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手串
“你们俩别忙了,快过来歇会儿。”
阿叶和珠儿放下手中的活儿笑着朝我走来,我把刚做好的汤饼递给他们。
“多谢伯伯。”
重生一个月了,我也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我笑着对他们说:“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们俩今儿就回家去吧。眼看着就要到秋收的时候了,早点儿回去帮家里。”
“伯伯,没事的。我们就算回家去了也可以每天来帮您干活儿,家里的活儿我们也不耽搁。”珠儿露着两颗虎牙贴心的说道。
珠儿和阿叶都是村长郑元宝家的孩子,郑元宝比我小几岁,他父亲走的早,小时候我父母没少帮他们孤儿寡母。我们两家也处得跟一家人一样,如今他家庭美满,我孤老一人,所以现在换他来关照我了。
“好,伯伯有事会主动开口叫你们的。你们放心回去吧!”
“伯伯每次都这么说但又从未这么做过!上次要不是伯伯病了还硬撑着要自己去砍柴,又怎么会发生意外?害得我们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我摸了摸脑袋笑着说:“好了,伯伯知道了。伯伯以后再不那样硬撑了,伯伯以后听你们的话。”
珠儿和阿叶都笑了,阿叶呼噜呼噜吃完汤饼就继续去干活儿了,珠儿吃得慢些,碗里还剩一半。
“伯伯,你做的汤饼还是那么好吃——真想吃一辈子啊。”珠儿拨着碗里的汤饼似乎有心事。
“怎么了珠儿,你有心事?”
珠儿见我一语点破,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一直支支吾吾的。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记忆里依稀有过她父亲提过她的婚事来着,好像是让她远嫁。
“是因为婚事?”
珠儿低下了头,并没有否认。
“你不想远嫁还是不想嫁那么早?”
“都有……”
珠儿抬头,眼睛有些发红,说:“伯伯,我知道我十六了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但我还不想那么早嫁。我也不想离父母太远,爹爹为我选的人虽然家世好但我连人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好人?万一是个坏人,我又嫁得远,没有娘家撑腰我岂不是就完了。”
珠儿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过去他父亲向岳瀚海提起此事时原来的岳瀚海好像不愿意插手因为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
不过既然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变成了我,那我就无法袖手旁观了。
“还有——不怕伯伯笑话,珠儿还有个奢望——那就是最好能找到一个自己中意的人过日子。”
“那是自然,不和自己爱的人成家过日子那还不如自己和自己过一辈子。”
此话一出,珠儿有些诧异地看向我。我明白她的诧异,毕竟从前的岳瀚海怎么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放心,伯伯会和你父亲好好说的。”然后我摸了摸她的头,“我们珠儿值得和心爱的人过一辈子。”
珠儿狠狠点了点头,然后也呼噜呼噜地把汤饼吃完继续去干活儿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开始想起另外一件事——拜访净莲师父。
我重新踏上岳瀚海走了半辈子的山路,去往处在半山腰的那座禅院。在岳瀚海的记忆里,我经常去往那座禅院,有时是送柴火薪炭有时是帮忙去干点杂活。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和那位净莲师父并非“初相识”。
一路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慢慢浓烈。当走到净莲师父所在的禅院门口时,那感觉已让我确信从前我来过这里。
我挠了挠头,试图努力想起些什么,但终是枉然。
一抬头,树木枝叶间洒落的金光刺进我的眼睛;逝去的记忆就像模糊的光晕,绚烂无比却什么也看不清。
我上前轻敲了几下门,听见里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不是净莲师父,我礼貌地行了个佛家礼然后准备表明自己的来意,不料那师父先说道:“你来了,净莲等你很久了。”
原来那日我醒来后净莲师父就一直惦记着我的事,一直等着我。我被引着进了一间禅房,净莲师父正在打坐。此时她手里一只黄色的手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盯着那手串,心跳有些加速,头目又开始眩晕。
看见我来,净莲师父缓缓起身,笑着将我引向一边。“身体可好全了?”她一边烧水备茶一边问道。
“好全了,多谢师父关心。”
“那就好。”
“师父?”
“嗯?”
“……没事。”
“那日我就看出你有话要对我说,但你当时精神不佳就没继续问你。如今你既好全了又专门过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没什么,就是这回醒来总觉得忘了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忘记了什么,不好问。”
净莲师父看了看我,怔了一下说:“你这回确实伤到了头——不过,过去的事情那么多,很多都不重要,忘了就忘了。”
“倒也是……”我低下眼帘,眼睛又不自觉瞟见了师父的那只手串。
“若实在放不下,我就帮你捋一捋,反正你的许多事我也知道。”
我点了点头,随即看着那手串问道:“师父这手串看着眼生,从前没见过。”
净莲师父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怀疑起来,但她还是接了我的话:“这个啊,是多年前一位故人临走时所赠,这些年我一直珍藏着,偶尔念经打坐时才会拿出来。”
“这手串还是黄碧玺的,应当十分珍贵,若非皇……”我看到净莲师父的脸色不太好便立即住了口。
“你——怎么会认得这是黄碧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认得,大概是上一世在皇宫里待久了,奇珍异宝见的多了。不过此时我知道这番话确实不该从岳瀚海的嘴巴里说出来,乡野村夫怎么会认得皇家宝物?
“说来也巧,年少时我曾跟随父亲去过京城,在一家大户人家做过几天小工,那户人家好像是皇亲国戚来着。那户人家的二小姐就曾有一只这样的手串,那位小姐待我很好,这也是她告诉我的。”我慌乱中瞎编了这么个借口。
净莲师父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信了。
谎话编到这儿,我便就着这个话继续问道:“我想这样的手串不多见,方才看见它我感觉十分强烈,我想,会不会,我遗忘的那部分记忆和这手串有关?”
“可当日你并未见过这手串的主人,又怎么会觉得熟悉?”
“或许,净莲师父的那位故人也曾是我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