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四十三)
苏维低头看了看背在正前方的猫包,里维正乖乖地窝在猫包里,透过包上透明的壳子,与主人来了一个对视。
它滴溜着眼睛,冲苏维慵懒地摇了摇尾巴。
苏维放心地轻笑了一声,隔着壳子轻轻摸了摸里维后,抬头对韩吉说道,
“韩吉,那这段时间它就拜托你啦。这小家伙有点认生,但是贪吃,它爱吃的东西都在袋子里了, 你拿这些小零食喂喂它,应该就不怕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
韩吉嘿地一笑,隔着透明壳对着里面的里维眨了下眼,“对了,这小煤球叫什么名字?”
韩吉一边看着里维,一边用手指戳了戳壳子,脸也没抬一下。
这一问,让苏维下意识地绷直了一下身体。
她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车子边的利威尔,抿了抿唇。
“嗯?”没得到苏维的回答,韩吉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她有些尴尬的表情。
苏维吞了吞口水,有些扭捏地凑到了韩吉耳边,轻声道,“它叫…叫里维。”
“什么?!”
韩吉猛地睁大了眼睛,声音还没来得及全发出,就被苏维一下捂住了嘴。
苏维踮着脚,凑近了她的身边,使劲地朝韩吉挤眉弄眼,边说,“嘘——”
韩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换上了一副坏笑的表情,她接过了苏维怀里的猫包,嘿地一笑,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它的。你们一路小心。”
随着车子的扬长而去,韩吉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久久地盯着车子远去的踪影,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片刻之后,她很快恢复了常态,脸上又再度挂上了松弛的笑容。
斯港嘉市距离圣费尔市有一段距离,几人在商量过后,选择了乘坐火车前往,以保证行动时的精力。
车厢内,苏维轻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窗外是飞驰而过的景致,她怔怔地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苏维穿了一件针织衫,针织衫的领口呈V字型,延伸至锁骨下方。锁骨附近白皙的皮肤上,正挂着一块小巧的怀表。
利威尔在苏维的身旁坐下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被那块怀表吸引了视线。
那块怀表的样式相当的眼熟,利威尔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若有若无的视线,让怀表的主人有了片刻的察觉。
苏维扭过头去看利威尔,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利威尔利索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解释道,“这块怀表,之前在咖啡馆里,好像见你拿出来过。但是之前从来没见你戴过,怎么突然戴着了?”
苏维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她用指腹轻抚怀表,说,“这是蓓姬送我的礼物。”
苏维的声音穿梭在轰鸣的车声中,似是一道潺潺的溪流,清脆又温柔,“之前我只有特别想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看……现在,我知道了她的下落,要去找她了,好像只有把这块怀表戴在身上,才可以让我有一点心安。”
因为她不敢去想,在那座四面环海的孤岛之上,被废弃的那些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更不敢设想,在希斯卡口中,那绝不屈服、一路倔强的蓓姬,会遭遇什么。
她只能用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彼此的信物,奢求片刻的心安。
几人到达斯港嘉市的时候,正值午夜时分,那一班前往无名岛的轮渡,就在不远处的港口,随着一声汽笛声,隐入了浩瀚的海域。
————
轮渡船的规格不大,但空空荡荡的船舱内,只单单坐了两人。
两人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大袄,两个月的东躲西藏,出发时还有七八人的小团队,在奔波的途中早就分道扬镳,各自选择了彼此心中认为最安全的去处。
狗熊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连带揩下了一把黑水。他低头嫌隙地看了看掌心,随意地将其抹在了身上。
狐狸的状态同样不好,他难耐地扯了扯领口,将身上的棉服脱了下来,操着沙哑的声线,问,“你联系过泰德了吗?”
狗熊喘着粗气,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脸,“你放心,我在港口用公用电话联系过了。他们让我们放心到岛上避难,跟我打了包票,条子绝对追不到那儿。”
狗熊顿了顿,也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又补充道,
“听说还准备了一个接风洗尘的大礼呢。”
闻言,狐狸轻轻翻了翻眼皮,说,“有什么好接风洗尘的,两只丧家犬了……”
狗熊显然并不满意狐狸的说法,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狐狸,冷哼了一声。
若是放在平时,狐狸对于狗熊的这种表现,一定会怒不可遏地暴起,结结实实地揍他一顿。但眼下,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就算时隔两月,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希斯卡不愿意和他离开。
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狗熊,缓缓闭上了眼睛。
见没了说话解闷的人,狗熊一时无聊了起来,他的眼睛不安分地在这空荡的船舱内扫视着,视线最后落在了高悬在船舱正中央的电视机上。
电视机有些老旧,是早就被淘汰的笨重款式。庞大的机箱嵌在铁做的支架里,顶端只有一根细细的铁棍,随着船只的晃荡,狗熊总觉得这电视机也在跟着摇摆。
狗熊看着暗掉的电视机屏幕,不满地嘟囔着,“这设备也忒落后了,就算没人,也不能一点东西都不放吧。”
他吐槽的话音刚落,下一秒那沉寂的电视机突然发出了一阵吱吱啦啦的响声。
这突然响起的动静,吓了狗熊一跳,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灰白的电视机在兹啦作响的动静后,闪出了一段黑白的影片。
影片上,一艘轮渡正在一声汽笛声后,缓缓地驶入海域。船只在海上航行着,镜头没有切换,只是保持着一个视角,目视着船只渐渐消失在了大海中。
狗熊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打了一个百无聊赖的哈欠,“这是个什么鬼?”
但当他打完这一个长长的哈欠,再度睁眼时,却发现老旧电视机上的画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转变了。
镜头切换到了轮渡的甲板上,甲板上正站着几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
在那群黑衣人的中间,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的背影。
狗熊的表情更拧巴了,他这二两大的脑子,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片子究竟想要说什么。
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几个甲板上的黑衣人,个个都将手背在身后,面朝着镜头。
眼神死死地盯着拍摄的镜头,冰冷又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