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踏实诚恳的老父亲和他外挂也到账了的傻儿子
村外与王水碰头，桐人看着哈欠连天的王水，表情有些怪异。
“你昨晚真的和他们打了一晚上吗？”
“唔~呃~~”
王水慢慢伸了个懒腰才回答。
“啊？没有，我不到十一点就撤了，后面都是新来的在玩。我只是昨晚看资料到太晚，今天又起太早才这么困，等路上就慢慢清醒了，走，出发吧。”
现在才六点左右，天色还是一片昏暗，玩家们也没人在这个时间出门练级。
“那好吧，这里到【托尔巴纳】镇很远，好在去昨天的遗迹并不需要绕路。”
没有多少废话，昨天就商量好一起去端了小型遗迹废墟的二人，简单检查了该带的物资便出了村子。
一路上王水多少会主动挑起一些话题，但主要还是认真赶路，密林里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片空地，这里草甸丰厚巨石遍地，空地中间有个勉强可以辨认的，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建筑，上面的灰白石块破损严重。
“就是这里吗？昨天的巨斧狗头人刷新了，看来不是一次性奖励的特殊地形，这个神殿似的建筑里有什么？”
王水一边数着外面的怪物一边问到。
“里面空间不大，正中间有个宝箱一样的东西，和迷宫区的宝箱类似，看守宝箱的似乎是个精英怪物，但昨天我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在处理外面的怪物时被其他怪物连锁了仇恨。”
“默认仇恨连锁？还是说有什么条件？”王水突然打断到。
“并不是，内测时SAO并没有任何怪物群有连锁仇恨的设计，昨天是我不小心移动到了别的怪物旁边，才会被一起锁定。”桐人认真说着，指了指巨斧狗头人的位置。
“那只巨斧怪背后几米远就会触发至少3只其他怪物的仇恨。”
“好，看到右边的空地了吗，我们在那里开怪，外面一共有9只怪物，全部清理完我们再进去。”
清理废墟狗头人杂兵的过程快速而安全，双人战斗的效率比单人高出不止一倍。
玩家小队人数上限是6人，【BOSS攻略队】或者说玩家们习惯称呼为【RAID团队】、【远征队】等等的大型队伍，上限是8个满编小队，也就是48人。
人越多效益越低（不是效率哦），但安全性会相应提高很多。
另外，组队并不会有额外的掉落，经验和钱都是平分，材料可以设置队长分配、随机分配、平均分配三种，材料掉落不足平均值的进入拍卖状态。
王水和桐人是平均类型，少量的材料都被王水拿下时，区域攻略也就进行到了最后。
遗迹废墟表面看起来破破烂烂，里面反而很完整，没有什么透光的地方。
不算特别宽阔的内部空间里，一团暗红色的小山正在随着呼吸节奏起伏，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但在这种地方应该不是BOSS。
“我试试能不能引出来打，如果处理不了的话我先跑，你再找机会使用【隐蔽】。”
王水快速交代任务，桐人也严肃地点了点头，两人来到遗迹门前。
红色的【单发射击】剑技光芒飞入遗迹废墟中，不久里面就传来了愤怒巨吼，一阵暴风从石门间迸发而出，气流和近乎实质的压力吹动着作死二人组的头发。
桐人很镇静，因为内测时他与气势更恐怖的BOSS战斗过。
王水也很镇静，因为他可以先跑。
三米多的赤红色精英怪物勉强挤出石门，和一般的狗头人不同，它不仅身高突破三米，身上的皮毛也比一般的狗头人更鲜艳油亮（暗红也会鲜艳的）。
最重要的，是它的浮标上有两条血量条，血量条下方写着精英怪物以上才配拥有的，唯一姓名——【食人犬·肯恩】。
而它的武器，是一把拖在地上的长太刀。
“我先试招，注意切换。”
引着精英怪走出一段距离，桐人简单交代一句就开始准备音速过人，哦不，是【音速冲击】。
小小身影瞬间冲天而起，直奔怪物面门！
精英怪也非常快速地挥出太刀，红色剑技光效亮起，动作是由下而上的斜斩，王水认为这种应该叫做【撩斩】。
根据攻略网站上的资料，以及王水自己的亲身体会来看，剑技的颜色倒也没有特别固定，只是亮度和纯度会根据完成情况稍有改变。
桐人仿佛没有看到向他挥来的巨大刀刃，或者说半空中的他也没什么应对手段，最多和怪物抵消剑技。
平时而言，这是种非常危险的行为，但今天不同，今天桐人是有队友的！
又一发红色射线光芒擦着桐人的身体飞过，桐人甚至能看到被红光包裹着的长方体铁块和他一起冲锋。
