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面包
第二天清晨,当海鸥围着舰艇飞翔发出叫声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亚历山大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中闪过一道道数据流!
半响之后,他才恢复了正常。
他拍了拍肚子,安抚了一会咕噜咕噜乱叫的肚子,然后强忍着施法过多造成的恶心,屏息凝神地让大脑与内脏休息了一阵,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打开舱门,远处蒙蒙稀亮的晨辉点明了原本一片漆黑的海面,一股带着寒意的海上凉风吹拂而过,让亚历山大不由地缩了缩脖子,迈步走出了房间。
就在这时,旁边相邻的几间屋子也碰巧相继打开了房门,一个个身材健硕的男男女女走了出来。他们是保持着良好作息习惯的荷兰水兵,也是亚历山大的同学或者是同事。
这艘船当然不是军方战舰,而是学院的训练舰,年头已经有些久了,还是两百多年前的风帆战列舰,排水量只有五百多吨。这船早就退役,本来是要劈掉当木柴烧的,后来又被炼金术士们捡了起来,用炼金术重新强化后,变成了训练舰。
训练舰的主要用途是巡视近海海域,一方面为渔民提供护航,另一方面也是训练学生与新兵。除了速度快之外,一无是处……哦,还有几架可以赶走鱼人的弩炮和加农火炮。
“亚历山大?今天你起这么早?”一头金发,面容较为清秀,五官笔挺,皮肤虽然还算白皙却带着不少大毛孔的青年男性,友好地对着亚历山大笑着。
亚历山大的青梅竹……呸,是邻居乔治,整艘船上跟亚历山大关系算是不错的少年了。虽然不是很亲密的那种铁兄弟,倒也算是能谈得上话的友好关系。
“嗯,我昨天睡得不太舒服,所以今天醒得比较早。”亚历山大一边回应着,一边观察着其他几名水手的表情。
果然,一听亚历山大的话语,其他几人纷纷露出各自不同的表情,尤其是一名络腮胡子的壮汉,脸上更是明显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嘟囔了一句:
“哼~,娇生惯养的废物,难怪会睡不惯船床了。”
壮汉的话音虽然不响,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一股尴尬的气氛开始在众人之间弥漫,正当乔治想要帮亚历山大说些什么的时候,住在不远处的军官麦考利,却正好走了过来,大喊道:“诸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其他几名水手见状,也没闲情继续搭理亚历山大,自顾自地进了餐厅,坐在那张摆满早餐的长条桌子,准备开始吃早餐。
这艘盖伦帆船名叫勇往直前的前卫号,排水量五百六十吨,共有一百零八名水手,以及一打的军官。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水手都是学生或者是新兵,弩炮都操练不熟悉。
食堂有三处之多,新手们都集中在最大的食堂。食堂谈不上多丰盛,但能保证营养,鱼干、黑面包以及新鲜的鱼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其他几名水手坐下之后,立刻就拿起东西胡吃海塞了起来,亚历山大和乔治也走到餐桌旁坐下,当亚历山大拿起一块黑面包放进嘴里咀嚼以后,顿时他的眉头狠狠一皱——
太硬了。
这种全部由小麦在磨粉过程中被碾下来的皮层、胚芽等麸皮混合制成的粗糙黑面包,简直完美地诠释了‘又黑又粗又硬’这个词的概念。
作为一名星际海盗,就算是生活水准再差,也不至于吃不起白面包吧?所以,亚历山大前世何曾会吃过这等粗糙的东西?简直是味同嚼蜡都不足以形容。
总算他还有急智,一个净化术就扔在了黑面包上,顿时,硬得仿佛是一根粗棍子的黑面包,顿时就软了下来,很容易就被亚历山大给吃了下去。
饶是如此,亚历山大也急忙拿起餐桌上的鱼汤,大灌了几口,被挤伤的喉咙这才好过一些。
也是在这时,他才想起来黑面包通常要泡在热汤里才能吃的。也就此知道那几位可以大口嚼吃黑面包的水手是何等的强人啊。
而他的模样落在坐在对面的络腮胡子壮汉眼中,引得壮汉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之色来,低声道:“怪事……”
络腮胡壮汉叫做鲁琴布,一名属于亚历山大小组内的水手,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先前同样也是他在房门口的时候故意奚落亚历山大。
在他的想法当中,亚历山大不可能生吃黑面包,所以当初是以看笑话的心态看着亚历山大的,想看这家伙会经受怎样的折磨。却没有亚历山大只是顿了一顿,就接着把黑面包给吃完了,顿时对这一位少年有些刮目相看。毕竟能做到生吃黑面包的,都不是弱者。
鲁琴布的低语声这一次同样没有经过丝毫的掩饰,哪怕声音不算很响亮,也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远处坐在餐桌上进餐的麦考利,闻言都不由地手中一顿,意外的看了亚历山大一眼。在麦考利的眼中,鲁琴布是一位好部下,有实力,会说话,也有眼光。而他都感到惊异的人,自然也会进入麦考利的观察当中。
乔治倒是没有在意这一幕,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亚历山大也不想回答,把黑面包一点一点的捏碎,扔进鱼汤里,慢慢吃掉。
隔壁桌上已经高谈阔论起来,守夜的几位水手已经开始争执,昨天晚上听到的歌声是美人鱼的还是海中仙女的,海上的巨大阴影是鲸鱼还是巨大海怪。
“嗨,西蒙,你听到美人鱼的歌声,那你唱个听听!”一位红发小子搞怪地叫着。
“拉倒吧,污了老娘的耳朵。”长相容貌比较‘粗犷’的女性水手埃拉呸了一声。
“有没有朗姆酒?”
