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捡财
等暗卫离开后,叶婉悠才把目光转到倾染和乌木身上。
她慢悠悠的来到它们面前,说道:“要是想跟着我,必须和睦相处,否则的话,就都回王府去。”
倾染和乌木互看一眼,同时往两侧挪了挪,看样子是准备和解了。
肖郁宸负手而立,看叶婉悠教训两个淘气鬼,真是很新奇。
叶婉悠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听我的,前几日都是乌木陪我,今日换成倾染。现在,乌木你回王爷那边去。”
听了这话,倾染得意的扬了扬头,乌木则不满的哼哼两声。
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肖郁宸身边,边走,还不忘朝叶婉悠看两眼。
肖郁宸拍了拍乌木的脑袋,笑骂道:“怎么,回到我身边,还难为你了?”
乌木蹭了蹭肖郁宸的手,以示讨好。
倾染成功得到叶婉悠,高兴地不得了。
迫不及待的让叶婉悠坐上来,好展示一下自己沉稳的步伐。
叶婉悠利索坐上马,倾染比乌木高一些,坐上去,视野更开阔了。
小路很平整,叶婉悠让倾染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果不其然,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一处村落。
此时已到午时,家家的烟囱里都升起了白烟,一派祥和的景象。
出来的太着急,叶婉悠觉得很遗憾,没能吃上四方客栈的午膳。
谁知,肖郁宸不知从哪儿变出个食盒,瞬间吸引了叶婉悠的视线。
“方才暗卫留下的,你只顾着教训它们两个,当然没看到!”
越往南边走,天气越暖和。
午时的阳光照下来,叶婉悠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肖郁宸随意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把食盒里的午膳端出来,二人就坐在路边吃了起来。
倾染和乌木各自走到一边的草地上啃草吃,谁也不理谁。
叶婉悠看了它们一眼,无奈的说道:“真不知道它们在闹什么。”
肖郁宸笑了笑,说道:“这叫争宠,你信不信,等回到王府之后,会更热闹。”
叶婉悠呵呵一笑,说道:“王爷,这你就算错了,小花更喜欢你,绝对不会跟它们一起闹的。”
肖郁宸给了她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让她等着看好戏。
四方客栈的饭菜很香,叶婉悠没工夫想太多。
吃过饭,肖郁宸把东西收拾好。食盒就放在石头边,不用他说,便会有人取走。
饭菜太美味,叶婉悠一不留神,又吃多了。
趁着阳光正好,肖郁宸便带着叶婉悠,沿着小路慢走消食。
趁四下无人,叶婉悠问起了三十万银两的事情。
肖郁宸是绝对不会送钱给温昭,所以其中绝对有问题。
肖郁宸笑了笑,说起了他的安排。
其实,早在肖郁宸计划要来丽城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丽城这边的人,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肖郁宸几年前就在东浔商会,以及温昭的住处,都安排了人手,就是为了监视温昭等人。
自从景鸿帝登基后,东浔马场的生意比之前多了三成。温昭做了多年的管事,胃口日益被喂大。
温府主院有个很大的地窖,地窖里存了不少好酒,全府只有温昭一人能进去。
府里的人都知道温昭去看酒,其实,温昭是去了地窖里的密室。
密室里,放着他这些年贪墨的钱银。
而记录私账的账本,则放在了房间的密室内。
温昭是个贪财又小心谨慎的人,不管有多忙,他每日定会抽出时间,到密室去清点一下银两的数目。
他还特意雇佣了几个护卫,负责在院内巡视,时刻保卫钱银的安全。
但温昭的这些秘密,早就被肖郁宸安排的人查清楚了。
直到肖郁宸和叶婉悠到了丽城,同温昭闹了不愉快后,肖郁宸才吩咐金掌柜,派人盗取了温昭私库的银两和账本。
叶婉悠听后,才明白,什么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事情这么巧,温昭不会怀疑你么?怎么你取了钱后,他好像更满意了?”
肖郁宸笑着点点头,说道:“温昭估计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钱丢了。就算他发现了,聚宝行是咱们自家的产业,还能让他查到不成。就算同时出事,不过是巧合罢了。至于他为什么满意,估计是知道叶宸只在聚宝行存了三十万两,全给了他,他可不得高兴么。”
叶婉悠看他这副得意的劲儿,就忍不住想揍他。
“那你到底拿了他多少钱呀?”