叮——
绵长刺耳的金属交击声中，精英狗头人的剑技光效破碎。正中它长太刀刀尖的铁块也被削断，而桐人已经踩着它的肩膀一剑劈下！
【-221！】
不愧是桐老爷的伤害，打在精英怪身上还能这么高。
咻——
「-82」
又一条红光闪过，爆出一个也不算低的伤害，但伤害只是白赚的。
【飞剑】技能单发剑技【全力投射】，配合上王水从铁匠NPC那里专门定制的长方体铁块（做了倒角），对敌人进行了非常有效的打击！原本的小趔趄变成了身体失衡。
趁着它站不稳，桐人一脚蹬在精英怪肩膀上稍作后跳，一发【垂直斩】从上而下划出，自身重量加上剑技加成，让桐人在精英怪身上划出一条巨大的伤口！
【-485！】
不是？你小子也开了吗？伤口虽大但这不是要害也不是弱点的，你暴击率咋这么高呢！
落地后的桐人没有对自己的伤害有什么自觉，只是快速开始了对付大型敌人时的经典策略——修脚和刮腿毛。
没办法，只能够到这里，剑技虽然能带人飞起来，但空中作战的破绽实在太大了。
玩家们现在掌握的剑技数量又少，自身的属性也差，跳太高真的容易被大型怪物当网球打。
此时王水正在不太远的地方，用左手丢铁质弹药补充一点伤害，右手则持剑随时准备切换支援。
左手因为用力和姿势不够完美，所以伤害会低一点，不过他现在弹药充足，保证随时切换才是最重要的。
桐人修脚正嗨时，精英怪一阵扭动之后终于站稳，并平拉太刀带起血红色光芒横斩而来。
【浮舟】？【辻风】？【绯扇】？
王水在远端匆忙投出铁弹，然后向前走位准备随时突进切换。
他还在努力将精英怪动作与攻略本上的剑技描述比对时，桐人已经快速使出了【垂直斩】。
这个剑技才是标准解，【垂直斩】一方面可以错开精英怪的斩击角度，另一方面它也方便发力，而且剑技对抗中，垂直斩的力量判定也高。
王水匆忙的【单发射击】和桐人的【垂直斩】飞快挡掉了精英怪的横向斩击，但精英狗头人居然以一个非常不科学的速度回手，它从身体右侧快速拉回刀刃，紧接着进行了剑技撩斩。
不！这是一体的二连击剑技！
桐人被一刀扫中胸口倒飞出去，血条瞬间掉了四成。就在精英怪准备追击时，王水的【愤怒刺击】已经迎头赶上，就算仇恨一时没有完全转移到他身上，但怪物也会倾向于处理面前的目标，这就是有队友的好处。
“它剑技熟练度很高！那是高级剑技【幻月】，不要硬抗！”
桐人快速简短大声报出信息，然后拿出回复药水补充HP，另一边王水虽然没有桐人那样从容快速释放剑技的能力，但他的剑术更灵活，他喜欢用暴露身位的方式，诱导怪物多使用普通攻击，然后拉开身位吸引它移动，距离远一些就用突进剑技冲回来。
有着左手时不时丢铁弹补充伤害，王水的输出效率也是很低的，但他现在只是为了能安全遛怪，只要等桐人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硬顶5秒不要移动，然后站桩爆发！”
王水快速交代一句，侧移一步转后撤出去，和赶来的桐人完成切换，同时剑交左手，右手从皮口袋中摸出一枚铁弹。
扭动身体，调动全身力量，凝聚精神锁定目标。
近五秒的准备后，王水右臂猛然甩出，手指在空中打出「啪」的一声脆响！
深红色粗壮红线直冲精英怪眉心，铁弹在击中时也发出了「砰」的沉重闷响！精英怪的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堆信息：
【-214！】、【眩晕】、【失衡】
桐人趁机跳起，从地面由下而上地竖直发动剑技【音速冲击】，剑刃直奔怪物头部。
王水在认真用出【全力投射】之后手臂一阵麻木，但还好只是掉了点生命值，并没有像之前救桐人那样导致【部位破坏】的负面状态。
怪物晕了，王水也没有在后面预备切换，他也跑过来加入了修脚工作，以提高输出效率。
桐人再次带着剑技光芒从空中落下，也再次给精英怪造成了一条深深的伤口，两位技师一汇合，就开始站桩甩剑技。
只可惜精英怪的异常抗性很高，王水造成的打击也就控了不到五秒。
有人可能会拿这个负面时间和其他桌面冒险RPG比较，但SAO是真的不同，SAO里的控制效果都非常真实，眩晕就实实在在的头脑晕眩，状态逐渐减轻，跌倒是真的需要爬起来。
所以这种长时间的控制效果，玩家吃一个，在没有队友援助的情况下就约等于死亡了。
清新过来的精英怪似乎不满于两位技师的服务，身体猛地后跳一小步，横拉剑技。
“是【浮舟】！我来！”
桐人一边说话一边凝聚【垂直斩】冲了上去，王水赶紧立足站稳，摸出一枚铁弹开始用刚刚恢复的右手蓄力。
当~——