西蒙起着哄叫道:“有酒你是不是就来一段?”
……
亚历山大默默咀嚼着令人难以下咽的黑面包,并没有掺和到任何场合,而是在暗中观察,寻找那个给自己下毒的人。
自己中了毒,第二天却仍能活蹦乱跳的来吃饭,作为凶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只不过这名凶手隐藏的也相当成功,亚历山大看了一圈,也没有觉得谁有嫌疑。
事实上,他有火枪护身,轻易也不会有人正面找他的麻烦。更何况他还是一名牧师,在船上的地位有些特殊,不少虔诚的老兵,都会找他来祈祷。
然而,亚历山大扪心自问,自己身上有什么好让别人贪图的?除了这杆双管猎枪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水手的工作单调乏味,除了擦甲板,就是扯风帆、理缆绳,时不时的还要训练弩炮。作为学生,单调的生活才多了几分变化,下午时分可以在大厅里学习弹道术、数学等功课。
训练舰一共有五艘之多,并驾齐驱,吨位有大有小,总人数怕不是有六百之众,老师的数量还是足够的,足以传授各个方面的知识,尤其是与航海相关的。
下午的时候亚历山大正在整理甲板,忽然听到前面的甲板上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他跟着其他水手一起挤过去,向前边看去,赫然发现已经出现陆地。前面的海域已经变成了一片雪花,有一块巨大的阴影,突兀的景象是一片血海,隔亘在他们与大陆之间。
怪异的生物从黑水中升起,围绕着两只可怕爪子的许多挥舞的触手共同构成了它的上部。露齿的咽喉在它那像鱼一样的头部裂开了口。
“这是什么鬼玩意?”初看此物,亚历山大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是斯库拉怪。”乔治则兴致勃勃地看着前面巨大怪影,笑着说道:“这大家伙非常罕见,今天不知道怎么漂到这里来了。”
斯库拉怪?亚历山大打了一个寒战。这鬼东西听说是斯库拉的后裔,那家伙可是拥有六个头的巨型炼狱海怪,哪怕是大魔鬼在他面前也要退避三舍。
传统上,斯库拉怪跟他们的祖先一样,喜欢栖息在巴托九狱中斯坦尼亚的冰海,但还有许多适应了物质界的相当温和的海洋。他们潜伏在那些通过岩石或礁体的危险道路上,搜寻着不小心地的可怜虫。当船只通过它的躲藏处时,这可怕的生物会用它的触手擒抱,从甲板和缆绳上攫取猎物。它会贪婪地尽可能的吞噬食物并在消化这一餐时继续战斗。
每一年,都有大量的船只在经过礁岩时被斯库拉怪所吞噬。纵然大航海时代发展了一百多年,仍需要老练的船长领着船只航行,小心行驶以避开它们的猎食区域。水手间流传着斯库拉怪的怪异传说,亚历山大上船时就听说过了,斯库拉怪那恐怖哭号的令人心寒的故事,就像是冰雪荒原上的飓风的气流。可怕的声音削弱着意志,让面对该怪物的整支船队丧失希望,传说中至少有一打的强大舰队消失在茫茫大海,它们都是斯库拉怪的杰作。
但眼前的这头斯库拉怪已经死了,飘浮着的只是巨大的尸体。这大家伙生前怕不是有十几米高,体重恐怕超过了磅,真不知道它是吃了什么才变成这鬼样子的。据说,就这样还只能称为幻体,成年体更不知道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