肖郁宸伸出了五根手指,在叶婉悠面前晃了晃。
“五百万两。”
其实温昭做了这么多年管事,贪墨的银两远不止五百万两。
只是他手下养了不少人,每年又需要拿出一部分孝敬温满。再加上他好色又好赌,能存下这么多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叶婉悠开始同情温昭了,没事非要招惹肖郁宸。
结果忙活一通,不仅损失一批死士,还丢了多年的积蓄。
“那账本呢?你拿着做什么?”
肖郁宸摇了摇头,说道:“账本不算是我拿的,其实是景鸿帝的人拿走的。”
叶婉悠这下彻底走不动道了,怎么说着说着,景鸿帝又冒出来了。
肖郁宸敲了下她的脑门,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还不忘跟叶婉悠继续解释。
肖郁宸安排的人,在温府做奴仆。而景鸿帝安排的人,是上个月才进的温府。
那人长相貌美,身材姣好,进府三天,就成为了温昭最宠爱的小妾。
前一日决定行动的时候,肖郁宸就让手下人,把温昭私藏的账本,扔到了小妾的房里。
今日温昭前脚离府,那小妾后脚就带着账本离开了。
等温昭发现钱不见了,一定会以为是小妾和奴仆卷款私逃了,而他们拿走账本,则是为了威胁他。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叶婉悠听的津津有味,果然一牵扯到景鸿帝,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一想到温昭的身份,叶婉悠追问道:“温昭不是温公公的义子嘛?那账本能顺利送到么?”
肖郁宸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能不能送到,就不得而知了。小妾把账本送走了,至于能不能送到景鸿帝手上,要看温满的本事了。就算不成功,能借机敲打一下温家人,也不错。”
叶婉悠点点头,温满跟着景鸿帝那么多年,坏事没少做,同情他是完全没必要了。
说完温昭的事情,肖郁宸又想起了花瓶的事,引来叶婉悠一阵轻笑,忙对他解释了整个过程。
“你觉得,那两个花瓶,能卖多少钱?”
肖郁宸没有看到花瓶的样子,不过,叶婉悠让人放到万语楼去拍卖,自然不是便宜货。
叶婉悠直言不讳的说道:“根据我的估计,每个花瓶至少值三十万两银子,拍卖的话,应该能卖的更多些。至于能卖到多少钱,就要靠万语楼的拍卖师啦。那个小的,我想留给我师父,可以吗?”
肖郁宸呆呆的点了点头,应道:“自然可以,你还真是厉害,随手捡两个瓶子,都这般值钱。”
叶婉悠不好意思的笑了,解释道:“具体能卖多少钱还不一定呢,王爷不必这么早就给我戴高帽。万一看走眼了,那可太丢人了。”
肖郁宸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反正是白来的,要是真的没人买,我就买下来,放咱家正堂里摆着。总之不会让你丢脸的,放心好了。”
肖郁宸这样说着,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事先和万语楼的人通个气,免得到时候他赶不回去,事情就搞砸了。
叶婉悠一听到“咱家”两个字,感觉浑身不对劲,为了缓解心中的不适感,便催着肖郁宸继续赶路。
另一边,“安王”的南巡队伍,刚刚到达安城。
还没进城,领头的侍卫就发现城门口乱哄哄的,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城中首富刘家的下人,正在和准备出城的年轻男子拉扯。
期间,多次想要强行把人拖到刘家去,遭到了男子的强烈反抗,才引起争吵。
侍卫早就得了命令,添油加醋的在左喜面前汇报着。
言语中详细描述了刘家人的蛮横,以及年轻男子的无助与绝望。
左喜听了侍卫的描述,发现可疑之处。
光天化日之下,携带长刀,同陌生人攀谈,一听就非正常人所为。
按规矩请示了“安王”后,禁卫军把闹事的人都带了过来。
