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模糊
春天到了,暖意袭人。御花园里绿妆渐浓、花蕊欲开,燕雀斜飞,啁啾鸟鸣。我抱着祯儿在御花园里逛着,这孩子好奇心重的很,看见什么都得摸摸看看,这一逛啊就逛到了日中午。
“今天这里景致好又暖和,嬷嬷,等会儿叫他们把饭摆到这里来吧。”
“好,老奴这就去张罗。”
我把祯儿交给京蕙抱着,说:“你们在这儿等本宫,本宫去去就来。”他们素日知道我的脾气,不让跟着就一定不敢跟着,我信步走开,直奔着那个地方而去。
远远地就瞧见那绿油油的树叶了,我疾步走近,仔细摩挲着那梧桐树。一年到头也来看不了几次,冬天一到,就更没怎么来过了。我笑着自言自语道:“多久没来看了,你长得倒不错。”当年梧桐树下,海誓山盟,心意相照,我曾与圣上许下相守白头的诺言。每每看到这棵树,不管我与陛下之间出现怎样的问题,我总能找回信心。
怕祯儿因为我离开太久就闹腾,我没有多待。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以至于连隽殊走了过来我都没察觉。
“臣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万福。”
给我吓了一跳,我抚着胸口道:“哎哟,你搁哪儿冒出来的?给我吓一跳。”隽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赶忙请罪。
“好了,不干你的事。这也没有外人,你也别臣啊君的,咱们就当老朋友说说话吧!我正要去御花园呢,你要是不忙就陪我走一段吧。”
“臣——”我瞪了他一眼,他赶忙把话吞回去了,改口道:“好。”
“又是帮陛下跑腿儿去啦?”
“倒也不是,才换班,臣——我正准备出宫回家去。”
“出宫你怎么绕到这儿来了?”
“本来是想去太医院请个太医的。”
“怎么?谁病了?”
“是诗钰,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非得要请宫里的太医去帮她看看。”看隽殊说得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心下也猜着了几分。我打趣道:“那是可以,宫里的太医多老练,到底比外面的郎中强些,有些问题他们看得是更准,要我说,也别光她看,你也得看看。”
隽殊这个大个子一下子被我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我见他脸都红了,也不好再逗他。
“说起来王家出事儿有一段日子了,诗钰可缓过来了?上次她来宫里时我见她还是很憔悴。”
“好多了,陛下仁慈,放了岳母和小妹,现如今都好着了;鹤林也顺利到了边疆,听说也没受什么作践。”
“嗯——”我点了点头。
“也多谢你。”隽殊柔声说道。
“好了,都过去了。”
不知不觉就到御花园了,远远看见祯儿手里正拿着树枝子挥舞呢,京蕙见着我们还让祯儿跟我们打招呼。我指着祯儿对隽殊说:“这孩子比同龄的孩子早熟,我看这么下去,明年就能让他跟你习武了。你啊,早日和诗钰生一个,好给我们祯儿作伴儿啊!”
等走近了,我把祯儿抱过来递给隽殊,说:“来,你抱抱,抱抱孩子也让你多一分要孩子的欲望,我看你这些年变得越来越木讷了,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隽殊了。”
隽殊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抱孩子,逗得我们笑的不行,不过看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我还挺欣慰的。
“爹——爹——”祯儿突然叫出了爹,我们都万分惊喜,丝毫没有注意到场面的尴尬,还是京蕙先反应过来,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我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尴尬。这孩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时候叫出“爹”来,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我还能活嘛!隽殊也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连忙告辞离去。
晚些时候我和赵嬷嬷说起这事儿,赵嬷嬷一口一个阿弥陀佛的。
“娘娘,这样的事以后可不能再有了。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呐,这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娘娘和陛下可是要生出大嫌隙的!”
“嬷嬷说的是,得亏今日就我们自己人在,不然真是险了。”
“娘娘别怪老奴嘴直,娘娘也该避一避男女之嫌。您和袁侍卫还是少见面少说话比较好,还有上次去见那个什么赵挚,这样的事可不能再有了。”
我细细思量,觉得赵嬷嬷的话在理。但是我觉得陛下是了解我的,要说他在意的嘛倒不一定是我和别的男的见面说话,而是……干政吧。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背着他插手朝政就是了,虽然心里不大服气,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得不做的妥协。
晚上陛下并未派人来禀报一声就突然驾临,又吓了我一跳。一到屋里就说要见祯儿,我说乳母刚哄着睡下了,陛下似有失意。第二天陛下上完早朝回来,我备好早膳,抱着祯儿就在宫门口等着,祯儿一见陛下就直叫爹爹,陛下喜出望外,从我手里将祯儿一把接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让祯儿再叫。
过后赵嬷嬷跟我说:“老奴觉得陛下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
“什么意思?”
赵嬷嬷将她的想法悄悄说与我听,我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我说:“若真是如此,怕是咱们这儿有内奸了……”我思虑片刻,嘱咐赵嬷嬷道:“嬷嬷,你给京蕙林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警觉着些,那天跟着去御花园的人,都仔细盯着。一旦查出是谁,悄悄地来交予本宫。”
“是。”
是陛下亲自授意的,还是太后……我不禁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娘娘,小秦太医来了。”我抛开思绪,正襟危坐,道:“让他进来。”秦让一路快走着进来,我让人搬来凳子给他坐。
“你夫人可还好?她临盆的时候不大顺利,这月子可不能再出差错,一定要坐好。”
“多谢娘娘挂念,有劳娘娘体恤,让臣能在家中照顾妻儿这一个月。贱内已经将养的差不多了,没落下任何毛病。”
“本宫差人送去的补品是够她吃半年的,别舍不得吃,身子最要紧。”
“臣明白。”
请完平安脉,我想起前几日隽殊求太医的事,便说:“前几日袁隽殊说是要求宫里的太医去给他夫人看看,那太医有没有说袁家少夫人究竟怎样?”
“这几日没听哪个太医说去过袁府啊!”
“你确定?”
“待臣回去仔细问问了再来回禀娘娘。”
“……不用了,你抽个时间去一趟袁府,帮他们少夫人看看就行了。”
“是……”
过了几天,秦让还是来福禧宫回禀了此事。
“臣仔细打听了,确实没人去过袁府。臣奉命去袁府为少夫人诊脉,少夫人还说太医院的太医真是难请得很,说了好长时间了现在才来。”
我眉头微蹙,继续问道:“那少夫人怎么样?是什么问题?”
“倒也没什么问题。”
“那怎么总怀不上。”
“怀孩子这件事也要看机缘的。另外,人家夫妻俩的房中秘事外人也不清楚,次数不够也有可能。”
秦让走后,我又胡思乱想了好久,除了越想越乱以外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我这是怎么了?周围的一切怎么都开始模糊起来,我都有些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