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疼你
“马上，你等我一下。”
江司辰眸光寒厉。
挂断电话，他就调转车头，一路疾驰，恨不得一下子飞到许知知身边。
许知知把定位发过去，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出了小区。
两边楼房墙面破破烂烂，没有贴瓷砖，只用一层水泥图就，曲曲折折的水痕蜿蜒而下。
一个包子铺老大爷呷了口咸菜，“小姑娘你刚哭那么大声，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啊？”
他一拍桌面道，“我女儿昨天还骂，现在的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可要擦亮眼睛，可别被人给骗喽！”
许知知吓了一跳。
她连忙摇头，红着脸道，“不是，大爷你误会了，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要不然可要害大叔风评被害了。
大叔可是个好人啊。
这条街虽破旧，但住的人不少，才不过七点多，早点铺就人挨人挤。
怕江司辰找不到位置，许知知又跑到街头等，想了想又用衣领遮住下巴。
没过一会儿她就看到大叔的车子。
他敲了敲车窗，低沉的声音沙哑，似乎蕴藏着怒火。
“过来。”
许知知乖乖跑过去，“大叔。”
江司辰上下打量一下，俊朗的眉间缓缓蹙起。
他的手在许知知脸上触碰了一下，“这是什么？”
许知知惊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又将衣领往上提了提。
江司辰想要发火，但一想到许知知脸上的印记，又强行按捺住。
刚小姑娘哭得那么凄惨，肯定是被人给欺负了，要是他再朝她吼，说不定就跟兔子似的蹦远了。
他拿出十万个耐心，“别遮了，我都看到了。”
许知知期期艾艾，“啊？大叔，你都看到了啊。”
被家人打出痕迹，怎么说也是桩丑事，她一向不喜欢把这些暴露在外。
只是她刚出来的急，连口罩都没有来得及戴。
江司辰失笑，“你当我是瞎子么？这么明显的痕迹都看不到。”
“擦药了吗？”他问。
许知知道，“昨天大伯母用热鸡蛋给我滚过，今天早上又滚了一道，我看过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可以消掉。”
听她似乎习以为常的语气，江司辰皱了皱眉。
他打开车门，将许知知摁在副驾上，揭开鱼片粥的盖子，“你早上没吃饭，应该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出去一趟。”
许知知点头，没有多问，喝了一口粥，就看他消失在对面拐角。
果然不愧是专业阿姨做的，熬得浓稠的白粥，一入喉咙就滚入腹中，许知知立马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高兴地一摸肚皮，“嘿嘿，今天多亏了宝宝你，又可以蹭一顿饭了。”
鱼片更是清薄，许知知一边喝着，手机又响起来，她还以为是大叔叫她，一看屏幕居然是何姜红打来的。
她果断挂断。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妈妈的声音，无非又是指责她没有礼貌，长辈说几句居然敢跑，眼里还没有她妈妈，白养了这个女儿巴拉巴拉。
何姜红似乎被气到了，这下过了一会儿，许知知才听到声滴滴响。
许知知一看，是发的短信。
“你个死丫头是长本事了，说你几句就敢甩脸子，我这个当妈的还要受你的气。你滚了就给我滚远点，饿死了都不要回来，我就当没生过你！”
又是滴滴两声，许兴辉发来的。
“姐，你怎么还不回来，昨天剩的鸡腿我都啃完了，你再不回来就剩馒头了，我用锅给你热着。”
爸爸也来劝，“知知啊，怎么过了一天，你还和你妈闹。那五千块我们也没找你要，你用了就用了，就当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给你妈道个歉就算完了。”
连爸爸都不相信那五千块不是她拿的，许知知眼眶一热，泪水忍不住滚滚掉进粥里。
无边悲哀蔓上心头，许知知一边抽泣，一边擦眼泪，难道她就那么像手脚不干净，会偷家里东西也不敢承认的人吗？
“嘭”地一声响，车门豁然打开。
江司辰矮身进来，“我去给你买了点药，你看看哪样你能用得上……”
刚一回头，就和哭得稀里哗啦的许知知对上，声音戛然而止，江司辰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又哭了？”
手机屏幕还没有暗下去，江司辰一恍就看到那条短信。
他皱眉，“五千块？”
怕他误会，许知知紧张地提高声音，“不是我偷的！”
“我也没说是你偷的。”
江司辰将印着“康城药房”的袋子，扔在座椅上，长腿一伸坐在许知知旁边，作出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我第一次见你，好像就在酒吧做服务生。本来那天意外，是别人给我下药，无意中牵扯到你。我解决完那个人后，想回头找你补偿，却发现再也没找到你。”
“幸好还有第二次，我找了你两个月，就在橘子园遇到你。我知道现在干摘桔子活的，一般都是中老年人，不熟练的话，还要被上面的刺扎着，所以我也不相信这么努力的一个姑娘，会做出盗窃的事。”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半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刺向许知知脸上的青紫，“还是说你脸上的伤痕，就是你家人打的？”
许知知沉默，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过了良久，她紧绷的身躯，才慢慢地放松。
某一瞬间，她觉得她的秘密，可以告诉给大叔。
她低着头小声道，“是妈妈。”
江司辰喉头一紧，“你妈妈？”
许知知点头，“昨天妈妈到校门口堵我，以为是我拿走了家里的五千块，爸爸也是这样认为的，我知道这事是弟弟干的，但他不敢承认。”
她原原本本地将事说了一遍，江司辰越听心里的怒火越是腾然而生。
他知道这么年轻就出来勤工俭学的学生，家里必然有不为人知的苦处，但却没想到许知知的爸妈竟然偏心到这种地步，问都不问一声就认定是她偷了钱。
还将她打得这么凄惨。
红红紫紫，印着那双闪烁的大眼，仿佛一只被抛弃的猫咪。
他闭了闭眼，掩住眸里的冰色。
他沉声道，“别哭了，他们不疼你，我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