侍卫一说出“安王”的名号,不等左喜审问,刘家下人就全部交代清楚了。
刘家小姐撸人做男宠的事情,就这么暴露出来了。
“安王”自然不能放任这事不管,于是派左喜去刘家问问情况。
路上,左喜就听到百姓议论刘家的事情。
仔细一听,才知道刘家常年用暴力欺霸商户,强占别家生意,堪称安城一霸。
听到刘家做的事情后,左喜对刘家的印象更差了。
他拿着“安王”的令牌,直接带人把刘家团团围住。
一队禁卫军直奔刘小姐的院子,解救六个年轻男子后,还在枯井中,发现了几具尸体。
有些已经成了白骨,有些是刚死不久的。
其中,还有两具小孩子的尸体。
看到如此惨状,即便是混事的禁卫军,不免燃起对刘家的愤怒之意。
另一队人去了刘家书房,不仅搜出了欺霸商户的证据,还从暗格里,搜出了刘家主同刘知府的往来书信,以及送礼的账本。
禁卫军的搜查意外顺利,每个人都很兴奋。
却不知他们这些行为,都被人看了仔细。
安王府的暗卫藏在暗处,满脸不屑的看着禁卫军得意的抱在一起庆祝。
若非他们提前准备好,就凭这些蠢货,恐怕把刘家拆了,都没法发现这些罪证。
所有的证据摆在左喜面前,他知道事情复杂了。
来不及惊讶,留下一部分人控制住刘家后。又迅速带人赶去了府衙,捉住了没能逃走的刘知府。
证据确凿,刘家人伙同刘知府压榨、残害无辜百姓的事情,被逐一公示出来。
“安王”直接免了刘知府的官职,同刘家人一起关进了府衙大牢。
牵扯到人命,死刑是免不了,但刘知府身为朝廷命官,需要待刑部批复后,才能行刑。
刑部尚书司空惠在接到“安王”的书信,以及各项罪证后,直接判定了斩立决。
并及时将事情,呈报给了次辅孙文瑞。
由于兼任吏部尚书的戚毅邈,还在关禁闭,而景鸿帝又是个不管事的。
孙文瑞便依着惯例,从内阁“随便”挑了个人,派去暂代安城知府一职。
待下一届科举结束后,再调回内阁任职。
此举实则并不合理,但孙文瑞“别无他法”,手边能用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位置,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孙文瑞苦恼着,亲自写下了任命书,同判决书一起,快马加鞭送回了“安王”手上。
不到两日的功夫,刘家同刘知府,就经历了抓捕、抄家、下狱、处斩这一系列事情。
一件接着一件,他们来不及怨恨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没了性命。
不仅是他们,就连安城百姓都没料到,欺压他们多年的刘家,就这么没了。
被夺走的商铺,还给了曾经的主人。那些找不到原主的商铺,暂时归府衙代管。
半年后,若是无人认领,便直接由府衙收回,重新拍卖。
新知府五日后便会上任,百姓听闻是次辅亲自选的人,顿时觉得,好日子要来了。
“安王”一行人出城的那日,全城百姓跪地恭送。声音震天,久久不落。
安城热热闹闹好几日,叶婉悠倒是安静的过了两日。
一边赶路,一边听着肖郁宸说着锦城的事情,倒是不觉得无聊。
她知道了刘家被处理的事情;还知道戚毅邈的爱将,被派到安城任知府的事情。
戚毅邈因此大发雷霆,奈何自己无法出门,气的在家摔东西撒气。
至于温昭的账本,被温满中途拦下,没能送到景鸿帝手上。
这些事情,被肖郁宸当成笑话讲给叶婉悠解闷听,
尤其说到温昭被温满派来的人臭骂一顿,憋屈又气恼的样子时,叶婉悠笑的眉眼弯弯,连带着肖郁宸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原来他最不难烦看那些人上蹿下跳,现在看来,他们有点用处,至少能逗叶婉悠一乐。
“虽然真的账本没送到手上,但温满换了个假的送去。可惜温满过于自负,不舍得断一臂,会惹来景鸿帝更多的猜忌。经此一事,温满在景鸿帝心中的信任度,怕是要大大降低。”
肖郁宸看不懂景鸿帝这个人,自己的心腹在做什么,他清楚的很。
既然一开始已经默认了,为何突然开始调查。
叶婉悠倒是没想这么多,她顺着肖郁宸的话,问道:“王爷准备策反温满?”
