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地鸡毛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丁家乐在客厅床上躺着。刘丹在卧室看电视,看他回来了,关了电视,催促他赶快洗澡。
“这周末,苏雅婧结婚,咱班大多数同学都去,你说咱去吗?“刘丹问道。
“没通知我啊。邀请你了,咱就去呗。“丁家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有几个通知你的,一点儿情商也没有,高中同学中,你也就和我有联系吧。哼哼。“刘丹愠怒地说道。
“那就够了,其他人我也不想联系。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热闹。“丁家宝坏坏的笑着说。
“你知道吗,苏雅婧的老公是市委秘书处的,前途无量啊。“刘丹一脸羡慕地说。
“爱是啥是啥,和我有什么关系。“丁家宝有些沮丧地说,他知道刘丹又要开始从言语上逼迫他了。
“咋能没关系呢,这种同学一定要多交往,以后没准用得着。“刘丹有些生气地说。
“太累了,今天在高局长家里装了一晚上的孙子,真不想这么装了。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好吗?干嘛要看人脸色呢。“丁家宝说。
“你个木头疙瘩,总也不开窍,看来你这辈子是不可能飞黄腾达了。”刘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
“我也没想飞黄腾达,只想安安稳稳做我的医生。”丁家宝想要和刘丹温存一下。
“滚一边去,别碰我,我困了。”刘丹一转身给了他一个后背。
“这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又不行了。别人结婚,你有啥生气的。”丁家宝说道。
“你说她没我漂亮,身材也没我好,学习方面也不如我,凭什么找的对象比我好。”刘丹还是不高兴地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咋就不如她对象了。”丁家宝也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长得没人家帅,个子也没人家高,关键还没人家有前途,你说你哪一点儿比人家强了。人家是典型的高富帅,你就是个矬穷丑。”刘丹一转身说道。
“不能这么比吧,你这话太伤人了。”丁家宝最近被刘丹数落的次数太多了,现在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和刘丹吵一架,但觉得弟弟就在另一屋,还是忍了。
“爱咋咋地,别贴我这么近,烦着呢。”刘丹生气地说完,然后又转过身不理丁家宝了。
生活本来就无所谓输赢,但是人一旦有了胜负心,那就一定是输家。现在的刘丹,就正在逐渐地滑向世俗的深渊。
她开始和周围的同事、同学比较各个方面,但最终在终身伴侣上,她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很失败。
周末刘丹去参加同学婚礼,她不愿意丁家宝以丈夫的名义和她一同去。
正好丁家宝也不爱参与这种事,弟弟又是周一就去卷烟厂报到,所以就陪着弟弟去买了些日用品。
晚上刘丹很晚才回来,以前从来没喝过酒的她,竟然有些微醉。
这回参加婚礼,看到很多高中同学,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让刘丹觉得很生气,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太傻了。
就说那个高中时期,追了自己三年的潘峰,现在还不停地追求她呢,时不时的打电话问候问候。
知道她和矬子在一起,表现得很是痛心疾首,觉得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潘峰一米八二的个头,长得也帅,老爸原来是武都区的副区长,前年调到了陇南市水利局当局长。
原来就觉得人家学习不好,是个纨绔子弟没前途,所以一直不搭理人家。
谁知道,高中毕业后,家里让上了个陇南市团校,就是一个中专类的内部学校。上了两年就毕业了,毕业后分到下面乡镇当办事员。
两年后,就成了副科级的乡党委办主任,又过了这才一年,又升为正科级的副乡长。
紧接着就调到了武都区税务局,现在是办公室主任。而且看样子,过几年就能提副处,前途无量啊。
现在也没有了上学时的张扬,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稳重内敛,也知道尊重他人,一看就是高情商的那种人。
税务局的车都属于他管,但是参加同学婚礼时,还是自己骑自行车来的,一看就是那种非常低调实干型的。
