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外的再次相见
“谁！”
程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一蹦三尺高。
“你别害怕，是我。”
程端礼的面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程瑶看到对方熟悉的面孔，发现是虚惊一场，这才放松了警惕。
“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碎碎念被听到了还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欸，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家？我记得你们学堂的下学时间没有这么迟吧？”
“你这样的好学生应该不会是被老师批评，留堂了吧？”
程端礼怀里抱着书，款款而行，走到了程瑶的身侧。
“我今日留下了请教夫子问题，走得晚了些，所以现在才刚下学。”
“倒是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晚还不回去，独自一人在外游荡，多少有些不安全。”
“可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看着程端礼关切的神情，程瑶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不算是闹矛盾，而是从来都没有亲情可言。”
“我看似有家，实则与无家的野猫也并无差异。”
程端礼看着程瑶沮丧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想追问觉得唐突了，想安慰又不知该从何开始。
其实刚才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听到程瑶无家可归的时候，他本能地便想邀请对方到自己家中暂时落脚。
可这话他一说出口就开始后悔了，哪个人会像他这么不知礼数，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孟浪至极。
虽说这灵溪村也只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男女大防没有那些权贵世家严苛。
可到底是长期的礼俗影响，要是被有心人抓到，大做文章，想来对他们二人都是极大的影响。
程端礼不由地流露出几分懊恼的神情，程瑶见状调笑地追问道。
“怎么？你是后悔了？”
“不愿意将我这只可怜猫捡回家了？”
程端礼没想到程瑶会这么直接地追问出来，猛地涨红了脸，双手无助地摆动着。
“不是不是……也有一些是。”
“唉——”
程端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往常在课堂上，他能一人舌战群雄，面对数人的唇枪舌剑依旧面不改色。
可不知为何，遇到了程瑶，他的嘴竟然变笨了起来。
心里的顾虑也变得多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某一句话，引得对方对自己讨厌了起来。
越是在意，就越是怕失去，程端礼的心里已经有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种感情令他觉得陌生，但又有几分兴奋。
那日一别，他常常想起程瑶勇敢护在他身前的模样。
上下学的路上也在期盼着能不能再遇到对方，许是他运气好，他们既然这样快地再次重逢了。
程瑶见程端礼慌乱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调戏清纯少年郎，别有一番热趣。
程端礼看到程瑶笑了，明媚的笑容毫不掩饰地在他的眼前绽放。
他的动作停滞了下来，觉得周围的时间好像也跟着慢了下来，眼前再没有其他，只看得见程瑶一人。
“若是你不嫌弃，可以先在我家暂住一段时日。”
“我方才不是在后悔邀请你，而是在后怕，怕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是个孟浪的人。”
“毕竟男女有别，我这样问与那些泼皮无赖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害怕你因此而误会我，讨厌我……所以我才......”
程瑶明白对方的顾虑，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说出那样的话确实有些太过分了。
但是程瑶并不在意，她的思维从来没有被框架住。
再加上，她想象程端礼只是处于朋友关心和怜悯的角度下，才会向她伸出援手。
“你带路，我跟你去！”
程端礼的眼睛再一次瞪大了，他没有想到程瑶真的那么相信他。
“你……你真的愿意来？”
“你不害怕吗？”
“虽然我也不可能做什么……”
程瑶笑眯眯地靠近他，离得有些近，近得呼吸声都隐约可见。
程端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原本就挺得笔直的脊背更是没有一丝松懈。
“你是不是忘了啥，李伟那大块头都是我帮你打跑的，我有啥好怕的。”
“带路！”
“哦……好。”
程端礼朝着前方比划了一下，程瑶便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去了。
轻车熟路的样子都不太像是去做客，和回自个家没什么两样。
“哎，你等等我，前面那个分岔路口走左边！”
“知道啦，你快点跟上。”
随着二人的远去，此处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程端礼的家在村庄的最边缘，他的娘亲平日里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母子两都是少言的人。
离家近了，程瑶反倒是有些忐忑了起来。
“程端礼，你说，你娘看到你把我给带回来会不会不高兴啊。”
“或者是她觉得我没有礼貌，不喜欢我呢？”
程端礼看见程瑶脸上罕见的紧张的神色，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你方才胆子不是大得很吗？这下子怎么突然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放心吧，我娘是很好相处的人，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谁说话大声过。”
“上回我还和她说过你仗义相救，帮我摆脱李伟纠缠的事，她觉得你很厉害，还想找个机会请你来我们家吃饭，好好感谢一番呢。”
听到程端礼这样说，程瑶便没有那么紧张了。
终于快要到了，远远便瞧见那温暖明亮的光线，一座小屋坐落在田野间。
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很是爱惜，在院子里栽种了不少花草，微风拂过，带来淡淡花香。
程端礼加快了脚步，推开大门，跨进院内。
“阿娘，我回来了！”
“今天下学的时候，我留在学堂问夫子问题，这才回来得晚了些，让你久等了。”
“你瞧，我带谁来了，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我交的新朋友阿瑶。”
程端礼站在院子里，朝着屋内高兴地介绍着自己的新朋友。
而程瑶则蹲在院门外，借着皎洁的月光盯着地上深深的马车印记感到困惑。
这车痕的宽度和深度，一看便知道是个体积很大的马车才能留下的。
不仅如此，前方还有凌乱的马蹄印记，显然是由很多匹马踩踏而成的。
这分明是达官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可在灵溪村这种地方，为何会出现呢？
等了好一会，屋子都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程瑶也起身走进了院中，站在程端礼身侧，二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阿娘？”
往日里程端礼一回来，这林婉便会从屋内走出相迎。
可今日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程端礼的心里忽然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恐慌。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