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奇人刘锜

“哈哈哈……”

刘锜为自己方才一瞬间的想法，大笑起来。

“大哥哥，你笑什么？”谢宁反问他。

刘锜摇了摇头，“我笑自己可悲，这世间寻不到一个了解我的，唯一一个，竟是个孩子。”

他一面摇头，一面重新啃起了包子，睡了下去。

谢宁看着他郁结的眉眼，一时有些晃神。

见她愣着，刘锜笑道：“小孩，你很不错。我既然被你救了，又难得遇到一个信我的人，总得报答。你且去好好想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自然可以答应你。”

刘锜这个人，确实称得上当世少有，身手矫健、智计过人就罢了，偏偏行事果决狠辣。

上辈子，梁王把他用到了极致，可以说除了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人和事大多都是刘锜替他处理的，最后终于登上那至尊之位。

可惜，正如刘锜方才感叹的那样，这世间根本没有人真的了解他，梁王对他一开始就是欺骗，所谓的信任也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利用。

毕竟，刘锜一开始的不幸乃至后来的步步难行，都是他不择手段亲手造就，正如他常说的，想要趁手的兵器，得自己去锻造。

果然，他得了一柄利器。

当然，功成身退，千古一帝的史册里不允许有污迹和斑点，刘锜这柄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刀，自然在成就大业后被折断掩埋。

只是可惜，这辈子，这柄刀被她截了。

谢宁从柴房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觉得宛县的气候很不错，上辈子她怎么没觉得呢？

眼下的她要做的是给刘锜找个合理的身份，还得过谢瞻那一关。

刚回到房里不久，谢安便来寻她，面色不太好。谢宁一问，才知道是谢瞻要帮他寻书院了，他自然是不想去拘着，书院有什么好去的？与其说是去学本事，不如说是去结交关系，谢安向来不擅长这个，有些头疼。

可这事儿谢宁倒觉得是好事儿，不管是读书还是交友，总没有错处。

“三哥，你在京都时可没有排斥去书院，怎么来了宛县就不想去了？”

谢安有种被猜透了心思的恼怒，“胡说什么，我一直都不想去。现在更没必要去了。”

可下一瞬，便看到谢宁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看着自己，他无奈道：“阿宁，京都时书院是哪些人，你也清楚的。可这宛县……能有什么好书院？”

原来如此，谢安这是赤裸裸的瞧不上宛县。可他恰恰错了，宛县可不简单！

大齐皇家萧氏，是祖上篡政得来的皇位，简而言之，就是趁着皇帝小，地位不稳，取而代之。于是大齐萧家王朝建立以来，便不允许幼帝登基，皇子必须成年才可即位，所以皇室传宗接代年纪都是趁早，这样一来，果然太平百年。

可随着皇子年龄大了，为了能登上帝位，不得不拉拢朝臣，久而久之，出现几大世家分庭抗礼的局面。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京都陈家、琅县王家、宛县谢家以及睢县魏家，这几大世家根深叶茂，虽然眼下大部分人都在京都，可世家子弟遍天下。

就比如宛县，除了谢家旁支，王家也有一支在宛县，魏家主支也有一房在宛县，除此外，一些二三流世家如刘家、沈家也在宛县，仔细算起来，可并不少。

“三哥，你可知当今皇后娘娘出自哪里？”

谢安不知道谢宁为何问起这个，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去关注皇后？皇后无宠，常年住在寺庙里，谁会关注她？

皇后姓魏，出自睢县魏家。眼下魏家三房也在儋州，宛县正属于儋州范围，属于两浙路。魏铮前两年调任两浙路安抚使，官比谢瞻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最主要的是他是谢瞻的直属上司。

当然，谢宁自然不会和谢安提魏三老爷，免得吓到他，让他畏首畏尾。

“三哥，书院肯定得去。你想想，你若不愿意去书院，父亲肯定得亲自指导你，那时你才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谢安一想到被谢瞻天天耳提面命的画面，再想想书院，顶多是多几个他不愿意结交的人，相比而言还是去的好。

“说来也是，还不如躲去书院呢！”

谢宁见他想通了，放下心来，可一抬头，便见谢安又皱着眉。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谢安挠了挠脑子，有些尴尬的笑道：“阿宁，你手里还有钱吗？”

“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过年时谢瞻和陈氏可给三个孩子每个人包了好几个金裸子，这才过了没两月，按理来说不至于没了才是。

“你先借我用用，等我有了再还你。”

“你要拿去买什么？”

谢安叹了口气，“还不是纸笔墨这些东西，还得添几本书。”

“你的那套是祖父所赠，皆非凡品，何须再买？”

谢安似乎才反应过来，干笑着说是怕拿去摔坏了，然后便离开了。

谢宁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谢安为人大大咧咧，怎么会考虑那么仔细？

不过说起祖父，那个老头子对他们一家倒算可以，她记得祖父手中有一套制艺图，上面有不少兵器的图样，幼时她看到过，不知道能不能要到，若能，倒可以还谢二哥一个人情，毕竟她和谢安能从山上全须全尾的回来，少不了他那弓弩的帮忙。况且，她是真的想结交这个谢二哥，那便投其所好。

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谢宁迈着步子往陈氏那里去，这些日子忙着，陈氏院里连下人都还没来得及添置，她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房，桌上摆着几样菜，却并没有人。

谢宁自顾自坐下来等，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谢瞻带着谢真来了。

“宁儿，你三哥和你堂哥们玩去了，便一道用了，你母亲过老夫人那儿了，就我两。快吃吧！”

谢宁一愣，陈氏怎么又去了那老虔婆那儿，还有三哥，她倒真不知，这才两三日，他便和那几位堂哥这么熟悉了。

当然这些想法她埋在了心里，毕竟她一个小辈，倘若此时替母亲打抱不平，可能引来谢瞻的猜忌，毕竟“孝”道大于天，在所有人看来，陈氏去服侍那位李氏，是理所当然的。可，明明他们的亲祖母早就过世了。

“阿爹，我这些日子老是想起祖母来。”

谢宁挑着饭，似乎陷入了回忆。

谢瞻愣了一瞬，想到自己母亲，已经过世几年了，难得宁儿这孩子还能想起她。

“你祖母在世时，最疼你，你想想她也该。”

“以前祖母总是赏我和姐姐们一些小玩儿意，我最喜欢她送我的那对明铛，母亲说我再大些就可以戴了。”

谢瞻似乎对此事有些印象，那两年谢宁总是拿着那对明铛要陈氏给她戴，可她太小，还哭闹了些时日。

“你祖母最是心慈，对小辈也总是疼爱多一些。”

谢瞻想到自己的母亲，那些年他在外，陪伴的时间太少，后来母亲病重他才返京，可已经是晚了，往事袭来，一时有些难受。

“是啊，所以这些日子看到堂祖母，我就特别想念祖母。”

谢瞻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也多到堂祖母那儿伺候着，把他当成自己亲祖母一般。”

谢宁笑着点头，搁了筷子。

“阿爹，要么我们现在就到堂祖母那儿去吧！正好，我还有礼物要送给祖母呢！”

谢瞻看着谢宁眼睛里光彩奕奕，不忍打击她一番思亲之情，笑着点了点头。

谢宁一把拉起谢真，就往前面跑。

他们这去的突然，倒没提前传唤，到了李氏的院子，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似乎正在用膳。

“太好了，母亲和祖母他们正在用膳呢！”

说着，谢宁谢真便跑了进去。

守门的婆子哎哟了一声，“这，这不是二姑娘四姑娘嘛！怎么突然来了！”

说着便跟着两个孩子进了里屋，倒没注意谢瞻还在后面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