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意外
叶婉悠原以为肖郁宸之前够恶劣了，现在看来，肖郁宸对她真是嘴下留情了。
女子委屈的想要落泪，她身后的婢女怒斥道：“大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竟敢这样胡言。赶紧跟我家小姐道歉。”
耿一和叶婉悠默默在心里惊呼，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说来，都怪肖郁宸穿的太低调，平日又不常在外面出现，锦城很少有人认识他。
就连一向钦佩肖郁宸的耿一，也是听了白沐凛和叶婉悠的话，才知道肖郁宸就是安王。
女子和她的婢女，显然想象不出肖郁宸的身份，还在等着他道歉。
肖郁宸突然笑了，赶在他心情好的时候送上门来，他不收拾一下，都对不起被恶心到的自己。
女子被肖郁宸的笑容迷惑了心神，丝毫没有感受到肖郁宸的笑容里，带着的怒火与杀气。
叶婉悠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急忙给耿一使眼色，让他去喊白沐凛过来。
随后便走到肖郁宸面前，挡住女子的视线，说道：“这位姑娘，不管你是何人，在惘心斋里闹事是违反店规的，现在请您离开。”
叶婉悠心里盼着女子快点走，否则，她就真的走不掉了。
可惜她的话并没有奏效，女子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着肖郁宸给她道歉，看都没看叶婉悠一眼。
小婢女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你又是哪里来的狗，滚一边去，我家小姐是你能教训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叶婉悠从来没被人这样羞辱过，然而不等她发火，身后传来肖郁宸发怒的声音。
“放肆。”
肖郁宸长臂一挥，婢女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的撞到对面的书架上。
书架禁不住这般撞击，随着“咔咔”几声闷响，书架碎裂开。
婢女跌落在地上，身上被木块和书籍砸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肖郁宸觉得不解气，再一挥手，旁边的书架随之倾倒。
婢女来不及躲避，直接被厚重的书架压倒，彻底晕了过去。
肖郁宸解决了一个，转头看向另一人，轻声说道：“脑子蠢就要多读书，你说是吧！”
女子看着被书籍“掩埋”的婢女，吓得双腿发颤，忘了逃跑。
感受到肖郁宸蔓延出的杀气，叶婉悠急忙转身，想要制止他。
恰好肖郁宸往前走了一步，二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贴在了一起。
鼻尖清新的香气，让肖郁宸脑中一片空白。
叶婉悠有些脸热，慌忙退后半步。
正好白沐凛赶了过来，叶婉悠顾不上想太多。
喊了一句“白大哥，这里交给你了。”之后，就拽着肖郁宸往后院走。
肖郁宸白皙的面容，红的像是熟透的虾子一般，完全忘记了方才要做什么，乖顺的跟着叶婉悠离开了。
一路走到了花园里，叶婉悠才松开手。随意的在回廊处坐下来，以衣袖当扇子，扇了扇风，试图降低自己脸上的温度。
肖郁宸呆呆的站着，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都没有讲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叶婉悠缓了缓情绪，主动开口道：“民女心急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肖郁宸还在回味那短暂的贴贴，脸上的热度再次上涨。猛地听到叶婉悠赔罪的话，才将他拉回现实。
“嗯？啊，不是你的错，是我冲动了，幸好有你制止，该多谢你才对。”
两句话结束，气氛又回到了之前那样。
当白沐凛来到后院时，那二人一个低头抠手，一个抬头看天，谁也不理谁。看上去像是在闹别扭一般。
白沐凛心底一沉，不等他走过去，就被二人发现了。
被四只眼睛注视着，白沐凛突然有些不自在。
叶婉悠站起身，跑上前问道：“白大哥，人走了么？那个婢女怎么样了？”
白沐凛看了一眼肖郁宸，天知道他们把婢女从书堆里解救出来，废了多大力气。
他不过是去后院处理些事情，就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肖郁宸这张脸，果真是招蜂引蝶的源头。
为了安抚叶婉悠，他并未仔细说明，只道：“人没事，送去医馆了。”
