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退婚的将军之女8
陆今安被释放的消息清姝是最先收到的，而后整个陆府都动了起来。
除尘迎新，去除晦气。
季濬哲和陆今安到陆府门前就看到等候着的少女和一众家仆。
“太子殿下，父亲。”清姝感激地朝季濬哲盈盈一笑。
二人看着含笑而立的清姝，神情都自发的柔和起来。
陆今安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侍女手中撑着的纸伞，目露心疼，“日头这般晒，怎么不进去等！”
清姝轻轻摇了摇头，并未答话，可脸上却满是坚定执拗。
季濬哲看着父女俩的互动，想着他们二人都无心再招待客人，便识趣地出声告别，“姝姝，我们改日再聚，今日我便先走了。”
如飞珠溅玉般悦耳动听的嗓音传到陆今安和清姝耳中，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多谢殿下，殿下慢走。”清姝和他相对视了一眼，缓缓笑道。
陆今安也冲季濬哲点点头，开口道:“殿下慢走。”
季濬哲上了马车，随着街道人流消失在了眼前。
陆今安替少女撑伞，一遍走进府里，一遍轻声解释最近的事情，特别是虞听晚大义灭亲的决然之举。
清姝听完虞听晚的大胆之举，也不由得有些惊讶，“难怪这几日我都未曾见过听晚。”
“现下虞家倒了，她日后作何打算？” 清姝不禁为她担忧，方才的喜悦一下子消散了。
“她立了功，本就是无罪之身，总归境地不会像其他虞家人那般。”陆今安客观地评价道。
当今圣上不喜杀戮，虞家其他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只不过是从高门大户跌落成无权无势的平民罢了，端看他们有没有谋生的活计。
“我想见听晚，她帮了我们，我们不应将她置之不顾。”
清姝无法冷眼旁观，那是她的朋友，那般勇敢坚决识大义的朋友，还是如今陆府的恩人。
“那是自然，等太子他们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便会让你们相见。”陆今安语气柔和安慰她道。
清姝神情微缓，心里却不断浮现着那日虞听晚奇异般的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还有其他不可言说的事情。
一定还有什么事，无人知晓的事。
清姝在心里想道。
而被清姝挂念的虞听晚此刻神色漠然地站在虞府门前，往日富丽的宅院现在一片狼藉，神色慌张逃亡的丫鬟仆从，尖锐刺耳的吼骂声，诅咒声，翻箱倒柜的人，为了争抢一点金银而互相掐打面容丑陋的人……
一切都那么喧嚣，吵闹。
她是虞家的罪人，她知道。
可她自己的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再看这场闹剧，她转身离开。
待她回到柳巷的院子，才被商鹤羽派来的人告知道清姝想要见她。
虞听晚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微微勾起，眼眸泛起了点点星光。
“好，明日就去。”
她愉悦的声音随着清风消散在空中，那门前的树也伸展了繁茂的枝叶，发出簌簌声响。
起码最后去见她一面，虞听晚默默想道。
没让清姝等太久，季濬哲第二日就到柳巷接虞听晚到陆府。
“虞小姐可是想好了？”他再一次出声确认她的想法。
那是个连他听了都惊讶不已的决定。
“自然，我意已决，民女多谢殿下这些日子的照拂。”虞听晚面色淡然，坚定地回答。
“既然如此，待你和姝姝告别后我会安排好人送你一程。”季濬哲微微叹息道。
面前的女子俏如三春之桃，却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心性，做出那样的决定，不知是让他惋惜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两人很快就到陆府，季濬哲和虞听晚在门房的带领下到了内院。
季濬哲没有进清琅园，虞听晚深吸了一口气轻推开门。
清姝寻声望去，看见来人是谁时，露出了清浅笑意，“听晚，你来了。”
虞听晚也不禁扬唇，“对。”
她也顺势坐到少女身旁，神态自若地牵起她白嫩的的柔夷把玩起来。
“你日后有何打算？不若就在陆府生活如何？若是不愿的话……”清姝轻声道出她预想好的一些法子。
