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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权倾天下的女皇13

之后几日清姝仍然带着时锦在外忙活。

无数柳苗从全国各地被运送过来,在重新筑起的汾堤旁种下。

恍如一条条飘动的绿色玉带,拂着那还稍显浑浊的水,树干笔挺固实。

唯一令人忧心的便是那还未见起色的疫病,送来益元堂的人数有增无减。

最终林太医下了决定,派药童取了库房里的蛇毒,滴入加水熬煮的药材里时他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清姝和她都站在病床前观察着喝下药的病人的情况。

过了一个时辰。

原本脸色时而发红时而发青的病人忽地吐出一口黑血,微微有了些精神,抬头看向围在自己身旁的众人。

然而没过几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太医连忙上前替她把脉,眸中划过一丝惊异之色,轻叹道:“这脉象虽然仍然虚弱,但隐隐有了生气。”

也就是说,起码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亏空和其他发热虚冷之状也只能慢慢治疗了。

“你们去把大瓦罐里的药给其他人喂下,不够便拿配好的药去熬。”林太医对着两个药童吩咐道,眉眼间升起肉眼可见的喜意。

两个药童笑了笑,也利落地出去干活了。

整个益元堂里哪儿都可以看见大夫和药童们的忙碌身影。

“林太医可否跟我去一趟君府?”

清姝见状也明白此药起了作用,想起了君府中那位素未谋面却缠绵病榻的君公子,不由得生了恻隐之心。

“可是有人需要诊治?”林太医下意识望了一眼周围忙碌的人群,也还顾得过来。

“是君府的公子。”清姝轻声应道。

“这里的人手暂时足够,微臣可以现在去一趟。”

她边说边拿起自己的医盒,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姿势。

清姝也不再耽搁,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时锦早已经在门口等候,马儿哼哧哼哧地喷着鼻息,马蹄时不时在地上踢踏,发出沉闷而低重的响声。

瞧见有两人走出,它才仰起那神气非凡的头颅。

时锦摸了摸那鬃毛,它才安静下来。

清姝和林太医都进了马车后,时锦才翻身一跃驱车往君府去。

几人到了君府后,仍然不见君虞。

只见到处在忙活的下人。

时锦拦住一个走过前厅的下人,冷峻的神色微微柔了几分,出声道:“请你们府中正君出来一趟。”

下人有些紧张地应下。

不多久,魏夫郎神情焦急地从后面进来,第一时间注意到身背药箱的太医身上,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陛下,可是有法子了?”

语气都是明晃晃的担忧和急迫。

清姝手中折扇指向身旁的林太医,声线淡而静,“这位是林太医,具体情况还得看她的诊治情况。”

她眉眼间的清寂令魏夫郎的心静了下来,看着太医的目光的热切了起来,感激道:“那就麻烦林太医了。”

他带着几人一路前往后院。

在一扇木门前,清姝和时锦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魏夫郎一看便也明白了什么,面色了然地率先踏进院子打开门道:“陛下不必避讳。”

林太医看病心切,没顾得上这繁文缛节,快步进了院中。

三三两两栽种在灰墙边的绿树,庭院干净无尘,却无其他花草之类,寂静素雅,在日头的照耀下也显出一股空,白,冷。

没有一丝人气。

推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宽大典雅的屏风,内里珠帘微微晃动碰撞着传出一点清脆之音。

林太医随着魏夫郎进去,隔着帘幔只能隐隐看见床边瓷白纤细的手腕,无力而娇弱地垂落在一边。

隔着丝巾探上那虚弱的脉搏。

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魏夫郎也提起心紧张地看着她,“太医,情况如何?”

林太医收回手,为着那过分虚弱的体质而叹息:“有救。”

“只不过别人一剂的量,他需要分成三日来喝,底子太虚,只能慢慢调理。”

也碰巧是赶上好时候了,若是再往前一段或再往后一段时间那真的是无药可医,她边低头写药方边想着。

“多谢林太医了。”魏夫郎喜极而泣,眼眶都溢出了泪,目光落在那躺着的人儿身上。

林太医忙摆手:“不必!”

