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透过天边云层
陈天成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目光凄然，看向了赵聂。
两人一对视。
三年前的那天，惨烈的情景，似乎在彼此的眼中闪现。
深林高山。
本是一处秀美的风景。
却被炮火摧残的体无完肤。
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枝，还有浓烈的烽烟，和不完整的尸体，惨烈程度不便描述。
经过激烈的战斗，赵聂和陈天成先是看着昔日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一个死的比一个惨。
一个战友倒下，来不及悲伤，下一个就倒下……
最后。
赵聂和陈天成被两股敌人冲散。
各自奔命。
赵聂带着叶清。
陈天成带着带着突击队其他两位队员。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约定在北方的高地集合。
中了敌人的埋伏。
赵聂和叶清被迫分开。
叶清单兵作战，面对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胸口中弹，靠在一棵树下，换好弹夹，准备好手雷，静静等待着体内血液流干之前做最后的战斗。
忽然。
枪声四起。
枪声持续了一会。
赵聂冲了出来。
叶清心中稍宽，没想到临死前还可以见到最好的兄弟。
这时叶清已经气若游丝，自知无生还的可能，拉着赵聂的手道：“李芳和诺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她们跟着我没过上好日子，你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赵聂哪里会拒绝，拼命的点头，道：“放心！”
“还有……答应我……你发誓……不要再杀生了。我们的兄弟死的太多了，你发誓……不要再杀生了……”
“好！”赵聂点点头。
“你发誓！”叶清一口气上不来，吐出口血。
“我发誓，我赵聂永不杀生！”赵聂欲哭无泪，“如有违背誓言，我赵聂粉身碎骨。”
叶清笑了出来，然后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声音颤巍巍，指着不远处的草丛，道”“刚刚天成在那面草丛举着枪对准草丛，像似在和一个人交谈什么……”
交谈？
两军交战，除了战友，就是敌人。
身在战场。
中了敌人圈套。
突围中其余战友已经全部牺牲
只剩下叶清，陈天成和赵聂在突围。
陈天成在和谁交谈？
赵聂看着最终叶清咽下最后一口气，整个人悲痛欲绝，叶清是他的死党，他们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参军，一同作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于是，赵聂当机立断向着草丛的方向追了出去。
可当赵聂找到陈天成的时候，见他正在一个土坡上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开阔地，举着枪四下搜索。
赵聂也顾不了那么多要上前质问，却感觉四周一股强烈的杀气隐藏在四周，就在感觉杀气逼近时，陈天成的枪口对准了赵聂。
“砰！”的一声枪响。
两个人被拉回现实。
“当时叶清看到你和人交谈，那个人是谁？”赵聂目光涣散，似乎还未从回忆中从出来。
陈天成目光闪动，半响才回过神，脸上的苦涩一闪而过，道:“那个人我也不认识，蒙着脸，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被处理过。”
“你们说了什么？”赵聂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他说，想知道真凶是谁？就让我开枪杀了你。”陈天成控制着心中的激动。
“什么？”赵聂愣住了，满脸愕然，眉目间凝结着股怨气，“原来你真的要杀了我！”
陈天成陷入了沉默。
赵聂也陷入了沉默，整个人的思想已经错乱，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上当了！”
“什么？”
“不，不，这不可能。”赵聂整个瘫在坐位上，忽然看着陈天成，“当时，还有什么情况？说的详细点。”
“当时，我去咱们突击队约定的集结地，没想到在我们找补给的时候，敌人杀了出来，就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叶清赶到，他为了掩护我中了枪，然后我拖着他走，袭击不断，我展开反击，很快周围的枪声消失了，这时那个黑衣人出现了，对着我身边开了一枪，当时他完全有机会杀了我。可，他没有那么做，引我离开叶清。”
“这么说叶清也看到了那个黑衣人？”
“没错！然后那个黑衣人引我过去后，和我说……”
“说什么？”
“他原话是这样说的，他说你们今天栽到我手里，是有叛徒出卖你们。”陈天成缓了缓，“他说完，这时候你就出现了。”
“然后，你就拿枪对着我？”
“没错。”陈天成面无表情的说。
“现在我们突击队活着的只有你和我！叛徒就在你我之间。”赵聂目光闪过一丝震惊。
“别忘了，我们还有上级。”
“上级？”
“这不可能……当时，你朝我开枪？我看你就是那个叛徒，你要杀我灭口，那样就无从查证。你一直在说谎！”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陈天成拍了拍何文静，“咱们走吧。”
何文静看了眼赵聂，跟着陈天成走了。
赵聂手中没有证据，不过通过今天的谈话，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陈天成，这一点没有什么值得怀疑。
“阿聂，现在最要紧的事，找到李欢洗清你的嫌疑。”韩香从未见过赵聂今天这样情绪低落，真想不到他经历了这么多，还依然做到整天大大咧咧，外加赵聂的一贯表现，很想知道赵聂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握着赵聂的手说。
“老板，你买单吧。”赵聂感受到韩香手掌的温度，涣散的目光变得贱兮兮，“你的手，好凉！”
“看来你没什么事。”韩香把手拿开，从赵聂的表情里看的出来，他还在悲伤中，轻声细语的说。
“走吧，我跟你回去。”
“嗯。”韩香起身，“过一会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韩香眼波微微闪动，沉吟着，道:“今天，也是我父母的祭日。”
“阿？”赵聂先是惊讶一阵，很快又平静下来，摇摇头苦笑，“看来，我的运气不是真好。”
透过天边云层，几道残阳如血的光芒斜着散射在墓地，松柏在风中轻轻摇摆，一男一女并肩其中。
女人换下平时常穿的紫白长裙，穿上了一套黑色长裙，手中拿着两束白色菊花，往日如霜似雪的美貌，今天看来多了几分凄然，显得她冷若冰山的同时，又惹人心疼。
与她并肩而来的男人剑眉星目，眉宇间英气流转，脸庞的线条棱角分明，穿着黑色西装，一副带着儒雅而英姿勃发，一改往日即便一套西装在身也未好好穿过一次，邋里邋遢的形象。
这一男一女正是赵聂与韩香，他二人一路未说上一句话，只是偶尔低头看看路，或者抬头看看远处的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