少女的声音恍如仙宫渺渺之音，清凌动听直直闯进虞听晚的心里，她把玩的动作猛然顿住。
“姝姝，谢谢你，可我早已有别的打算。”虞听晚强忍自己内心的不舍，喉头干涩道。
清姝看向她，好奇问道:“是何打算？”
虞听晚松开她的手，径直起身，视线看向那万里晴空，方才那颗不规律鼓动的心此刻得到了安宁。
“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
她轻而缓的声音传到清姝耳边，她震惊地望向面前背对着她的清丽身姿。
“为何？何须这般！”清姝脱口而出时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声线的微颤。
虞听晚转过身看向她，深深将少女精致无暇的面容刻在心底，轻声说道:“姝姝，你知道吗？我不自由，我不快乐。”
“前十四年，我被困于虞府，像只专用于被观赏的鸟儿，呆在牢笼里；如今挣脱出来，难道日后我还要再一头跳进那无望的宅院日子之中吗？”
“起码在那里，我觉得清净，压在身上的枷锁也松懈了几分。”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姝姝日后会选择季濬哲或者商鹤羽之中的一个，她会受尽疼爱，会永远幸福快乐。
但她自己，难道要怀着那永无止境，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可耻地窥视着吗？
不！她做不到！
她只能远离！这样她痛苦的心才能得到几分喘息！
清姝愕然，心尖也不由得升起一股难言的哀伤，眼中似有难以遏制的潮意。
虞听晚慢慢踱步到她身边，拿出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脸上滚落的晶莹。
清姝才如梦初醒，伸手抚上自己脸上的湿意。
虞听晚缓缓握紧她的手，少女如山间明月般的亮眸还带迷蒙水意和些许呆愣，她放纵自己内心的欲望，轻轻吻上了那红唇。
力道轻如蹁跹飞舞的蝶。
她缓缓舔舐，随后一触即分。
“我心悦于你，姝姝。”虞听晚抱住那柔若无骨的纤腰，埋在她颈间闷闷地出声。
“可……”清姝不自觉喃喃出声。
“我明白，我都明白。”
她抢先答道。
“只是当你想起我，便到长若寺看看我吧，可好？”
她隐隐祈求的话语想在耳边，清姝彻底明白了虞听晚对她的那暧昧而压抑的情思。
她心里也不禁为她感到心疼，柔声道:“很辛苦吧，听晚，对不住。”
虞听晚听到这话，蓦地抬头，一直苦苦压抑的泪水终于滑落眼眶，她捂住脸，泪如雨下。
清姝也如她先前那般替她拭泪，“莫哭，我会时常去长若寺看望你的。”
“姝姝……”
虞听晚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涩，密密麻麻的疼意传遍全身，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眼前的人儿。
“莫哭，你想做便去做吧。”清姝轻哄道。
虞听晚贪恋，享受着这独属于她们两的时刻，温馨，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她爱意的时刻。
直到双腿微麻，她才起身，放开少女的腰身，神情恢复了平静，释怀道:“姝姝，我该走了。”
“好。”清姝抬头看着她，起身和她一起去往前院。
途中遇到了季濬哲，他安静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合适距离，跟在她们身后。
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起码清姝就觉得今天的路这般短。
虞听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她离去的背影平静，洒脱，自有一股恣意。
季濬哲看着神色忧伤的少女，轻声安慰道:“长若寺不远，不过半日路程，莫要伤怀。”
“想去见她时，我便陪你去。”
明明是皇孙贵胄，面对她时却从不自称本宫，反而将她高高供起。
清姝勉强收起伤感，看着眼前俊美非凡却直白热烈，毫不掩饰自己情意的男人，心里慢慢回暖。
“濬哲，和我走一走吧。”清姝轻声道。
季濬哲眼眸轻闪，眉眼间渐渐染上笑意，为着少女脱口而出的不再是生疏的殿下而心生欢愉。
“好。”他笑着道，如玉的容颜越发温润俊朗。
两人皆神情放松地走在园林中，默契地并肩而行。