唯一的一点就是,从很早开始就搞对象,而且是特别前卫的那种搞。好几个不同年级的漂亮女同学,都不同时期地和他传出过绯闻。
上班后也是一直没闲着,但是就是不结婚,要说也二十四了,比刘丹大一岁,比丁家宝大两岁。
在这个地方,条件这么好的,应该早就结婚了。在酒桌上,两个人开玩笑时,潘峰还说,自己就是一直在等刘丹呢。
刘丹和他说,自己已经和矬子领证了,潘峰当时一口就灌了一大杯酒,看起来确实很痛苦。
婚礼结束后,几个老同学一起去卡拉oK,潘峰突然凑到她跟前说,领证了也可以从头再来,三十岁之前,他要是不能提正处,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在他提正处之前,他是不考虑结婚的,他要一直等着刘丹,哪怕是刘丹有了孩子,他也要等。
虽然有些可能是醉话,但刘丹觉得人家是真心的,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上的调戏,动作上更是非常的尊重,没有趁机占便宜。
还有几个男同学家里条件可以,当时学习一般或者很差的,都没正式考上大学,但现在一个比一个好,至少要比丁家宝有前途。
几个有点姿色的女同学,基本都有了对象,对象也是一个比一个好。不是高富帅,就是那种非常有前途的工作。
总之,曾经傲视群芳的她,现在基本上是最差的。自己的工作其实很好,主要是对象和人家没法比,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
丁家乐去卷烟厂上班不到半个月,就被卷烟厂辞退了,理由是乱搞男女关系。
让刘丹知道后,对这个帅气的弟弟很是厌恶,同时对丁家宝的不满也更强了。
这他妈一家子都是什么人,除了那点事就干不了其他的,一家子种驴。刘丹心里骂着丁家宝兄弟俩,这几天一直也没给丁家宝好脸色。
丁家乐在哥哥家住的时候,由于这个小房子的客厅和卧室隔音很差,哥嫂两人晚上虽然很小心,但是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自己这两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连续一礼拜没有了这种事,偶尔还受这个声音的刺激。
上班后第一天,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勾引他。这种事他碰见的多了,基本上都是半推半就。
谁让自己长得帅呢,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少妇的丈夫发现了,闹到了工厂。他只是个零时工,所以干脆打发回家得了。
丁家乐被烟厂辞退后,也没敢再去哥嫂家,直接回了家。郭彩莲知道老二是到卷烟厂上班,这没上几天怎么就回来了。
问什么也不说,就去了镇上的公共电话亭,给丁家宝打电话问了一下,丁家宝也支支吾吾,没说什么原因。
但听老大的意思,这老二的事,对老大两口子的关系好像也有影响。这问谁谁不说,急得老太太只能在自己家里转圈。
最后决定,还是亲自来一趟老大家问问,顺便和亲家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
刘丹这几天总不回家吃饭,不是说有同事聚会,就说有下属单位的领导请客,这让丁家宝隐约觉得有些异常。
丁家宝这周末,又按照刘丹的指示,给高局长一家人做了一天的保健医生,给老头按摩完,再给高局长按,然后再给马处长按,就剩没给保姆也按按了。
临走时,高局长睡觉了,马处长小声说,你有啥为难的事,要及时和我说,我会帮你解决一些困难的。
但是丁家宝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要说困难就是挣钱少,但现在的收入和接诊量挂钩,马处长也帮不上忙啊。
再说,这段时间基本上达到最大接诊量了,再多了自己也看不过来。现在已经开始有误诊的现象发生了,再多了也是对患者不负责任。
能让他独立坐诊,这也是马处长帮忙的结果。但如果按照刘丹的想法,他还是有些开不了口,主要也是自己完全没兴趣。
回到家后刘丹不停地问,高局和夫人的一言一行,这是每次丁家宝去完局长家,都需要如实汇报的例行工作。
丁家宝本来想隐瞒不说的,但最后不忍心骗刘丹,还是实话实说了,但就是假装说,自己听不懂人家的意思。
当听到马处长有这样的暗示后,马上眼睛一亮,觉得这不就是让你开口求人家吗。只要你一开口,对方肯定会答应的。
但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没有这个情商,所以只有自己耐心地开导一下了。开导的方法就是晚上最热烈的方式,在自己家的大床上深入交流一次。
“你看我说让你找找高局长吧,起作用了吧。“刘丹尽量温柔地说道
“起什么作用了。“丁家宝还是装傻
“这不明摆着,你只要开口,人家就会帮忙的。”刘丹说。
