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血色琥珀
在月宛待了不到半个月,京城里陛下和太后轮流来信催我早日回去,我想了想觉得也是时候回去了。
“你那位夫君可真是的,你这几年天天陪在他身边,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玩儿玩儿,一天还催啊催的。”阿勒腾对我马上要回去这件事不太高兴。
“行了,这段时间,我酒也陪你喝了,骑射也陪你练了,球也陪你打了。咱们这好友之情叙得也差不多了,我这出来确实有些日子了,也是时候回去了。”这些天,我每天不是在宫里陪着阿丽娅就是陪着阿勒腾出去骑马射箭、打马球,他这个人好战又好胜,每次不和我比得累趴下就是不肯罢休。
“就算我舍得你,阿丽娅也舍不得你啊,她最近不是总粘着你吗?到时候你一走,她又该闹脾气了。”
“小孩儿嘛,都这样,我看我们祯儿还舍不得她呢!到时候免不了有一顿哭闹了,哎,想想就头疼。”我无奈地说道。
“阿蕊”
“嗯?”
“你还会再来吗?”阿勒腾抬头望着漫天星辰柔声问道。
“……”
“不会了是吧?”
我侧过脸看向他,微微笑着说:“会的,我会再来看你们的。只是——”我很想说:只是怕,纵使相逢应不识。
我咽了口唾沫,说道:“只是怕那时我都老了,你可能都认不出我了。”
阿勒腾轻笑一声也看着我回道:“那不会,谁的样子我都有可能忘记,你的我肯定忘不了。就算你变成另一个人,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
阿勒腾的话如锥子般扎在了我的心上,我看着他,脸上笑着,心里却默默伤感:真的吗?
和阿勒腾散完步后回到寝宫,京蕙和林谙两个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怎么了?那么严肃。”我边说边坐下了。
“娘娘,您可还记得上次我们说您路上收的那件金链琥珀挂件不见了么?”
“嗯,怎么,找着了?”我喝了口水,看着他们问道。林谙和京蕙相视一眼,面色更加凝重了,然后林谙双手呈上来件东西。我一看,就是那条金链琥珀挂件。
我拿着也没仔细看就准备让他们收着去了,可林谙紧跟着就说:“娘娘,这挂件已不是原来那个了。”我仔细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我总觉得这琥珀的颜色有点怪怪的,我记得这琥珀当初我收的时候色彩挺鲜红的,现在怎么感觉有点暗沉了。
“娘娘,您还没发觉吗?这琥珀颜色变深了,琥珀里面有血!”
等我拿起琥珀靠在灯烛旁边仔细看了看后,果然发现琥珀里面浸着血。吓得我立马把它扔到了一边,心情陡然忐忑起来,但仍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们是在哪儿找到它的?”
“回娘娘的话,我们是在衣服箱子里找到的。”
“衣服箱子?不是珍宝箱?”
“不是——”
“怎么会……”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会是什么原因。好好的琥珀,怎么会凭空多出血迹来?这到底是人为还是……
“你们是怎么找到它的?”
“今日我和林谙收拾行李时想起来娘娘说要再找找这琥珀挂件,当初只找了珍宝箱没找到,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就把所有地方都搜了一遍,说起来要不是我们搜的仔细,还真找不到它,它似乎是被故意藏在那里的。”
我皱了皱眉,嘴里喃喃道:“故意被藏在那儿的……”我看着林谙他们继续问道:“这血色琥珀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看见吗?”
“除了我和京蕙,两位侍卫大哥也知道,因为我们找到琥珀时发现琥珀有异便愣在了那里,两位侍卫大哥过来搬行李的时候看见我们俩愣在那里就过来问了几句,我们一时间都被吓着了,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便叫他们也看了看,他们看了以后说确实有血在里面,但是也没再说别的了。”
“搬行李……”
“噢,搬行李是奴婢让他们那时候过来搬的,当时他们已经搬了些东西去了,我们发现琥珀挂件的时候他们正好回来准备搬第二拨。”
我点了点头,不过我这颗心还是悬着,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祯儿,连忙四处张望,嘴里不停唤着祯儿。
“娘娘,小皇子已经睡下了。”京蕙回道。
“他还好吧?”我总有些担心。
“小皇子一切都好,今天精神体力尤其好,和王后在一起玩了小半天,吃的也比平时多。”
“那就好,那就好……”我喃喃道。
血色琥珀的事情让我几乎一夜未眠,除了琥珀被人掉包我想不到别的解释,虽说我看了没问题,但难保是作假技术高超蒙骗了过我,还是找人再鉴定一下才行。翌日启程前,我让林谙他们拿着琥珀去找人鉴定,结果却是琥珀是真的,里面的血迹也是真的。当年卖我琥珀挂件的人说那是他的传家宝,世间只此一件,若真是如此,这就太诡异了……
带着血色琥珀的疑问我告别了阿勒腾,因为我不想声张所以回去时还是只有我们几个人。排场小好赶路,人多的话指不定得走到什么时候了。还好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怎么在路上耽搁。一个月的工夫就到了京城近郊,许是这一路赶路赶得有些急了,祯儿好像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了,等赶到城门,城门说不定都已经关了。于是我决定先不进城,而是径直去了寒翠阁。
陈叔看见我们甚是惊讶,我以为他不知道我是离开了京城才回来,还准备跟他说道一番的,哪知他一上来就说:“我的老天爷,娘娘您总算回来了。您这趟远门儿出的可真够远的啊,走了得有近半年了吧。”
“哪有那么久,五个月都没有。不过陈叔您怎么会知道我们出京城了?”
“嗐,自打娘娘您走后,陛下每个月都会来这儿,每次都是一个人在这儿一待一整天,什么话也不说。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去问才知道娘娘您带着小皇子走了。”
我冷笑一声道:“那他没说我为什么会走?”
“这个嘛……倒是没说。只说您和他赌气了。”
我一下子给气笑了:“赌气?他可真能轻描淡写……”
“娘娘,您别怪我多嘴,夫妻过日子吵架拌嘴都是常事,哪有一吵架就带着孩子走到天涯海角去了的?未免有些狠心了——”
“狠心?陈叔,您不知道内情,我当时确实被气的厉害。虽说我一走了之确实冲动了些,但是在我走之前陛下他可是一点儿也没挽留,就连我后来离开京城之前让林谙他们去皇宫里找侍卫的时候,他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挽留我的行动,就连那两个侍卫还是他亲自选的。就这,您说,到底是谁狠心一些?”
陈叔摇着头叹了口气,似是无法理解我和陛下之间的这些嫌隙。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低沉着嗓音说:“娘娘,请您允许我以陛下长辈的身份跟您说以下的话。”
“您说。”我恭敬道。
“良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很多时候我无法向你解释他为什么那么做,我只希望以后不管你们有多深的误会,你都不要再做这种一走了之的事了。自从你走后,良意一直担心——一直担心你会再也不回来。”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竟然有些心虚。
“有太多的人曾经离开他了,不管你是否回来,当你离开他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被抛弃了。”
我不再说话,只有心里还在想着:既然不想我走,当初为何不挽留?
还在思忖间,方才先去收拾房间的林谙大叫着跑过来:“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小皇子——小皇子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