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买粮

宛县的各大当铺赌坊，这几日可不太平，据说是因为谢家丢了东西，派了人正在大肆搜查，已经连着查了好几日了，铺子的掌柜伙计也是敢怒不敢言。

东大街新开的酒楼里，今天生意格外好，一日便来了几十个外地的商户，包下了二楼，这些人银子使的大方，掌柜的自然高兴。

“掌柜的，你说那些人是哪儿过来的？”一个伙计问。

掌柜的拨着算盘，笑道：“我听着各地的口音都有，多半是儋州来的，你好好伺候着就是。”

伙计点点头端着酒菜上楼去，却被拦住了，只接了酒菜，便将人赶了下去。

小伙计挠挠头下了楼，“嘿，不让伺候我乐得清闲！”

此时的二楼，数十个商户打扮的人正聚在一块儿商量着什么，其中两个正是庞三和张昂。

“弟兄们，这趟差事大家可清楚了？”张昂问道。

“大哥，不过是小事一桩。”其中一个男子笑道。

庞三摇摇头，这事儿可不小。

“弟兄们，比起让大家上刀山下火海，这事儿自然不难，可要不留痕迹，不被人捏住尾巴，也不简单。”

众人听了，也皱了皱眉，其中一个提出了疑惑，“正正经经真金白银买粮，查到了踪迹也不能把我等怎样。”

张昂听了，眉毛一横，“就你多嘴！”

那人立刻噤了声。

张昂扫视了一圈人，严肃道：“我三哥的话，给老子记清楚了，扫干净尾巴，别让人拿着把柄就成！要是谁丢了我们儋州青龙头的面子，我张昂可不依！”

众人点点头，他们都是儋州青龙码头出身，跟着张昂干了十来年，知道有些事不能放到明面上。

“大哥放心，这事儿我们保证办的妥妥帖帖。”

张昂这才顺了气，“弟兄们跟着我们哥俩十来年，我们码头的规矩都知道，要是有人眼皮子浅了，或者半路撂挑子，可别怪我张昂不客气！”

张昂在儋州码头从扛袋子做到如今码头一霸，他的手段自然不一般，最要紧的是他身后据说还有一个人物，一旦谁背叛了他，下场可惨烈的很。

庞三拍拍张昂的肩膀，“别吓着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张昂在庞三面前，是半点气性也无，“哎，三哥你就是好脾性，我这是丑话说在前头，让弟兄们警惕些。”

“两位大哥放心，我们日日在码头上，那些掌柜的路数我们清楚的很。”

庞三笑道：“可不是，这趟我们也脱了那汗衫子，装一装掌柜的派头。”

众人听罢都笑起来，这些码头上的人，平日里大多干的力气活，可见的人和事儿多了，头脑也灵活，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自然严阵以待。

庞三仔细的核对了人，各自嘱咐了一番，连说辞也全部练了一遍，才觉放心下来。

当日夜，便有十好几队人从宛县出发，分别赶往各地，这些人都是商人打扮，熟悉各地口音，很快便混入了各大官道中。

刘锜看着楼下陆陆续续离开的人马，看向一旁翘着腿正在品尝点心的谢宁，心里感慨颇深。

一个小姑娘，用了不到十日，便将偌大一个谢家掏空，并且半点把柄也没落下，桩桩件件都有顶罪的人，自己倒是一身清白，这份心计，倒真是让他佩服。

“这家酒楼的点心味道如何？”刘锜笑道。

谢宁摇摇头，比起上次萧晏带来的桃肉酥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尚可入口吧！”

刘锜笑了笑，“京都有一家如意楼，每一季的点心花样都不一样，味道奇绝，想来姑娘会喜欢。”

刘锜说的这个铺子，她自然知道，点心都是宫里出来的手艺，一般人吃不到。上辈子梁王有的时候讨她欢心，便让人去买如意楼的点心，味道确实好。

“噢？被先生这一说，我太好奇了。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尝尝了……”谢宁有些遗憾道。

刘锜心想，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未来可期。

“想来是不远了。”

“那就借先生吉言了。此番买粮，有一处我最不放心，还望先生能够亲自前往。”

刘锜沉思了一瞬，便道：“可是饶县？”

饶县是陈家祖籍所在，土壤肥沃，其所在的锦洲更被称为大齐粮仓，此番他们的人有五六队便是往锦州去。

陈王如日中天，陈家也是富可敌国，锦州的水不可为不深，谢宁若是不放心，也算正常。

谢宁摇摇头。

锦州饶县她反而不担心，反而是王家所在的琅县她比较担心。陈家乃后起之秀，声势浩大却根基浅，王家却是深耕百年底蕴深厚，上辈子王家便是一开始偷偷站队梁王，后来才保存了一脉，若此番被他们察觉出什么，则功亏一篑。

“刘先生，要辛苦你北上往琅县去一趟了。”

刘锜一愣，转瞬便理解过来。

“姑娘是怕王家发觉？”

谢宁点点头，“王家的当家人可清醒着呢，王家大郎和二郎也是这一辈中的翘楚，我们不得不谨慎些。”

刘锜点点头，谢宁的顾虑他自然是信的，既然如此，他明日便收拾东西北上。

“谢府那边，可要斩草除根？”

如今谢府可谓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老夫人李氏中了毒，虽然没死，可吐了半日的白沫，眼下脸歪口斜，同个废人差不多了。

谢家三房除了大房得以保存，二房谢玉瘸了，三房谢满流放，孙辈里谢璋和谢琚也被送到庄子上，府上连个主事的都没了，最重要的是钱财尽失，还找不回来。按刘锜的想法，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要么将人赶出去，要么全杀了，一了百了。

谢宁摇摇头，“这事儿先生便不必过问了，也不用担心，有庞三叔和阿四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谢宁知道刘锜是怕谢氏旁支的人狗急跳墙，可他们刚来宛县半年，若是旁支的人就此覆灭，无论是京都谢高那边还是宛县其他世家都会怀疑，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以静制动，作壁上观，好好看戏。

刘锜皱了皱眉，“姑娘，王大虎父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王大虎父子在绑了谢安那日，本是被张兴让人绑了丢到了山坳里，后来谢安返回找寻，却晚了一步，只在山里找到了两人的衣服，便以为两人已经遇害，实则是被刘锜派去的人救走了。

此事，谢宁自然是没有告诉谢安，其中原因，刘锜也不难揣测。

这一次，他们让王大虎父子出面绑了张兴的儿子张隆，让张家以为此事只是一场寻仇报复，不过是一场利用，可让刘锜没想到的是，王大虎父子却将他当成了恩人，非要留在他身边。

“刘先生觉得王大虎父子如何？”谢宁沉下眸子。

“果断有余，智计不足。”刘锜道。

其实，往后他们要用人的地方很多，各种场面需要的人自然也不相同，留下王大虎父子也不算毫无用处。

“让庞三叔安置吧，给他们改头换面谋个营生，只是不能在宛县了，送到儋州或者京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