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戏精

云白光洁的大殿内，清水浇淋的“哗哗”之声格外清脆悦耳。浴盆中倒影出一个美丽而迷人的身影，仅仅是挂着水珠的嫩白后背，就足以让人倾倒在他的玉足之下。

秋猎是皇家仅次于祭天的隆重活动，这不仅能够展示君王的神武，还能加深君臣之间的感情，因此历代君王都格外重视。迟也正在为秋猎出行前沐浴更衣。

罗勇义瞥了一眼蹲在小池塘边出神的青年，没好气的走过来，一手就提起了他的耳朵。罗勇义道：“你不去伺候陛下，上什么神？”

窦炀拍开罗叔的手，锁着眉，十分不悦。他好不容易有时间想念一下自家的美人哥哥，却让这老毕登硬生生的打断了。若不是怕罗勇义会扇他一巴掌，窦炀的眼珠子现在就已经上天了。

窦炀不耐烦的道：“我这都伺候了两个多月了，太医到底说没说什么时候能好利索？”

罗勇义踢了他屁股一脚，教训道：“伺候皇帝是无上的荣耀，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赏赐，你竟还在这里抱怨！”

“我……”

婢女快步走来，打断了窦炀的话：“陛下唤窦大人过去。”

罗勇义推了一下窦炀的肩膀，笑着催促道：“赶紧去，赶紧去！仔细伺候着陛下！”

窦炀此时心中是一万匹“羊驼”奔过。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戏精附身了。于是，他就这般跟随着婢女回到了陛下的养心殿。

尚未进门，窦炀便听到寝殿内那低低的咳嗽声。迟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金色御衣，身体蜷缩在龙榻上，掩着嘴不停的咳嗽。

“豫开哥哥……”迟的余光瞥到了窦炀的身影，顿时脸上荡漾出笑容，他止住了咳嗽，沙哑着嗓子开口：“豫开哥哥快过来！”

窦炀进门后便是一脸愧疚，他快步走到迟的面前，一边为其揉腹，一边喃喃自责：“我当真该死，踢得那般重，竟让陛下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

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父后说过，若是喜欢的人犯了错，但他承认了错误，就不应该生气了。孤从来没生过你的气，所以你也不要自责了。”

窦炀闻言一愣。这些天，窦炀听迟说过最多的话大概就是“我父后说过……”没想到先皇后去的那么早，竟还给迟留下来那么多话！

“先皇后说的是，可是臣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啊！”窦炀当真悔恨到捶胸顿足的程度，“臣请陛下定臣死罪，可家仇未报，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爷爷和爹爹呢？”

迟低咳一声，说道：“孤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也未兑现承诺。不若这样，孤将彻查的权力全权交于你，要杀谁都由你说了算。”

窦炀脸上扬起喜色，但嘴上却推辞说：“这怕不太好吧？”

迟没理会他，把吏部尚书叫了过来，代理拟旨。就这般，窦炀顺理成章的成了手握大权的官员。

窦炀出去后，一个老太监弯腰走进来，对迟道：“陛下，前往猎场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迟点了点头，自己拉开被子站起来，张开手臂让婢女伺候他更衣。迟对老太监道：“豫开哥哥怎么去猎场？”

老太监道：“窦大人随着罗将军骑马前往。”

“蠢货！”迟闻言心中十分不悦，他大声呵斥的模样，那还有方才的半点虚弱，他对老太监道：“翘掉孤马车上的轮子，孤要和窦炀骑一匹马，懂了吗？”

老太监连连点头：“是。老奴这就去办。”

迟又叫住了老太监，问道：“那个谁有消息了吗？”

老太监说：“已经回京了。本次秋猎，他定然会去的。”

迟闻言沉思了许久，抬眸后，神情严肃的对老太监道：“你去找几个人，暗中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窦炀，切记要谨慎，别给孤搞砸了！”

老太监点头：“是。”

天空一碧如洗，抬头远望竟也看不到边际。窦炀一席红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吸引了不少公主小姐们的注意。

陛下被人搀扶着走出宫门，他远远的看了一眼鲜衣怒马的窦炀，竟不觉有些心动。

这时，老太监急急的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迟的面前道：“陛下，您的马车修缮不当，怕是用不了了。”

迟顿时锁起了眉：“给孤找匹马来。”

罗勇义见陛下迟迟没有蹬车，便过来打听情况，正好听到了迟和老太监的对话。他出声道：“陛下，您龙体欠安，万万不能骑马啊！”

迟着急的道：“那怎么办？难不成没有这马车，孤就不去不了猎场了？这要是传出去，让群臣的如何看孤？让百姓如何看孤？”他说着，手不自觉的按紧了腹部。

“这……炀儿！你过来！”罗勇义想了想，便把窦炀叫了过来。

窦炀自然很是不情愿，起初只是装作没听见，后来老太监跑过来叫他，他就不能不去了。

窦炀道：“罗叔，你叫我？”

罗勇义道：“你下来，把这匹马让给陛下骑。”

窦炀顿时满脸疑惑，下意识问道：“那我骑什么？”

罗勇义道：“你下来给陛下牵马！若是这马受惊了伤着陛下，唯你是问！”

于是这般，窦炀成了迟的专属马夫。从皇宫一直到出城的城门，迟骑在高头大马上，百姓夹道观看，为少年帝王树立了一个极好的形象。

出城后，百姓渐渐少了，树木渐渐多了。迟低头看着一言不发的窦炀，顿时心生一计。

“豫开……豫开哥哥……”

迟虚弱的叫了两声窦炀的名字，身体便在马上摇摇晃晃坐不稳了。窦炀见他马上就要摔下马时，立刻叫停了马，将迟的身体扶住。

窦炀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臣这就去叫太医！”

迟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孤只是骑累了，不必叫太医。”

窦炀自然不信迟的话，三两句话还是把太医叫了过来。太医为迟把过脉后，说道：“陛下的龙体并无大碍。陛下若是觉得疲惫，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臣建议让窦大人与陛下共骑一匹马吧。”

罗勇义闻言，拍了拍窦炀的肩催促道：“没听到太医的建议吗？”

窦炀盯着罗勇义看了半天，这老毕登怎么到了这种事上就格外积极。不过，窦炀看他那副缺心眼的模样，又觉得他不像是能被迟收买的人啊。

窦炀此时摆手拒绝：“让我牵马就算了，若是要骑一匹马，我可不干！而且，怎么非得是我陪陛下骑马啊？在场有多少公子王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