肖郁宸走到叶婉悠身后，承诺道：“这事本王自会解决，稍后本王会派人送银两过来，算是对你店里的补偿。”
白沐凛没有推辞，这本就是肖郁宸该出的银子，他才不会跟他客气。
白沐凛抱了抱拳，说道：“多谢王爷，现在店里不方便走动，王爷从侧门离开吧！”
肖郁宸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沐凛，他不过是说了赔偿的事情罢了，还没想离开呢。
这白沐凛想赶他走的心思，真是毫不掩饰。
肖郁宸不想再闹不快，应了白沐凛的话，说道：“劳烦白公子同本王的属下说一声，本王去侧门等。”
白沐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叶婉悠，而后快步离开了。
叶婉悠带着肖郁宸往侧门走，刚走几步，地面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感。
肖郁宸以为是地动了，慌忙间就要去拉叶婉悠。
叶婉悠倒是平静多了，她指了指肖郁宸身后，示意他往后面看。
肖郁宸一回头，就看到小花热情的朝他跑过来。
随着小花的跑动，脚下的震动感愈发强烈。
小花跑到二人面前，亲昵的蹭了蹭肖郁宸的手。
肖郁宸轻轻拍了拍小花的脑袋，小花开心的原地踏了几步。
“王爷，看来小花很喜欢你啊！”
小花过分亲昵的动作，让叶婉悠都有些吃味。
明明是自己的养的，怎的对个外人这般热情。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好处。
肖郁宸挑了挑眉，自豪的说道：“小花会看人，知道我是个好人。对吧，小花。”
小花使劲摇了摇尾巴，谄媚的样子，让叶婉悠都觉得丢人。
肖郁宸陪着小花玩了一会儿，叶婉悠就催着小花回去了。
小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看背影，就知道它有多落寞。
叶婉悠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往侧门走。
“王爷有没有需要的书籍？随后可以送到王爷府上。”
“暂时没有，若是有需要，我会派人过来告知。”
安王府底蕴厚，王府有单独的藏书阁，论起藏书量，恐怕几个惘心斋都比不上。
叶婉悠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王爷，刚才那两位女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肖郁宸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叶婉悠，疑惑的问道：“叶婉悠，还记得自己是男是女吗？”
肖郁宸的问题很跳脱，问的叶婉悠一愣，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记得，王爷为何这般问？”
肖郁宸别开眼，说道：“看你脸上写满了怜香惜玉四个字，我怕你忘了自己是女子。”
叶婉悠无力的反驳道：“我才没有怜香惜玉，只是好奇而已。王爷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肖郁宸想了想，说道：“先查查看是谁家的，再做打算。若是查不到的话，我就在惘心斋守株待兔。”
肖郁宸越想越觉得，守株待兔真是个好办法。
叶婉悠急忙劝道：“那女子见识到王爷的态度，应该能悔过吧。王爷公务繁忙，守株待兔劳心劳力，实在不适合王爷来做。不如民女帮王爷盯着点，她要是再出现，就让人通知王爷。”
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惊险了，她可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了。
嫌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肖郁宸想要忽视都不行。
不过，今日的“意外”，足够他回味了，他不会计较叶婉悠的态度了。
马车已经停在侧门，瑾钰和侍卫恭敬的等在车边，等着肖郁宸出来。
叶婉悠把肖郁宸送出门，而赶来的耿一，则躲在门边，伸长了脖子偷偷看着肖郁宸。要不是白沐凛在旁边站着，他真想再离肖郁宸近一些。
白沐凛嘴角翘起，显示着此刻的好心情。
肖郁宸自动忽略白沐凛“恶心”的笑容，对叶婉悠轻声叮嘱道：“有任何事，都可以去王府找我，即便我不在府里，也会提前安排好，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戚家人要是再敢来，你就直接打回去，出了事有我兜着。“
叶婉悠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肖郁宸知道她误会了，立刻解释道：“我没有派人盯着你，是戚家那边有异动，我才知道的。完了，把老底都告诉你了。”
