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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他略一怔,便低头拱手行了礼,“微臣参见皇上,怜妃娘娘。”

“爱卿免礼,”皇帝原本想站起来走到下面去扶王启正,却偏偏被怜妃缠住了手脚,她一张娇媚的小脸微微蹙着眉头,任性的束缚着他的手臂。

皇帝有些无奈,他看着书案下站着的中堂大人。见他脸色无恙,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怜儿听话,你先去寝宫等着我,我和中堂大人说完话就去找你?”

怜妃盯着皇帝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带着两个宫女一块出去了。

皇帝便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往前走了两步,离得王启正近了些,然后又高声道,“来人啊,给中堂大人赐座!”

王启正的辈分和地位,当值得皇帝这般对待。是以,这御书房的座位他坐的十分稳妥。

皇帝打小就过的安稳,大事小事自有中堂与太后决断,是以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亲政了,也还是少不了要依仗着中堂。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不能太过明显,只能常常将人请到御书房来商议政事。

“朕越想越觉得不妥当,司元终归是个心头大患,”只要司元一天握着兵权,皇帝便一天无法睡得安稳。

“司将军年轻有为,劳苦功高,皇上不该因为些许忌惮便不加封赏,照着司将军的作为理应该封侯了,”王启正说话不疾不徐,面上还微微露着和缓的笑意。

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年轻皇帝面色一变。

“他如今不过是担着个将军的名号,已然让朕夜不能寐,还要大行封赏?”

“皇上,”王启正站起来,朝着皇帝拱了拱手道,“封侯封爵到底只是些虚名,与皇室无碍,但是对于司将军与大齐的百姓来说却并非如此。”

迎着皇帝脸上露出的疑惑神情

,王启正接着解释道,“论功行赏,这本就是君臣相处之道,皇上只有将这样的礼数做全了才不会落人话柄,再者,司将军戎马十余载,到如今舍身换来的大齐安稳和乐,他理应也跟着过些和乐安稳的日子,赐了爵位,边关的战事也便不可再劳司将军舍命了。”

皇帝这才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他将王启正的话放在嘴里反复咀嚼了两遍后,脸上猛然露出笑意来。

“那朕这便拟旨……”

“皇上,”王启正打断他,他从年轻君王的脸上看到了急不可耐,这是十分要不得的情绪,“封爵以后,万不可立时夺去司将军的兵权,”

他知道皇帝心里的忌惮,这同样也是他对司元的忌惮。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让皇帝将这份忌惮立刻摆到台面上来说。

“为何?”皇帝皱起眉头,“等圣旨下去,再过三两个月,我看这时间便差不多了,”

“少也要一年至两年,否则,司将军才立了战功这便夺去了他的兵权……”他的话没说完,皇帝却也听进去了。

他摆了摆手道,“行了,朕知道了,王爱卿先下去吧,”

皇帝的态度敷衍起来,王启正也不生气,只谦和的拱了手,照着来路退下了。

皇帝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心里头想的是什么,王启正一眼就能看出来。等他出了宫门,坐上了自己府上的马车后,嘴角边泄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到底还是年轻,又是气盛的时候,哪里知道半点忍耐的道理。从小摊上个安和盛世,又有母亲和权臣护着,便更以为自己真的处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位置了。他要是安安分分做自己的皇帝,那到说不定真还有十数载的惬意日子,如今这个局面,皇帝却还看不清楚暗中

的形式,那么不出两年,倒就另有一番好戏可看。

庭院高墙,桎梏出一小方一小方的天地。京都城之中,这样的高门府第岂止是一处。

鸟儿扑棱着翅膀从高处飞下,落到了枝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

长福站在庭院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四方的院落。

“什么时辰了?”她回身询问侍立的婢女。

婢女福身,款款答道,“回公主,未时将过了。”

长福由着扶着走出了自个儿的院子,遥遥出了垂花门,迎面撞上了正巧从宫里回府的中堂大人。

长福为人想来傲慢,但是对王启正却还是有几分恭敬的。她大小时候起便是中堂大人把持朝政,虽然这两年来王启正拱手将自己手上的权利让了出来,可原先无论对于长福还是皇帝来说,王启正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倘若当初中堂大人不想交出手上的权利,他们一家孤儿寡母又有什么法子?