沉重的剑刃碰撞声，王水没有看清桐人是如何做剑技抵消的，他甚至没看桐人，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要攻击的点位。
嗖——红光闪过，一个高伤伴随着新的眩晕图标蹦出，桐人在近点已经开始修脚，王水也赶紧换手持剑冲刺。
进攻节奏已经形成，区区精英怪没有什么暴走、小宇宙、zone、seed、超赛、虚化、仙人模式、后备隐藏能源等等奇怪的能力，最后扛了不到十分钟就倒下了。
桐人收起剑靠在一块被精英怪砸碎的巨石上休息并检查掉落，王水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
描述起来很简单，两个人的血量也没降低到过一半以下，但这种强度的战斗，是非常消耗精神的。
剑技需要精神，观察需要精神，应对需要精神。
王水也算是第一次击败精英怪物，紧张还是有一些的，现在都化作了疲惫，但很快的，他直接从地面上跳了起来，那具尸体，那个小山一样的巨大尸体没有消失！
精英怪可以采集！
王水一脸兴奋地提着剑跑了过去，然后在桐人慢慢变得惊悚的目光中，开始十分熟练地肢解精英狗头人的巨大躯体。
也许是因为【采集】技能正在判定中，王水感觉手中的【韧炼之剑】变得异常锋利。他只是沿着肌肉线条和组织间隙进刃，原本坚韧无比的肉质现在在他的剑下竟如蛋糕一样松软。
现在不是战斗中，王水造成的切割伤口也不是敷衍的红色光带，而是货真价实的血肉。
王水小心避开血管然后将骨骼和肌肉分离，皮毛也被剥开一部分，这样【采集】技能判定时大概会帮他剥下来，嗯，经验之谈。
热气腾腾还在颤抖的肌肉之山里，王水环视一周，然后看向了还在颤抖的心脏。
“喂，桐人，你有见过狗头人血液这种材料吗？”
“啊？什么？”
看着桐人惊呆了的傻样，王水觉得他不知道，但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也不一定不存在。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王水认可的思维模式，但王水将它付诸实践时进行了小小的自我改造。
大胆假设，大胆求证！
一剑挥出，狗头人硕大的心脏掉落下来，伤口处如同高压水泵一样喷出鲜红血液，下面猝不及防的王水直接被喷了个狗血淋头（物理）。
桐人看着王水非常熟练的从物品栏中具象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然后慢慢擦去脸上的厚厚血液，突然一阵凉意从尾巴骨沿着脊背爬上他的后脑。
“哦，别害怕，其实现实中我是一名屠户，专门杀牛的，你看我剥皮时，给毛皮开边儿的手法多专业，人的话不是这样……喂喂，腿抖什么嘛，逗你的了。”
说着王水对着一地碎肉和完整骨架确认了采集结束，一排长长的收获列表在他的战报界面刷屏。
【采集完成！获得材料中……】
【「食人犬·肯恩」的碎骨之刃碎片：1】
【「食人犬·肯恩」的肉：30(1kg/份)】
【纯白骨骼：7】
【「食人犬·肯恩」之心：1】
【精华血液：42（500ml/瓶）】
【坚韧兽筋：3】
【「食人犬·肯恩」之皮：1】
哇哦~
好多带名字的特殊物品，基础材料看起来也很高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产出的肉上没有【烹饪材料】的标签，只有材料和消耗品。
没写倒不是不能吃，没有标签的意思是SAO提供的【烹饪】技能里没有直接消耗这种材料的食谱，玩家没法自动搓成食物而已。
之前王水烤狼肉也是强行自己做的。
看着冷汗直冒的桐人，王水将战报列表发给了这个怂包，证明自己是真的在采集。
但一直到王水把身上的血擦干净，把毛巾丢掉，桐人才敢凑过来。
“你砍得时候不也很用力么，那些伤口估计都深入内脏了。”
“战斗状态没有这么写实啊！”
“唉，这就是所谓的「君子远庖厨」，你看你，吃肉很痛快，杀生却见不得，安心啦，这种事有我这样无私奉献的人负重前行，你只需要花钱买成品就好了。”
王水拍了拍桐人的肩膀，示意他一起走进遗迹废墟内部。
桐人倒是掌握了的【索敌】技能，这套技能树下是有【陷阱感知】、【区域搜索】、【特殊物品感知】这些能力的，但他的熟练度太低，只会最低级的【搜索敌情】，扩大感知生物的范围。
好在第一层的世界也没有什么丧心病狂的陷阱，这个宝箱的保险就只有刚才被分解了的巨型狗头人。