叶婉悠“噗嗤”一下笑出声，调侃道：“王爷的老底多着呢，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见肖郁宸吃瘪，叶婉悠乐得更欢了。
“多谢王爷厚爱，有事的话，定会去王府叨扰的。”
得到叶婉悠确切的回应，肖郁宸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
瑾钰对叶婉悠点点头，一声喝令，车轮转动，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送走肖郁宸，叶婉悠来不及喘口气，耿一就窜到她面前，说道：“叶姐姐你太厉害了，那是安王殿下，你们居然认识。”
耿一满脸羡慕，连带着对叶婉悠多了一丝崇拜之情。
叶婉悠呵呵的笑笑，解释道：“只是有几面之缘而已。倒是你，小一，你见到安王时，样子也太谄媚了。”
耿一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声，解释道：“让叶姐姐见笑了，安王殿下是我最景仰、最崇拜的人。今生能有幸近距离见到安王殿下，还同殿下讲了两句话，实在是死而无憾了。安王殿下果然气度不凡、风姿绰然、武功盖世。他就那么一挥手，叶姐姐你看见了吧！”
耿一学着肖郁宸的动作，挥了挥手，激动的说道：“就一挥手，那个张狂至极的婢女就被打飞了。我的娘啊，当时我差点跪下了。叶姐姐，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叶婉悠苦笑了一下，真的不能明白耿一的心情。但她没有明说，而是问道：“他把人打飞了，你不怕他么？”
耿一猛地甩甩头，坚定的说道：“安王是打坏人的，我自然不怕他。”
“哦？你很了解他？但你只听说过他的事情，我还听说，安王残暴成性呢！”
“叶姐姐。”耿一小脸通红，怒吼道：“你不许侮辱我心中的英雄。”
“好好好，不是聊天么，怎的还急了。我没侮辱他，别生气。”
叶婉悠敢肯定，她要是再敢质疑安王，耿一一定会冲上来跟她打一架。
叶婉悠理解耿一崇拜英雄的心情，可她始终无法想象，肖郁宸在战场上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肖郁宸太过随和，总让她忘了他的身份。
叶婉悠拍了拍耿一的肩膀，说道：“小一消消气，你这么崇拜安王，有没有想过去参军？“
一说到这个，耿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耿一不回话，叶婉悠只能看向白沐凛，寻求答案。
白沐凛解释道道：“军营每年征兵两次，小一连续去了四次，都没成功。”
叶婉悠打量了一下耿一，问道：“是因为小一年纪小？”
耿一解释道：“叶姐姐，你有所不知。家中独子，在未有后代之前，是不得参军的。我是独子，要等到有后代，不知要多少年了。”
这样的征兵条例，叶婉悠是第一次听说。
耿一哀怨的说道：“其实这是肖家军的规定，只有安王殿下麾下的几支军队，才遵守这样的规定。其实我可以进其他军营的，但我只想进肖家的军队。”
“那你就多加努力，趁着这几年先把身体练好。否则，就你这小身板，就算去了军中，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耿一再次被打击到了。
叶婉悠还想安慰几句，就见白沐凛笑着朝她摇了摇头，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叶婉悠会意，没有再开口。
只见耿一失落了一会儿后，迅速恢复如常，依然是精力充沛、朝气蓬勃的样子。
叶婉悠看的一愣，走到白沐凛身旁，问道：“白大哥，小一是怎么了？有点吓人。”
白沐凛笑笑，说道：“小一的心态很好，每次征兵被刷下来，他都是这副样子。你别看他年纪小，其实有自己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叶婉悠暂时放下心，转头想起另一件事。
“白大哥，来店里闹事的女子，你可认识？”
白沐凛摇摇头，说道：“之前并没有见过，不过，能在锦城如此猖狂，想来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反正安王把事情都揽下了，不必咱们瞎操心了。这会儿功夫，安王应该已经查清楚她的底细了。”
“这么快么？”
叶婉悠还记得，肖郁宸说自己要守株待兔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什么事情都需要安王亲自吩咐吧！方才那女子离开时，安王府的暗卫就跟上去了。”
“他又耍我......”
