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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不舍温情

这几日他心绪沉闷郁重,可看到她就已然被温暖舒适所取代,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心便落到了实处。

她浑身上下素雅简单,手腕脖颈没有任何装饰,便是青丝都只是用一条绸带和一根水玉色簪子半挽着。

“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他记得有特意去挑好了首饰给她。

兰舟翻书的动作一滞,飞快看了他一眼,闷声道:“我…怕被人发现不妥,都不敢随便拿出来看。”

宗即明觉得她这细微的动作和眼神是怎么瞧也瞧不够的,“为什么?”

“像是画卷、孤本古籍还有那女儿家时兴的首饰,瞧着就不是灵姐姐会送的。”

宗即明抿嘴失笑,“或许她受了江兄的影响,转变了性子呢~”

“可是东西价值不菲,江大人才做了几年的官,莫不是让人以为是贪官。”,便是世家要寻得这些东西都会费上许多精力和银钱。

“那也不一定,望舒很得当今陛下重用,这些年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便是府邸都有两座了,能拿出这些东西也不会很奇怪。”

兰舟一愣,好像说得在理,那她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样子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想到每每都是在夜里确定她们睡着之后就趁着烛火拿出来欣赏把玩就觉得好笑。

她虽现在不过是及笄之岁,可是内心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做贼心虚,想多了,自然是不大自在。

宗即明通过兰舟的表情似能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有种被金屋藏娇的感觉,甚妙甚妙……

“那你一般放在何处?”

他放低了声音,醇厚温柔,带着一种指引般。

“女儿家床榻中都有一个暗格,我大多是放在那里的。”

话音刚落,兰舟顿觉尴尬,她…她刚刚说什么了?

“哈哈哈…”

宗即明闻言又是爽朗笑出声。

兰舟又羞又恼咬紧下唇,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可是好像自己…

最后,兰舟羞恼跺脚,警告道:“不许笑了”

只是这警告毫无威慑力,反而透着姑娘家的娇嗔绵意。

“阿舟,我很开心,真的…”,宗即明停住声音,可嘴角的笑意是越发的深。

“咳咳…”兰舟心腔被填满,假咳几声不愿与他对视,害怕下一刻会沉沦在他的眼神之中。

兰舟强装镇定起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即墙上挂着的竹箫吸引了她的眼神,看样子有些年头,翠色发沉。

她目光灼灼看向宗即明:“先生,你还会吹箫?”

她能想象他骑马射猎、挥洒笔墨的样子,却是无法想象若是他吹箫弄乐又是何模样,心下好奇。

“许久未吹奏过”,宗即明这话不假,以前忙得很尚有些许兴趣弹琴弄乐,而今对很多事情都淡了心思,对那些闲暇愉情之物更是没有半分兴趣。

兰舟冲着他笑了笑,随即取出帕子,将竹箫来回轻轻擦拭着。

“先生,过来”,兰舟轻扯了一下宗即明的衣袖,来到晒台,动作一如在归途时那般熟练自然,“如此清幽的竹林,配上一曲,妙极了。”

宗即明抿唇,许久未吹,不大熟练,会不会让她失望?

“先生”

“先生”

“……”

少女娇软温糯的央求声音,让宗即明耳朵发软,即便是天上的星星都想摘下来送给她。

宗即明宠溺笑了笑,接过竹箫。

只是,断不能让她一人享受,“好,已然觉得妙,若是有舞相伴更是绝。”

兰舟心头大动,也不扭捏拎着裙摆小跑下去。

她夏日素来爱穿素色清新的衣裙,今日里衬衣裙素青浅淡色,外裳是素白薄裳,宽封束腰,坠地裙摆。

一步一缓间,白青相间,而广袖盈盈正好充当舞袖飞仙。

箫声幽幽,如同香炉中袅袅婷婷轻柔的白烟,风一吹就能散,可偏生悠扬缥缈的箫声中竟生出了竹林仙子一般,与烟共舞。

一箫一舞一清风,一音一影一林。

宗即明原以为久不触碰这风雅之物,该是疏松平平,却在她一颦一笑之间流淌开来。

她素手舞动引领下,曲音也能如此抒怀熟稔,不愿舍下一丝温柔。

只是

这宁静终归是被打破。

一曲即罢,兰舟正待上前与宗即明说话,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他旁边。

事情实在紧急,龙鳞暗卫咬牙出现在宗即明面前,言简意赅将事情告诉宗即明就逃命似离开。

“阿舟,我…”,宗即明心里难受,明明是自己将人带出来,她亦是心软陪着自己,可是最后却还是他有事需离开。

兰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想的却是与他很是不同,心疼他明明心情不畅想出来散心,可还是有事拌住了他。

她扬起笑容,故作毫不在意道:“先生有事就先去忙吧!托先生的福,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

宗即明胸腔发涩发苦,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只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兰舟目送宗即明离开,回头再是看向这座竹屋,似乎添上了几分寂寥,她眼睛酸涩最后却也化作一声长叹。

她仰着头看着这半是蓝天半是绿叶遮挡,试图缓解心口难受的异样,可心里头的空洞是似乎越来越大。

她失魂落魄的抱着竹箫回到晒台上,躺靠在摇椅上,指腹轻轻抚摸着箫口抚摸着,脑海中贪恋回想着先生边吹着箫边看着她的模样,又是欢喜甜蜜又是心疼无奈。

脑海中回响着刚刚那一曲旋律,不知不觉兰舟已然吹响。

同样的曲子,她的箫音比之宗即明的如山河流水的静谧,兰舟却吹除了一股郁郁寂然之感。

兰舟啊兰舟,你一直谨记守住本心,不贪不求便不会患得患失迷失自我,你之前就做得很好。

你明明可以继续做得很好的,可为什么短短时日又因为他而溃不成军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喜欢的种子在扼杀克制中还是猛烈强势生长着。

不然怎么会纵容着自己一次一次接受他的靠近?

怎么会在他稍稍一流露出难受,自己所有的克制显得格外脆弱。

他不是普通人,虽没有妻室,可有妾有子,你甘心在这一方后宅日日乞求他的怜爱吗?

你或许该接受命运的安排,平静接受他们的安排,或是当家主母,贤妻良母,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又或是青灯古佛,梵文佛语,烟火袅袅,了此一生……

添了情爱,你又会陷于沼泽中。

最是温情难舍,可不舍也得舍。

一曲既罢,兰舟抹干眼角溢出的泪花,将竹箫挂回原位。

她缓缓将门一道道关上,再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毅然转身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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