在桌上留了一副治时疫的药材她就提着药箱离开了房间。

清姝和时锦站在院中,并未进去。

看着两人出来,都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陛下,那微臣先行告退。”林太医急着回益元堂,脸上也带出了些许这情绪。

清姝颔首。

三人一起往院外走去,魏夫郎将药材给下人拿下去煎熬,她转身走进了屋内,往床边走去。

他握住那冰凉的手腕,撩开那轻薄床幔就看见那如淡如雪意的清眸,直直地毫无焦点的睁着。

“珩儿,还难受吗?”

整个都淡得要消逝的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父亲,我没事。”

他的嗓音低而沙哑,像含了碎石般磨耳干燥,但情绪却十分平和。

“你的病马上就会好了!陛下专门请林太医过来替你医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这般说着,魏夫郎的眼眸闪过几分希冀。

“是么?”

君珩微微扯了扯嘴角,语气寡淡。

他视线望向门外,短短地窥见了久违的日光,似乎还能听见方才有点嘈杂的交谈声。

魏夫郎自然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心疼不已,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也不再言语。

清姝回到自己院中,执笔给京中的父君和元子攸写信。

白允谦在旁静静看着,手中稳稳停落着一只羽毛亮滑的海东青,两只黑漆漆地眼珠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身影。

直到女子将小信纸塞入腿边竹筒,它才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白允谦从她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那雪白下颚,低声道:“这下放心了?”

清姝慢慢将他揽入怀中,嘴角蕴着笑意。

“嗯。”

难得闲了下来,白允谦生了些胆大之心。

他勾着她的脖子往下压,两唇相触。

淡的被蕴红,唇边一点银光微落。

宽大衣襟被指尖微微扯开,他仰着脖子承受着亲热的温度,脑海中猛地闪过一抹空白。

面前的人清眸中的笑意和莹白指尖上的水意都令他头脑发晕,隐隐成了一片迷乱炫目的世界。

清姝揽住他发软的腰身,将人放到床榻之上,掏出锦帕擦拭手心。

白允谦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的红润显得他极为娇媚。

清姝动作顿了一下,那纤细笔直的双腿还晃荡在眼前,她捏起被子盖住那抹春光。

两人一直以来都从未突破最后那道防线。

“睡一会?”清姝抚上他湿润的眼角,在他身旁躺了下来。

“好。”白允谦蹭了蹭指尖,低低应了一声,嗓音含着一丝柔媚,全身无力地依偎在她怀里。

慢慢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轻缓平稳。

清姝的身上,衣物上都染上了男子的点点花香,似是这个人都已经完全侵入了她的生活。

她心里默默决定要将名分这件事提上日程。

而此时,君府外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来的正是关盈盈一等人。

几人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彭城,一路上也没有听闻有男子孤身上路的消息,听到的只是一处匪窝被剿灭的消息。

关盈盈猜测自家弟弟定是追上了陛下,还同行了一路。

彭城此刻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若是能让陛下住下的地方,也只有彭城的知府府苑了。

因而关盈盈和部下三人打听了一番,便直奔君府而来。

四人面容狼狈,灰头土脸地面面相觑。

你推我搡地,纠结着谁去敲门。

最终还是关盈盈清咳了一声,上前敲响了君府的大门,朝着门房说明了来意。

门房目光落在她们华贵的衣裳上,但还是警惕怀疑地看着他们四人,出声问道:“你有什么凭证证明你就是关少将军?”

“总不能您说是就是,没这个理您说是吧?”