叶婉悠恶狠狠的嘀咕着，被肖郁宸幼稚的行为，气的直跺脚。
白沐凛不知道叶婉悠在气什么，不知该如何劝她。
叶婉悠懊恼了一会儿，想到一件事，好奇的问道：“白大哥，锦城的女子都如此大胆么？现在民风这般开放了？”
“怎么？被吓到了？锦城的女子的确够大胆，但是像今日这般，闹成这副样子，还是不多见的。不知安王会如何处理这事。”
白沐凛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似是在期待一场好戏的到来。
被白沐凛念叨着的肖郁宸，此时还在回府的路上。
往日肖郁宸最不耐烦坐马车，然而今日，他的内心却是无比愉悦。
一想到叶婉悠亲近他的模样，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叶婉悠的温度和香气，肖郁宸就控制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幸亏马车里只有肖郁宸一人，否则，定会以为他脑子出了问题。
安王府门口，管家廖平正在大门内来回踱步。
就算隔着一道坚实的大门，守门的侍卫也被廖平的脚步声闹得烦躁不已，更因廖平时不时的追问感到头疼。
他们不太理解，肖郁宸不过出门一个多时辰，廖平为何如此焦躁不安。
可碍于廖平在安王府的权势，侍卫不敢多管闲事，更不敢同他翻脸，只得耐心安抚他的情绪。
心里则盼着肖郁宸快些回来，否则，他们要被廖平折磨疯了。
随着马车逐渐走近，侍卫终于看到曙光的出现。
得知肖郁宸回来的消息，廖平急忙让人打开大门。
马车直接停到院子里，肖郁宸利索的跳下车，稳稳的站在地上。
廖平绕着他转了一圈，看到肖郁宸平安无事的样子，一上午悬着的心，才算落回原处。
肖郁宸见他紧张的样子，无奈的说道：“平叔，我不是三岁孩童，就是出去转转罢了。城里安全的很，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不必如此担心。”
廖平家中几代人都曾效力于安王府，到了廖平这一代，他不是习武的料子，就留在王府做事。
廖平是看着肖郁宸出生、长大的，虽说身份上是肖家的奴仆，但从感情上，肖郁宸一直拿他当长辈看待，平日都以“平叔”称呼他。
“老奴就是担心王爷，看到王爷平安，老奴才放心。”
“平叔，您要放轻松。”
“呵呵，王爷说的是，老奴是习惯了。老奴总是忘记王爷已经长大的事实，想当年老奴看着王爷出生，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真是岁月不饶人呀……”
眼看着廖平再一次开始回忆当年，肖郁宸吓得赶紧往书房走。
“王爷别走呀，老奴还没说完呢！”
廖平正说在兴头上，没想到肖郁宸直接就溜走了，丝毫没有听他念叨的意思，廖平赶紧追了上去。
肖郁宸头也不回的说道：“平叔，这些话您已经念叨很多年了，本王都能倒背如流了。您老要是无聊，就去茶楼听听曲儿，要不就回去看看廖忠，别老待在府里胡思乱想。”
“王爷，并非老奴想絮叨。您已到弱冠之年，这寻常人家的公子，像您这般年岁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同房丫鬟都没有，老奴不得不急啊！
如今战事平息，王爷何不趁此好时机，解决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老奴一想到王爷孤苦无依的样子，就深感惭愧，百年后，更是无颜面对已故的王爷王妃呀！”
廖平一股脑说出自己担心的事情，言语之恳切，大有肖郁宸不答应，他就大哭一场的架势。
“那平叔说说，婚姻大事该如何解决？”
难得能得到肖郁宸的回应，廖平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爷，您先说说对王妃的人选有什么要求，老奴先从适龄的闺秀中筛选出合适的，再由您相看，您说如何？”
肖郁宸故作苦恼的回道：“这就难办了，本王对王妃没什么要求，该如何是好？”
廖平笑笑，说道：“其实王爷身边就有一位佳人，只是王爷一直没注意罢了！”
肖郁宸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还是假装疑惑的问道：“哦？本王竟不知有此事。”
廖平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王爷怎的忘了，就是常住府中的表小姐呀！表小姐长相貌美，从家室、学识方面，同王爷都极为般配。同表小姐结亲，更是亲上加亲。若是先王妃看到这一幕，定是倍感欣慰。”
肖郁宸冷笑了一下，难怪之前瑾钰会说宋嘉思会是准王妃的人选，原来廖平也是这样打算的。
“我娘欣慰不欣慰，平叔就不必挂念了。本王最后解释一次，无论本王今后娶妻与否，宋嘉思绝不可能进我王府大门，就算是个同房丫鬟，也没有她的位置。今后本王不想在府里听到任何关于宋嘉思是王妃的谣言，谁敢再提，休怪本王不客气。平叔，记住了？”
肖郁宸极少对廖平发火，如此严肃的模样，让廖平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难得的好心情，都被廖平搅合了。
肖郁宸不再理会他，径自回了书房。
回过神的廖平，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早就看出肖郁宸对宋嘉思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不仅没有感情，甚至是有些反感。否则，二人早就成事了，也不必等这么多年。
廖平故意长叹一口气，转身去厨房为肖郁宸准备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