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言外之意

张建山虽然辞职不干了，可以后每届支部书记人选都得他提名，然后再投票选举。可他推荐的支部书记都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并且在重大问题上必须得争取他的看法。他的看法就是对张家有益，这样就导致王家和李家的不满，矛盾滋生并逐步恶化，村班子就成了名存实亡。一句话，张建山推荐的人选没有一个过硬的，能力都是平常，平庸得连个聪明的村民都不如。

现在，镇上又调来个年轻人来主持三家寨的工作，张建山知道这只是个过渡，是让他来考察班子人选的。这么年轻能驾驭住这么大的一个乱村吗？张建山深信，这位年轻人早晚是会来登自己家门的。

这两天有人不断给他提供信息，说新来的书记去谁家了，又去谁家了。他有点不高兴，在他的意识里，方东晓来三家寨拜访的第一人应该是自己。可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自己排后了，他心里有点不平衡。

此时，他睡过午觉端着沏好的茶，正站在院内看着自己养的许多鸟。自他卸职后，尤其是近几年来，他热衷养鸟，爱听鸟叫并轻轻与鸟对话。每早，他都肩挑着鸟笼子，手里还拎着鸟笼子去柳河大堤上散步。村班子被集体免职后，好多人来找他讨教，他只是说：“这事不能急，等等风声再作下一步打算。”他想看看李家的发展动向，然后再谋对策。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张建山扭头望去，见是他们二位，便淡淡笑道：“你们咋有闲空到这来？我老了不中用了，啥也不想了，只想养养花喂喂鸟，就这样打发自己的余生。”他指了一下楼房，让他们进屋去坐。”

院子里种着许多花，树上挂着四五个鸟笼子。花香扑鼻，鸟声啁啾，这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方东晓望着这个典型的农家小院，以及很气派的楼房，由衷地说：“老书记，您的晚年过得是诗情画意。”

“夸奖了夸奖了，咱们到屋里坐。”张建山把他们让进屋，又说：“吴主任，你是老熟人了，帮我给方书记倒茶。烟在桌上放着，你们自己拿。”他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小茶几上。

方东晓和吴茂树坐在长沙发上。方东晓看出来了，老书记对自己并不热情，说话不冷不热的，他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但他并不介意这些，他只想尽快弄明白老书记对自己的态度。这不是自己摆架子的时候。他恭敬地说：“老书记，我是向你来取经的，我问过好多人了，他们都说您对三家寨的情况最有发言权。老书记，您可得支持我的工作啊。”

张建山看了一眼方东晓，笑道：“我是上了年纪的人，对村里事不想再操心了。多年来，我是深有体会，在三家寨想办成一件好事确实不容易。王家嫉妒心强，想把一切成绩都揽在他们身上，可在关键的时候又掉链子，有意看你的笑话。李家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处处给你设置难题让你无法破解，时时都在挖坑让你向里面跳，以此来表示他们的不同凡响和过人的智谋。他们把自己的智慧都用在歪处，不向正处用。他们吃饱了就在想歪主意，怎样让村班子顾此失彼，坐卧不安。你说，就凭他们这种素质，谁能把村里工作搞上去？当然了，张家人也有不足，人善，原则性不强，工作手腕不硬，造成了目前的局面。”他是先把困难摆出来，好让方东晓心中有个数，三家寨最难对付的人是王家和李家。

方东晓听出了张建山的话音，他还在维护自己的家族利益。他说：“老书记，您看我们目前要做的工作是什么？”

张建山想了想，说：“先建立村班子，对一些想闹事的人，利用司法机关打压一下，煞煞他们的威风。你想，不建班子咋工作？”

方东晓沉思了一会儿，说：“这班子肯定得建，而且要建个过得硬的班子。我们得听取各方的意见，得让想为大家做事的人出来，并且还得有这方面的能力。”

张建山点了点头，没有马上说话。他在想，这次配班子，方东晓会争取他的意见吗？这是最关键之处。如果他不让自己提名支部书记人选，他会提谁呢？在党员会议上能否通过呢？他会不会利用镇党委直接任命，在特殊时期，组织上可以任命支部书记，这样，自己就柀动多了。想到这儿，他说：“尤其是一把手，必须得党性强，而且办事要稳重。凭我在基层工作多年的经验，最好是有过这方面任职经验的，然后再物色几个得力配手，这事必须得稳打稳扎，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方东晓知道对方的想法，想让自己讨他的口气。在这方面，自己不能争取他的意见，更不能让他提名支部书记人选。这次来与他谈话，只是探下他对自己的态度，不谈定班子的事。看情况，他并不看好自己，也没给自己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他给自己还是玩心计。他说：“这毕竟是大事，我会认真考虑的。必要的时候就找出几名村民代表协助我工作。”

张建山一愣，找村民代表？这村民代表意味着什么？！他看了一眼方东晓，问：“你这个想法成熟吗？”

方东晓笑道：“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老书记，您看我们村里街道是不是要重新规化一下，还有桥南那条南北大路是不是也该修整了？”

张建山说：“是该修整了，也早该换成水泥路了，方书记，这可得不少资金呐！这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能办成的事。”他想，我还真轻估了你，你上来就想啃骨头！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响起了皮鞋落地发出的悦耳声。一个风姿婉丽的青春女人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