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熬汤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晏淮没再听了。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窝进沙发里,盯着虚空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电脑放了一部影片,然后他找了张毯子裹着,没看两眼就拿起了手机,给备注为“夏夏”的好友发去了一条消息——
【戒指修好了,周末拿过去给你。】
消息刚发出去,棉花就跳了上来,嗲声嗲气地喵了两声。晏淮垂眸一瞧,见它软绵绵地趴在自己身上,于是便隔着毯子将它抱住。
傅驰安顿好人后也回到了房间,醒了酒后脑袋又昏又沉的,十分不好受。
电脑屏幕上,晏淮正半躺在沙发里出神,桌前的电脑上还放着影片,但他压根儿没看几眼。过了一会儿后,傅驰见他拿起了手机,不知道弄起了什么——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明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还能瞒下这么多事情。
无缘无故消失的那几次去干了什么,手机经常打过去的名为“夏夏”的女人是谁,早上白医生与孙阿姨口中所说的烧掉的盒子又是什么,小东见到的他带去学校的文件袋里装着什么……
这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背后有太多他不知道也很难探究到的东西了。
傅驰不由感到心烦气躁,人都来了大半个月了,好像除了表面功夫起了点作用外,其余的事情毫无进展。
让一个小孩儿耍得团团转,傅驰你可有本事……
房门忽然被敲响,傅驰回过神,喊了声“进”。
进来的人是更明赫。
“是缺什么东西了吗?”傅驰神态自若地将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给关了。
更明赫说什么也不缺,过来了也没看他电脑,拉了张椅子便不请自坐。
“我觉得我这次回来得还真够巧的,正好给赶上。明天是咱一块儿过去,还是我找个地方等你们?”
明天对于傅驰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傅云鹤的忌日。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会独自去烈士陵园祭拜一下,或者与魏文康一起去,鲜少带其他人。
更明赫不讨这个嫌硬跟着去,大多是一路陪同他到陵园门口,或者提前订个地方,等人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想抒的情也抒完后,兄弟几个再聚一下。
年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傅驰思索了几秒后,体贴了一把,说:“你今天刚回来,又喝了酒,舟车劳顿的,明天就不要跟我们去吹风了,当心身体吃不消。”
更明赫哈哈一笑,“有什么吃不消的?二十几岁正是身体硬朗的时候。不过难得董事长这么体贴下属,这个面子我还是给了吧。可惜我太久没在北京待着了,都不知道有哪里好玩,董事长有什么推荐吗?我一会儿打电话预定。”
“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吃喝玩乐这种事,还是问陈再吧。”
“哟,那晚了,人刚走。”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傅驰拿起一看——“巧了,大小姐刚好组局——明天中午,丰泽园。”
更明赫的酒还没有完全醒,他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傅驰口中的大小姐指的是谁。
“那大家一起呗,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傅蔷姐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一帮营销号造她的谣来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这个傅驰原本就疼的头更疼了,而更明赫则一眼读懂了他的无奈,大胆猜测道:“不会是她那讨命鬼前夫干得的好事吧?”
傅驰疲倦地揉着额头没说话,更明赫见状,确信自己猜对了——“果然又是他……那你们有对策了没?要是让他这么一直嚣张下去,我傅蔷姐以后还嫁不嫁人了?口碑都快让他毁完了……”
“这件事我让文康接手了。”
更明赫在这里待了快二十分钟才出去,差不多都是问身边朋友的近况。傅驰连轴转了好几天,状态根本轻松不起来。他话不多,但有问必答。
最后,更明赫终于有点人情,不继续打扰下去了。
晏淮闭目养神了半小时,似乎已经整理好了杂七杂八的思绪,睁眼后学习欲飞速上涨,一连看课看文献孜孜不倦了三小时才去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他对食物没什么要求,不算太难吃的都能下嘴。回来的路上买的面包吃到一半时,晏淮忽然觉得又口渴乏味又没有饱腹感,于是他下楼转去了厨房。
孙阿姨虽然很少给他做饭,但到底是每个月拿高薪干活的人,业务能力还是有的——比如储存足够的食物这方面。
晏淮翻出了几样满意的食材,烧啊蒸啊的他嫌处理起来太麻烦,索性一锅炖下去,弄成汤。
孙阿姨路过厨房时听见了一点动静,往里一瞥,发现煤气灶上正炖着什么东西,而晏淮背对着她低头看横屏过来的手机,外放的声音不高不低,标准的中式授课语调,叫人听了昏昏欲睡。
饿了知道自己动手就好。
孙阿姨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约摸半小时后,汤才熬好。不过似乎炖多了点,晏淮思来想去不能浪费,留着隔夜也不太行,于是从碗柜里翻出一个骨瓷碗,盛了大半碗端上了书房。
待一个“进”字落下,晏淮推门而入。
傅驰正靠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桌前散落着几份摊开的文件夹。
晏淮避开文件,把汤放到了桌上空着的地方,“我没注意炖多了一点,您要不要尝一尝,有助于身体健康的。”
傅驰看了看碗里色泽不错的东西,里面的食材确实是能缓解疲劳的,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地方给吸引了,——“手指怎么了?”
晏淮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原来是手指上的一个小伤口。他搓了搓上面已经干涸的血渍,解释道:“应该是刚才削山药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不打紧。”
傅驰不语,拉开抽屉找出了一片创可贴,并向他招了下手,“过来。”
晏淮没有拒绝,过去向他递出了左手。
其实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傅驰要是没说,他估计等到碰了水,感到疼痛时才会注意到。但傅驰给他包得很仔细,不好处理的边角就用剪刀给剪了。
“怎么还没有退烧?”
傅驰帮他贴好创可贴后,却没有松开手。晏淮答道:“下午去学校的时候风有点大,估计是低烧,晚上睡一会儿就好了。”
“早上白医生给你开的药吃了吗?”
“吃了两次。”
“晚上睡觉前记得再吃一次。”
“嗯。”
话说完了,傅驰依旧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他垂下眼帘,像是拿起一块美玉似的看了看晏淮的手,拇指自然地摩挲了几下。
看得出来晏淮家境虽然普通,但过的还可以,皮肤不见粗糙皲裂,反倒细腻。手掌匀称,手指修长,腕骨突出,但不见秀气,有着这个年纪独特的骨骼感和力量感,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
腕间的那串佛珠点缀得恰到好处,红花梨木的颜色很鲜艳,衬得他的皮肤更为冷白好看,潜伏在血肉里的淡青色血管也较为清晰。
两者相呼应,有着说不出的……吸引力。
傅驰看着他的手,问:“手串很好看,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买的?”
晏淮回答说是发小送的成年礼,傅驰于是顺着这话问他的发小是不是上次在夜莺酒吧见到的那位。
“不是,是另一个,您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