是以,长福对于中堂有敬重。

“公主,”王启正停下脚步,朝着长福弯腰见了礼。

长福微笑着点了点头,“父亲。”

她断然是不喜欢王征信的,可是对于中堂大人,她还是保持了为人儿媳该有的礼仪与敬重。

“公主要出门?”

“在院子里显得发慌,也不知去哪儿,兴许只去东街的铺子里看看,”

东街上的一半铺子是王家名下的产业,长福的身份不宜过于抛头露面,去自家的铺子里是最合适的。

“这是应该的,”王启正脸上依旧端着温和的笑意,“出门在外,要仔细着公主,断不能有什么万一,”后满这半句,他是对着长福身边跟着的侍女说的。

浅短的几句话交谈,两人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客气又疏离的错开了。

浮在云层里的阳光

渐渐淡了,慢慢的隐没到了人眼瞧不见的地方。早前还万里晴空,到了这会儿却开始淅淅沥沥的滴下雨滴来。

卫羡坐在内室,手里握着一支毛笔,尽管手上用力,可画出来的依旧是歪歪斜斜的印记。

这么坐着已经一整天,她不禁有些挫败。

卫羡用力的将手上的毛笔扔到一边,那笔头狠狠的撞到了一面雪白的墙上,在那上面染出了深色的墨点,然后咕噜噜的滚了下来在地上归于平静。

“这有什么好练的!烦死个人了,”她猛地站起来,提着裙子就要出门。

寸堇连忙拦住她,着急的说,“ 小姐,这个时候你可不能闹脾气了,老爷已经生气了,你再这般,他便更要罚你了。”

因着前些天卫羡在将军府的那一通胡闹,回来时还用不在意的语气说给了她如今的母亲听,原本以为会得到几番安慰,哪里知道还落了一通责备。更在后面被她的父亲呵斥了一番,并罚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抄佛经,一共要抄好十本才能出门。

卫羡本就不长于写字读书,更别说如今身子里头还换了另外一人。这毛笔时时刻刻像是在与她作对一般,哪里写的好什么字。别说十本佛经,就是一本,她都抄的如同鬼画符。

这成了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难道不正是快意恩仇的时候?卫羡有些疑惑了。因为还未出阁,就要仔细规避着差不多同龄适婚的男子。出门也不自由, 如今她终于得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身份,可却没有半点预想中的快活。

“小姐,听我的,”寸堇看着卫羡发呆,以为她是被劝住了,连忙轻轻的将她往回拉,并用眼色示意下面的丫头将门给重新关起来。

“老爷平时是最看重小姐你的,断然不会因为

这等小事而真对小姐下狠心,小姐今天晚上去老爷和夫人那里请安时,卖个乖,想必总能得了原谅的。”

寸堇劝的恳切,卫羡反应过来以后却全不想听她的。她抬起手,不胜耐烦的摇了摇,“你出去你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做大姑娘的日子实在太没意思了。卫羡一个人在房里叹了一口气,她在铜镜前头坐下,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梳妆台上。

梳妆台上放着几盒珠宝首饰与许多胭脂水粉,香脂一类都是一应不缺的。原先看见这些东西时候的兴奋心情到了这会儿已经一点不剩,她心中只余烦恼。

这闺阁生活半点不见有趣,她现在反倒是想起了嫁人呢。卫家如今这样的门户,要寻一门好亲事哪里有半点难的?到时候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了,自己管好一处府邸,岂不自由?

她想的出了神,慢慢的趴在铜镜前头睡着了。

寸堇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屋里头再有响动,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看见卫羡睡着了。也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取了薄被来为她披上。

原先姑娘只是脾气软了些,被宠大的,这也倒是不碍事。可如今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骄横跋扈不知礼数的,要是真有人较真起来,怕是少不了要吃亏的。

卫府的这一处院子里,碰上天黑也没点烛火。而将军府的另一处院子里,这会儿已经是烛火通明。

前几天去铺子里定做的衣物已经送来,是店里的杨掌柜带着活计亲自来的。衣服鞋子加上腰带一类的,林林总总堆了不少。

冬至站在边上,同杨掌柜温温的答了话,又主动差人给了赏银,然后用老祖宗的名义说了两句吉祥话,乐得杨掌柜眯起眼睛来,千恩万谢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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