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共浴
周晚自那天去门市宿醉回来后，周芙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也不见她修炼了，总是时不时跟在她身旁，又不讲话，杵着像个看守犯人一样。
本来还打算找裴琰帮压制一下灵藤的，也不太好明目张胆去找他，不然会被宗门里那群八卦的人烦死。
加上剑宗师尊两天前已经出关，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一年一度的试炼大会，届时不仅宗门里的弟子，还有想要通过拔得头筹进入剑宗的散修也比比皆是，所有人即将汇聚剑宗巨大的试炼场里。
所以裴琰作为剑宗内门大弟子，自然也是忙得不见人影，而且为了不让源源不断涌上剑宗的散修趁虚而入，李墨规矩更多了，周晚感觉自己又被困在了这三寸之地。
这天晌午她又蹲在路边拔草，看见了步履匆匆的李墨，她二话不说，上前拦住了她。
“姑奶奶别闹，我忙着呢。”
“我要见裴琰。”
李墨无奈极了，又有些欲言又止，“周晚姑娘，你还是和我师兄……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你和裴师兄有缘无分，我都是为了你未来着想，为了你周家庄着想。”
周晚脸皱成一团，怎么如今大家说话都如此高深莫测了吗。
“别和我说这些，你就说让不让我见。”
李墨一声叹息，“也好，去见一面说清楚也好。”
周晚抛了抛手里的储兽袋，“是要说清楚。”
李墨把周晚从剑宗后山带到了裴琰的后院，一路上人迹罕见，颇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
“裴师兄现在不一定有空，你先进去等一等。”
李墨是见过周晚畅通无阻地进入过裴师兄的院子的，似乎院子外的禁制形同虚设一般。
周晚谢过李墨，便费劲地从围墙往后院里翻，那架势看得李墨嘴角直抽，不忍直视转身就走。
周晚见李墨走远，轻轻一跃，便轻盈地落在了裴琰院子里，她神识铺开，一个人都没有，她顿时一喜，颠颠地往温泉奔去。
天色开始昏暗的时候，裴琰回了院子，按他平时的习惯，自然是要去温泉解解乏的，但是这次他却径直在榻上盘腿而坐，闭眼吐息。
周晚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也不见人回来，他起身去寻。
温泉池在后院，一条玉石小径蜿蜒而至，小径两边长满了高低起伏的灵草，大树参天，宛如仙境。
转过拐角，冉冉生烟的宝玉石温泉中坐躺着一个身无寸缕的貌美女子，水没过胸口，却也一览无遗，清亮的丹凤眼闭着，长睫毛沾着晶莹的水珠，安静睡着的她，小小的鹅蛋脸显得乖巧极了。
裴琰有些不忍叫醒她，选了离她最远的小池，仅着长裤，下了池，在周围下了禁制后，闭上了眼睛。
周晚睡得有些沉，等感觉周围越来越浓烈的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便混沌地睁开眼，自丹田里的器鼎觉醒之后，她对裴琰的气息越发敏感了。
她完全屏住呼吸，毫无波澜地破开了他的禁制，很是模糊地见到了美男沐浴图，薄薄的肌肉覆在他挺拔的身姿上，充满了力量。
一道强劲的灵力忽然袭面而来，被周晚堪堪躲过，但还是被掌风劈进了离他不近不远的另一个池子，他的身形隐隐绰绰看不清了。
她努努嘴，“裴琰，一年前我偷看你洗澡，你一脚把我踢下湖，一个多月前，我再次偷看你洗澡，你又毫不犹豫把我踹下去。”
周晚顿了顿，不怀好意道：“如今我都能混到跟你共浴了，我天赋异禀啊。”
“如今倒是胆子越发大了。”
周晚毫不在意，嘻嘻一笑，“那是，岂止是洗澡，我和你都双修过了，还怕啥。”
他声音隐藏着些不明的情绪，“周晚，你想离开剑宗吗。”
周晚听他语调又是一副正经模样，无趣地也不再逗他，跟他一个池是不可能了，舒舒服服靠在池壁上。
“离开剑宗做什么，我还等着周家庄那群老东西把我风风光光迎回去呢，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看到他们三跪九叩的样子了，岂不快哉。”
裴琰抿着唇不说话，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眉心微蹙。
不用看也知道裴琰是什么表情，她低低一叹，“说吧，这次是要把我送给哪一位高人。”
“……清音真人。”
“哦，就是那个沈璃月老爹沈青云啊。”周晚思索了一番，好像没什么印象，“我倒是听说，沈青云虽然六百多岁，但是年轻的时候还是个美男子，如今也保持在三十多岁的样子。”
裴琰没有接话，周晚继续说道：“我喜欢美男子，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看他符不符合我的标准，有没有你好看，活有没有你好，花样有没有你多。”
“周晚，适可而止！”
见他终于恢复了对她怒目而视的样子，她微微一笑。
周晚说得轻描淡写，“不然呢？你如此正义的人，要是我觉得他不行，你就能我娶了，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话音一落，沉默的气息在他们周边蔓延……
周晚哈哈一笑，“你瞧你，哈哈哈哈。”
沉默许久的裴琰终于开口，“仇人未泯于剑下，不敢谈儿女私情，”裴琰转头认真看着周晚的脸，低沉道，“但是我依旧可以送你离开这里。”
好一个正直无私的剑宗弟子！
裴琰父母十年前被魔宗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入巨大的炼丹炉，受烈火焚烧而死，所有人都知道，也就是因为这明晃晃的挑衅，魔宗被开除出五大宗门，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宗。
据她所知，裴琰当时是被沈璃月救下的，后来两人一度命悬一线……
周晚暗暗搓了搓发麻的指尖，吐出一口浊气，“裴琰，我不是遇到事就躲在别人身后的人。”
周晚浑不在意地在裴琰注视下站起身，晶莹的水珠顺着她光滑的皮肤争先恐后地往下滑。
莹白的月光透过水珠折射进裴琰的眼底，他微微眯眼，舒适的温泉水却有了冷意。
周晚站在池边，一件一件地捡起地上的紫衣往身上披，看到滚落的储兽袋，嘴角扯了扯，重新捡起来随意塞回衣襟内。
穿戴整齐，她转身，冷淡的眉眼，看着池中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你有大仇恩情要报，我也想要摆脱这个身份的桎梏，站在顶端，所以裴琰……人各有志。”
周晚转身离去，道不同。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