安怒道:“你疯啦?你救一个山匪?你想让我帮忙,不是要我和你一起把他运回去吧?”
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转身欲走,却被拉住,“三哥,在山上你晕倒了,我差点被发现杀了,是他救了我。阿爹阿娘常说,知恩图报,他如今这样,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谢安叹了口气,看着那男子,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青色布衣,看起来像个落难的书生。
那边的火似乎已经熄灭了,一会儿,谢瞻他们怕是就要来了。
谢安咬咬牙,今晚就当陪这疯丫头疯一把,他上前抓住那人的胳膊,人纹丝不动。
“要救人,还不来搭把手?”
两人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人拖到了他们的驴车上,已经去掉了半条命。
谢安驱驴,谢宁坐上车去,用布带将那男人的手系牢,才松了口气。
此时天色已经由黑转灰,看来快要天亮了,山脚下又恢复了秩序,不时传来喊声,看来匪首还没抓到,一架驴车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