“姝姝，我要向你道歉。虽不是我本意，可我在院外时不经意间瞥到了你和虞小姐之间……”季濬哲抿了抿，似是在想措辞，“亲密之举。”
“你是否也……”
他最终还是没将话说完，但清姝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季濬哲并不奇怪，虞听晚会喜欢上姝姝，甚至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之情。
少女本就是天上之姿，美之一词的化身。
但他也需知晓她的想法，她的意愿。
清姝只微愣了一下，然后浅浅笑开，“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单纯的喜欢着听晚。”
“她如此特别，如此坚毅勇敢，聪慧，我喜欢这些，也是可以交心的好友。”
季濬哲听闻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放下了心。
“我明白了。”他温声道。
只是行走间一只大手悄然握上了少女手臂，用了些许力道将人拉近他身边。
园中除了他二人，再无其他身影。
季濬哲大着胆子将人拉进怀中，二人的身形匿于嶙峋的假山石后，他俯首与她额头相抵，两两对视。
“那么，我也可以吗？”男人嗓子微哑道，面色带着一丝酡红。
季濬哲也是光天化日之下第一次作出这般放肆大胆的举动，他灼热的双手还强势地锁在少女的腰间。
但当他低头望进那双清冷无双的深邃眼眸中时，那丝不自在与羞耻感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了心底的渴望。
渴望拥抱，渴望亲吻，渴望着让怀中人露出不一样的迷离神色！
清姝感受着腰间那股热度，抿了抿唇，鼻尖还萦绕着他冷冽的气息。
只要他再靠近一分，便能触到她的唇。
他眼里的热度都快要将人燃起来了，偏偏语气还这般正经，礼貌地询问。
清姝轻抬下巴，主动吻上那温热。
男人的唇薄而软，带着令人感到舒适的热度。
季濬哲看着主动凑上的少女，瞳孔猛地一缩，脸上不禁泛起惊喜的神色。
下一秒，他的倏然收紧，将人毫无间隙地抱紧，也闭上眼专心轻吻她清甜的唇，细细描绘那优美的唇形，片刻不离。
两人之间的呼吸越发灼热，密不可分。
在意乱情迷之间，在沉溺于少女的温柔主动之间，那双炙热的手不自觉地轻抚那纤细的腰身，缓缓而上。
抚过一寸寸柔软，悄然落在少女的脑后，加重了亲吻的力道。
清姝轻哼间感觉到唇上的刺痛，不由得轻轻后退，水色迷蒙地喃道:“够了，濬哲。”
声音细小，却惊醒了还启着唇肆意亲吻的男人。
他缓缓睁开眼，望见眼前如水润红棠般的娇艳妩媚，心狠狠地一跳。
那丹唇被吻得红肿不堪，像极了吸满了花汁液的花瓣，糜艳异常。
“好。”他喉结滚了滚，缓缓退开一点距离道。
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温度让清姝不禁低了低头，推开身前硬挺的胸膛。
可才一分开，腿微软无力的清姝就不禁往下跌去，她低呼了一声。
“小心些。”
季濬哲眼疾手快地地将人揽住，叹息道。
“莫要逞强，我送你回去。”向来温雅有礼的人此时的语气也含了些许调笑。
清姝有些气恼，低垂着头不再看这个登徒子。
季濬哲也不敢再逗她，老老实实将人扶着往清琅院走去。待她力气恢复好，那扶着少女手臂的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
一踏进院子，清姝就看到了之前被她借口遣开的伏月和遁月。
她两的脸色都红得不像话，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的唇。
清姝这才惊觉自己的模样，怕是好不到哪儿去，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快步进了房。
伏月和遁月目光在看到远处专注地看向这边的太子殿下时，才缓缓垂下了头。
无论是小姐还是太子殿下，他们的事都不是她们两个奴婢可以质疑的。
看到清姝的身影进了房，季濬哲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离开陆府。
坐在房里的清姝冷静下来后，不由得想起了虞听晚那番震撼人心的话语，也不由得思考起自己和季濬哲、商鹤羽之间的关系。
一时之间心绪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