肖郁宸摇了摇头,说道:“温满跟随景鸿帝多年,对景鸿帝的感情之深,并非旁人能匹敌,就连太后,恐怕都比不上。他瞒下温昭的事情,不表示他要背叛景鸿帝。”
二人此时正走在山间小路上,倾染的眼睛已经治好,恢复了它原本的风采。
虽然时不时的要和乌木斗一斗,但是经过叶婉悠的训话后,它们都不敢大张旗鼓的斗,表面上看,倒是一团和气。
倾染和乌木轮流照顾叶婉悠,叶婉悠完全不必担心自己骑术不精的问题。
因此,肖郁宸可以放弃官道,放心带叶婉悠走近路。
他们现在所走的路,就是离下一个目的地最近的路。
山路蜿蜒难行,甚少有人穿行。
故而,在这偌大的山林里,此时只有肖郁宸和叶婉悠两人。
肖郁宸很满意这种清静的环境,至于后面跟着的暗卫,则被他自动忽略了。
突然,晴朗的天空中,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不多时,乌云铺满了整个天空,雷声也越来越密集。
肖郁宸暗暗咒骂一声,带着叶婉悠快速往山林外面狂奔。
好在他们离官道不远,在下一波雷落下来之前,他们就离开了林子。
雨滴开始密集的往下掉,二人不敢耽搁,继续往前赶路。
没走多远,就遇到前去探路的暗卫,在他的带领下,二人顺利来到一处破庙。
刚躲到庙里,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道道惊雷,也紧随而来。
寺庙很小,正殿只供着一座佛像。
殿内有一些干草,还有一些旧衣物,看上去之前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叶婉悠不懂礼佛之事,认不出庙中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几块糕点,作为贡品,摆放在佛像前的盘子里。
肖郁宸向来不信这些,可看着叶婉悠做这些事情,倒也没拦着。
毕竟占了人家的底盘,求个心安无可厚非。
正殿的后面有两间简陋的屋子,应该是之前僧人的住所。
屋子本就修的简陋,现在外面下大雨,屋内便下起了小雨。
好在供奉佛像的正殿用料实在,房梁足够结实,房顶是完好的。
一圈看下来,他们只能在正殿等待雨停。
肖郁宸和叶婉悠在正殿转悠的功夫,几个暗卫分开行动。
下雨天不用发愁没水用,四人负责清扫殿内,他们动作迅速,不仅把殿内清扫干净,顺带连佛像都擦得一尘不染。
殿内的干草都堆在了一处,破衣物则扔到了另一边。
而后,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些干树枝,燃起了火堆,用来取暖。
剩下的两人,则去了后面的小屋,做了些简单的处理。
虽然屋内还是漏雨,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倾染和乌木,暂时有了休息的地方。
叶婉悠原本也想帮忙,可是她一过去,暗卫就吓得连连摆手。
叶婉悠只得作罢,回到了肖郁宸身边。
看着他们默契的动作,叶婉悠啧啧称奇。
“王爷,你的暗卫,真是训练有素啊!”
清扫的速度,居然比玟竹院的婢女,还要利索。
肖郁宸笑了笑,从包袱内取出一些干净的外衫,铺在了干草上,才拉着叶婉悠坐下烤火。
来之前淋了一点雨,好在雨不大,衣服只是有点潮湿,没一会儿就烤干了。
暗卫打扫完毕后,请示过肖郁宸,就准备各自去别处躲雨。
叶婉悠却及时喊住了他们,对肖郁宸说道:“外面雨那么大,你就别让他们出去了。”
老天爷似乎要配合叶婉悠的话,又落了几个响雷下来,雨势变得更大了。
“还是王妃想的周到,你们几个就在这殿内避避吧,等雨小一些,咱们再出发。”
肖郁宸的夸赞,让叶婉悠感到不好意思。
六人拜谢过肖郁宸和叶婉悠后,就躲到了大殿的另一个角落。
天空中布满黑云,从屋内看过去,竟是比夜晚还要黑上几分。
叶婉悠烤着火,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肖郁宸见她犯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困了就睡会儿,雨停了我喊你。”
叶婉悠揉了揉眼睛,靠在墙壁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或许是受到雷雨声的影响,叶婉悠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恍惚间,她来到了一处高门大宅之中。
宅邸布置的很精致,到处能看到名贵的花朵,一看就是富户人家的宅子。
叶婉悠在大宅里走着,入眼所见,完全是陌生的景色,她确定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来往的奴仆像是看不见叶婉悠,正慌慌张张的在宅子里走动,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叶婉悠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加快脚步,朝着奴仆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忽的,眼前的场景一变,她进到了一间陌生的屋里。
叶婉悠没有心情去欣赏桌上精美的瓷瓶,去品味墙上挂着的绝世画作。
她心口的不安正在扩大,忽的,她看到有人进了卧房。
叶婉悠跟随着婢女的脚步,往卧房走去。
之前进来的婢女不见了,此时的卧房内,只有两人。
叶婉悠努力了半天,都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
她只能从衣着上,看出他们是一男一女。
女子半躺在窗边的软榻上,身后靠着一个软枕,浑身散发着哀伤的气息。
男子坐在软榻边,嘴巴一动一动的,正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