因着她们气度不凡,门房的态度也极为客气。

关盈盈拿下腰间的玉牌递给她,闲适笃定地说道:“将这玉牌给你家大人或者那位一看,他们自然知晓。”

门房这下心里的怀疑彻底消失了,但流程还是不可废。

她转身就快速往院里走去通报。

君虞时常不在府中,因而这件事就被汇报到了时锦这处。

她轻轻敲响了房门,“陛下,关少将军来寻人了。”

清姝本也是浅眠,睁开了双眼,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出房门轻声道:“你去将关公子也请到前厅,我稍后就来。”

没一会儿,众人齐聚前厅。

关盈盈等人朝她行礼。

清姝摆摆手落座,“起来吧。”

“谢陛下!”他们异口同声道。

关清淮坐在一旁,神色不自然地低着头,偶尔瞥一瞥那满脸灰尘的姐姐,手指几乎要扭成一团。

关盈盈满心的担忧和焦急在看到一旁唇红齿白,精神气十足的人时,面色缓和了几分。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腔怒火,她瞪了一眼那偷偷看她的人,吓得他连忙移开视线。

“麻烦陛下照顾舍弟了。”

关盈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尴尬得脸上都红了一片。

“关少将军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清姝微微笑了笑,“只不过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般世道,男子独自一人不知有多危险,也就关清淮胆大无畏,凭着一腔勇气跑了出来。

“这是自然。”

说到这,关盈盈又瞪了一眼讷讷无言的少年,心里一阵后怕。

两人又聊了几句,清姝便带着时锦出门去寻君知府处理事务去了。

前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关清淮心虚不已,讨饶道:“姐姐,我……”

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你什么你!这么乱你也敢跑出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不说出意外,就是他不在府中这件事都要死死地瞒下来,不然其他世家怎么看待在外消失这么久的男子?

关盈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他睁着那双水润清透的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关盈盈心里的火又慢慢消了下去,无奈地说:“你知道就好,那你准备一下和我回去。”

“回去?不要!”关清淮神色黯淡下来,快速回绝。

“你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

“我可以!”

“你再待在这里也不会和陛下有什么结果的,我看得出来。”

“没有接触又哪来的结果?”关清淮逐一反驳她。

“我看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你还不如回去准备明年的选秀。”关盈盈劝道。

“选秀?”关清淮眸光一亮,心下转了个弯。

“陛下自然不可能只立一个凤君,你若真的想要入宫,明年是一个好机会。”

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点头应下回京的事,“不过还得过几日再走。”

“好……”

关盈盈无奈应下。

因而晚上君府又多了几个住宿的客人。

第二日清姝也得知了他们即将启程回京的消息,也只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白日里关清淮并未寻到清姝的踪迹,夜晚更是接触不到,这最后几天的时间也只能白白浪费了。

几日后,一辆马车加上四个骑马的女子离开了彭城,沿路而返。

而那些身患时疫的病人情况慢慢好转,身体强健的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身子骨弱的也褪去了满脸死气。

君珩也不再时不时咳血,窗外的阳光微暖,他想着出院子逛一逛。

魏夫郎自然依着他,只不过仍将他用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活像寒冬飘雪时的着装。

木椅嘎吱作响,滚动在池亭园林之中。

他整个人如同那苍白易碎的瓷器,精致,美丽,却没有人气,似那湖面上结的薄冰,不冻人却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看着景色的眸子平静如水。

两人带着侍从在院中闲逛。

直至他望见了池亭之中那替男子轻柔挽袖的女子时,雪白的指尖悄然握紧了手下的木握。

女子容貌绝色天成,轻盈如风,清冷如同谪仙入世,光是站在那儿就是一幅举世难寻的美人图。

更别提她自然而然露出地对男子的体贴笑意,君珩的心第一次怦然跳动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也见色起意了。

那是谁?有何品行?会不会是伪装出来的模样?他一概不知。

但就这般心动了……

魏夫郎亲眼看着珩儿由震惊到如今的失神模样,就如同纯白的冷然瓷器被描绘了上了颜色,紧张,兴奋,爱慕和他最为希望看到的求生欲……

再冰冷无欲的人也被涂抹上了人世间的情。

他心下叹息。

“那就是当今陛下。”魏夫郎柔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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