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如果当年是你,你会死
楚斯年：“……”
他哭笑不得，“他们在拍戏，接不了电话。”
“您放心吧，初熠和时妩的关系好得很。”
时妩还没准备好对大众公开，但有盛初熠各种照顾，这两人的关系，在剧组已经是明牌了。
盛初熠就像护儿心切的老母鸡，光明正大将时妩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极尽呵护。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楚斯年用盛初熠的手机打开相机，拍下时妩和盛初熠，发送。
盛老爷子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又看看时妩和赵依依的剧照。
更忧心了。
这不对啊。
他那大孙子和时妩对戏，怎么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时妩也是，一张脸都气红了。
两人之间缠缠绵绵的暧昧一点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十足十。
他的大孙子不靠谱，得想想办法！
楚斯年压根不知道盛老爷子想岔了，挂了电话，继续等盛初熠下戏。
因为今天，是时妩和盛初熠在《西宫》戏份拍摄结束，杀青的日子。
即便情绪饱满到位，谢导也秉持精益求精的想法，把这条戏多拍了两遍。
“恭喜时老师和盛老师杀青！”
谢导话音一落，盛初熠缓了神色，脸上的冰冷深肃瞬间消失不见。
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把时妩拉入怀里，用力抱了一下。
时妩的情绪变化十分明显，也符合她这个角色的性格定位。
但多演两次之后，他就感觉出了不一样。
宽厚的胸膛被冰冷的盔甲覆盖，却掩盖不了男人身上的气息。
厚重的乌木沉香在她鼻间氤氲，时妩深深吸了一口，埋在盛初熠怀里，不肯抬头。
片场的工作人员们为他们杀青鼓掌，小念将一早准备好的鲜花捧过来。
杀青合照拍完，其他的演员找盛初熠寒暄，盛初熠统统挡了，脸上笑容疏离，“失陪，我得先去卸妆。”
从头到尾，他都没放开牵着时妩的手。
“噢~”
齐思雨带头揶揄了一声，推着别的演员往回走，“走了走了，别打扰人家促进感情。”
盛初熠的化妆室里，两个换衣间的帘子都拉了起来。
时妩拆着复杂的皮绳绑结，心事重重。
她倒不想触景生情，只是今天这场戏的台词，与她和狗皇帝那次争吵时大同小异，让她想不回忆都难。
难免就有些委屈。
厚重的盔甲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时妩正要继续解内里的棉衬，听见拉帘声突然响起。
盛初熠站在她换衣间门口，他身上的盔甲棉衬全卸了，只穿着一件薄亵衣。
他眸光温润，深深的凝着时妩的脸，“让我抱抱。”
最后一条戏拍了三次，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时妩第一次的状态，是最好的，也是最让他意外的。
她倔得像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驴，被他三言两语降职关押，泛着血红的眼也不肯屈服。
字字句句，都是对他判断的不解和愤怒，质问犹如雨后春雷，掷地有声。
若不是摄像机对着他，他都差点恍惚，觉得自己是真的在与时妩吵架。
他以为这就是时妩的演技。
谢导让他们再来一条，他发现时妩情绪还在，愤怒还在。
但那种真真切切像在和他吵架的感觉，没有了。
盛初熠隐约猜到一种可能。
杀青之后他去抱她，时妩却不像往常，反而埋着脑袋不说话，让他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怀里蹭进来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脑瓜，盛初熠垂了眸，顺手拆了她束紧的发冠，手指成梳，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清隽的面容上是令人安心的温柔，“对不起啊。”
“我太凶了，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时妩更用力在他胸口蹭蹭，雪白的亵衣留下几道粉底痕迹。
闷闷的声音带着控诉，“嗯。”
“有一次，你也像他这么对我。”
甚至更加严重。
当年狗皇帝令行禁止，没有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
“忘掉你曾经上过战场！”
“朕不会允许你再去，哪怕整个穗宁无一人可用，你也只能待在后宫！”
“禁足皇贵妃，没有朕的命令，敢让皇贵妃出栖月宫一步，所有宫人就为她陪葬！”
狗皇帝的声音虚幻缥缈，那些在栖月宫的日子，曾在她梦里无数次响起，是她陷入自我怀疑的迷茫梦魇。
她打的无数场胜仗，难道不值一提吗？
她在穗宁将士中的赫赫声名，不配她挂帅出征吗？
可惜，这些问题，直到她在宫门战死，都没问出口。
盛初熠眼中若有所思。
时妩不肯多说，他也隐约能猜到，大概是有什么战事需要时妩出马，但皇帝不同意吧。
他不懂皇帝的反对，也不会将自己代入皇帝的思维。
可当天晚上，盛初熠做了一个梦。
御书房桌案上的奏折堆积成山，全是快马加鞭送来的战报。
他的皇贵妃一身猎猎红衣，反手背着一杆红缨枪，在桌案前倔强又委屈地看着他。
“本宫不明白。”
时妩的唇瓣一张一合，眼中泪意朦胧，红了眼尾，“为什么禁足我，不让我去？”
摇晃的泪珠脱框而出，落在地毯便只剩细微水痕。
他看着那滴眼泪消弭不见，耳朵里全是轰鸣，四肢百骸都在痛，唯独一个想法在脑中盘旋。
她的父亲是被囚禁失踪。
她的兄长是被人为断腿。
她能侥幸卸甲入宫，却不会有第二次在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机会。
他不能让她去！
盛初熠骤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床头柜的时钟指向半夜三点，盛初熠盯着白色的LEd数字，伸手拿起枕头边的手机。
呼出电话的嘟声单调又漫长，他抬手一抹，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
“盛初熠？”
电话那边传来混沌迷茫的疑问。
盛初熠没说话，空气里安静得只剩呼吸，时妩抬了抬眼皮，看一眼时间，终于意识到这是半夜。
盛初熠半夜给她打电话。
时妩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坐起身，就听见盛初熠语调清晰，“皎皎。”
“如果当年是你出征，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