“我也没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事啊。”丁家宝假装不解的说道。
“你这个木头疙瘩,还不想着往局里调动,听说高局可能很快就要进步了。”刘丹说。
“什么意思?”丁家宝问道。
“跟你说话可真费劲,就是有可能要调到省城了。到时天高皇帝远的,好容易找到的路,现在就要断了,所以赶快利用一下吧。”
刘丹都替丁家宝的智商着急,感觉在这方面怎么就像个傻子一样呢。
“关键是我不想当官,不想进体制内啊。”丁家宝说道。
“你可别犯混啊,好容易有点儿希望了,别再做那么没脑子的事。有什么事做不了的,不想做也得硬着头皮做,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刘丹生气地说道。
“局里的那些工作我也做不来啊。“丁家宝尽量平和地说。
“有什么做不来的,都是小学生都能做到事,你一个大学生说做不来。不就是维护一下和上级的关系,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笨死你。“刘丹生气地说道。
“我哪会做这事啊,有什么好维护的,大家都把工作做好了,领导自然高兴,用得着专门上赶着巴结吗。工作做不好,巴结也没用。“丁家宝说道。
“行了,不和你说了,总之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别那么犟,圆滑一点儿,情商、情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情商。“
刘丹觉得丁家宝的口气有些松动,不再那么不上道了,于是稍微温柔地说。
“哎呀。这情商到底是个啥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见风使舵、虚头八脑,就是情商?“丁家宝有些无奈地说。
“别给我背这些四字词语,我以前语文不比你差。能让我过上舒坦日子,比什么都好。“刘丹往丁家宝的怀里拱了拱说。
“要是让我看病,我觉得我好好努力,还有信心做好,但真的害怕那些无谓的人情往来。”丁家宝说道。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再害怕也得做。”刘丹也好几天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了,这时也有些动情。
“今天给人家当了一天的孝子贤孙,真累了。”丁家宝嘴上这么说,但对接下来的事情,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
丁家宝在开口求人上,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让刘丹失望的同时,也很生气。总是找理由和他怄气,想让他幡然悔悟,但实际效果并不大。
六十岁的郭彩莲,背着一蛇皮袋,四十多斤的各种山货,从老家来到了市里。她以前只来过一次,就是丁家宝和刘丹定亲的那次。
这次竟然自己从车站,直接走到了小区门口。汽车站离小区五六公里,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怎么凭借双腿走过来的。
当丁家宝在门口看到一脸疲惫的老母亲时,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妈,你咋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从车站走过来的?”丁家宝赶忙接过蛇皮袋心疼地说道。
“嗯。也不远,市里公交车太多,我也不知道坐哪个。干脆就一边打听,一边走,两个小时就走来了,比进山可轻松多了。”郭彩莲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你给我打个电话啊,我好去接您。”丁家宝领着母亲往家走。
“接啥接,都上着班呢。我又不是走不动。”郭彩莲慈爱地看着丁家宝说道。
“真是的,这么大岁数了,背着五十斤的东西,走十几里路,您可真行。带这些干吗,上次家乐带的,我们还没吃完呢。”丁家宝说。
“来亲家家了,总不能空手吧。人家是大干部,家里什么都有,咱也就有这点山货还拿得出手。”郭彩莲笑着说。
“行了,上楼吧,可真沉,刚才差点闪了我的腰。”丁家宝故意在母亲面前装着说道。
“你当年每次进山回来不也背这么多,现在就不行了。呵呵……”郭彩莲满脸幸福地笑着说。
“也是啊。我还每天锻炼呢,要是不锻炼,说不定啥样呢。”丁家宝也笑着说道。
“呵呵,看我这大儿子,也长得细皮嫩肉的了。”
临上楼前,郭彩莲轻轻地摸了丁家宝的脸一下,想给擦擦汗。其实丁家宝的脸上就没汗,这就是老母亲的一个习惯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