最近开挂有些心虚的王水让桐人开启宝箱，不刺眼的金光下，出现了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嵌着不知是白水晶还是钻石的宝石。
————
【特殊装备·暴烈处刑】
【装备类型：戒指】
【等级要求：10】
【力量：+15】
【体质：+20】
【特效：对血量低于10%的敌人，伤害增加10%】
【说明：“以王国处刑者之名义，实施纯洁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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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C！好夸张的属性！
不论是特效还是那恐怖的基础属性的加成，只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它的强大。
20点体质！那是2000点的生命值！
王水现在的体质是12，他只有1550血。至于力量属性，王水现在的力量属性也才16点！
“这……这是在第九层也见不到的强度！”
桐人声音有些颤抖，他很诚实的给出了一个封测老玩家的观点，同时也很快摆脱了装备的诱惑，然后看向王水。
他目光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身体因为紧张有些颤抖，他祈祷着，祈祷自己不要再看到那样的眼神。
可惜王水没有在意桐人的担心，也没有露出桐人担心的贪婪，他的表情有些……蛋疼。
话说……原著里桐人经常抢BOSS的最后一击，不会是因为这玩意儿吧，作者也没提过啊！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如果旁边不是桐人，王水现在应该已经出发去洗红名了，至于桐人担心王水表现出丑陋的贪婪嘴脸那实在想多了，王水做下三滥的事儿从来不会上嘴脸。
等王水注意到桐人因为宽慰而放松，继而又有些纠结的复杂表情，也无语了起来。
你特么还害羞纠结个毛线啊，你的挂也到了（一部分）！
“送你了，我一毛钱不收。”王水突然用严正的播音腔大义凛然地说到。
“啊？！天……”
不知道自己表情多精彩的桐人差点惊掉下巴，但他磕磕巴巴的发言被王水摆手叫停。
“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还等什么，赶紧脱衣服，啊不是，赶紧把你身上的钱和材料全都交出来啊！”
王水一副强盗的样子让桐人露出了释然笑容。
他理解了这个自己刚认识不久，技术一般但成长很快的新人玩家的意思，那个社交能力极强的家伙，肯定看出了自己的渴望。
是个喜欢搞怪而非常善良的家伙呢！
桐人沉浸在结交了一个善良好友和得到稀有强力装备的双重喜悦中，晕晕乎乎的就被王水收拾了个精光。
“你材料还不少呢，杀死的怪物种类也很多，存款居然有一万五千珂尔！强化材料我也拿走了，你以后自己去刷吧。”
这可是内测先行者第一周积攒下的资本啊，桐人心里好笑，嘴上却说：
“其实这些东西的价值，连这枚戒指的一半都没有，天书君……”
“好了好了，游戏装备而已，不要小看了我高洁的灵魂。”一边整理地上东西往包里塞的王水，一边费心还要安慰桐人。
“你要是觉得愧疚，就给我好好活着，把这个狗屎游戏给我打通关，我呢，就安安心心在后面划水，等着享受胜利的果实，喂喂喂，不要露出那种下定决心的目光啊！我再强调一遍昨晚的话，到了迷宫区前的【托尔巴纳】镇，我们就分道扬镳，我可不想和一身独狼技能的人组队，更不想在前线活动！”
在王水胡扯推脱之中，桐人最后如同马上要出嫁的女儿一样，眼含泪水地微笑着向老父亲点头。
背包快超负重的老父亲一脸蛋疼的推了桐人一下，气氛才逐渐恢复正常。
装备，王水放弃了，他要保持桐人和原剧情的贴合度，尽量不去影响他的抉择，所以他也不会和桐人组队。
而且稀有强力的装备并没有这么着急，这才第一层而已。
刚才的胡扯中也算是有三分真话，王水确实不想挤进攻略组，他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提升自己，让自己保持着第一梯队的力量，时刻准备和前面的人【切换】，以防剧情暴走。
就这样，一肚子计较，负重到极限的王水，以及被治愈了的，背包空空如也的桐人，很快就向着北方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