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叫朝阳

江年紧了紧手中的若木剑，慢步到花园里细听，哭声从花园外矮墙那边传来。江年翻跃矮墙，只见一小孩蹲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头伏在膝盖上抽噎不止。江年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被欺负了也是这般，遂轻轻在小孩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要吃糖吗？”

小孩未提防有人来，着实吓了一跳，忙止了哭声，抬头一看，见一位清新俊逸的人，慈眉善目地望着自己，好像很希望自己快些回答他的模样，很是诧异，“你你你，是人是鬼，从哪来的。”

江年笑道，“别紧张，我啊！”指了指身后的矮墙，“喏，隔壁老王家的。”

小孩警惕道：“你一个人？”

江年不明所以道：“嗯。”他现在确实是一个人，郑司南那家伙一溜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小孩急忙上前拉住江年的手就跑，“你跟我走，快。”江年摇头苦笑跟他小跑着，“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小孩转头道，“嘘！别说话，跟我走就是了。”

夜晚的街道果然热闹，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人影重重往来不绝。奔跑中，沿途撞倒了几个人，江年开口连说对不起，小孩就当没看到似的继续拉着他往前跑。江年心道，这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礼貌，撞着人了也不表示下歉意。

来到城门下，小孩对着江年道，“你快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江年道，“小孩子，你谁家的？我招惹你不开心了？”

小孩子见江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欲望，着急了起来，见拉不动他，遂转到他身后用双手推着他往前走，“你快走啊！”

这小孩脾气这么怪，要是是他的儿子，非打得他屁股开花不可。江年无奈道，“莫非你嫉妒我的盛世美颜，怕城里的姑娘都被我迷住了，你娶不到老婆，这才要把我赶走？”

小孩再也憋不住了，大声吼道，“你胡说，城里哪有什么姑娘，都是……”

“小鱼，你在干什么？”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施加在江年身上的推力消失了，江年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叫小鱼的孩子浑身在颤抖着。

“……没，没……干什么。”小鱼磕磕巴巴道。

“还不赶紧回去，杵着干嘛！”王不留钱厉声说道。

小鱼吓得一哆嗦，立刻就往回跑，跑的过程中还转头望了江年几眼。

江年察觉到夜晚的王不留钱和白日的王不留钱有些许不同，好像多了些戾气。王不留钱发觉江年看他的眼神有异，忙笑道，“这小孩子啊，不能惯着，尤其是男孩子，要对他凶点，从小就要培养男子汉气概，你说是不是，江公子。”

江年道：“哈，没错。他叫小鱼？”

王不留钱道：“是的，他爱吃鱼，叫王小鱼。”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年道：“姓王，你弟弟？”

王不留钱道：“是在下的弟弟，刚有无理处，望江公子海涵。”说着拘了揖。

江年道：“没事，男孩子嘛，调皮捣蛋些正常。不过刚刚他躲在墙角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王不留钱眉头微皱，“这孩子，不好好看书，训斥了几句他就跑了，原来是躲起来哭了。”

江年道：“男孩子总是要面子的。”

王不留钱道：“江公子，你看你刚来，街道也还没有熟悉，要不由我陪着你四处逛逛。”

江年道：“不了，不了，我看王兄你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这白天陪着我，夜间也陪着我，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啊！”

王不留钱笑道：“哈哈哈，没事，在下曾经三天三夜没睡过，也不见倒下。何况，人生难遇知己，相见恨晚，当然要珍惜每时每刻啊！”

“对了，江公子，要不我们去喝它个不醉不归，如何？”王不留钱接着道。

江年喉结上下滑动，“知我者，王兄也！哈哈哈！”

王不留钱对江年道，为了能尽快喝上酒，避开了人流多的主街道，专挑无人的小弄堂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分为上下两层，江年跟随王不留钱在一楼大厅落座。此刻店小二低着头，缓缓的走了过来，酒坛子重重的落在桌上后，片话未说又僵直着身子走开了。

按理说开门做生意的，尤其是像酒楼这些地方，接待四面八方来的客人，店小二理应是热情洋溢的，不该是这种态度，更何况，这里没有其他的客人，倘大的酒楼，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江年好奇的打量着店小二，看着看着感觉不对劲，忽然联想到外面那群人，虽然街道上来来回回走动着许多人，但是没有一人开口说话，他们的共性都是低着头，并且谁也不搭理谁，只是单纯的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似是看出了江年的疑惑，王不留钱此时陪笑道：“江公子莫见怪，我们这的人都不怎么爱说话的。”顺手斟满酒递给他。

江年接过酒盏道：“哦！看来王兄不是本地人啊，话挺多的。”

王不留钱道：“在下确实算不得本地人，只是机缘巧合下当上的城主罢了。”

江年转动着手中的酒盏问道：“怎么个机缘巧合法？我倒想听听了。”

王不留钱脸上笑容渐退，转而冷漠的说道：“也好！那我就慢慢和你说，还请你把桌下的剑收收好，免得误伤。”

江年见状笑道：“哦呦，不好意思，手滑，你说，我听着就是。”

王不留钱起身，望着外面的街道，神色恍惚，“其实它不叫不死城，它是朝阳城。”他的眼神似乎透过了此时的夜色，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女子，在午后散满阳光的街道上，转身微笑，眸里映着他的身影。

“她叫朝阳，温暖的名字……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