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是他陷害我
“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
夏夏：“？！”
夏夏被这气势吓得直接噤声，转眼就看见厅长秘书正担忧地从百叶窗的缝隙往里瞅……
一大一小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默契地把头扭了回去。
“你们想干什么？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夏夏不敢干什么，她缩着脖子弱小无助地坐在那里，像个小鸡仔，静静地等谭厅长把气撒完。
“混账东西，不孝子……太过分了！”
谭厅骂骂咧咧，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空气里仿佛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火。
这时候，秘书带着最新消息冲了进来——”谭厅，技侦那边有消息了！晏淮手机最后一次定位和邓开军车牌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基本一致，宋局已经派人去走访了！”
“我去看看。”
谭厅顾不上撒气了，拔腿就跑之前还不忘叫夏夏先回家等消息，但夏夏哪里还有心思回去睡觉？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大家连夜加班，该走访的走访，该问话的问话，威严大楼耸立在一片华灯之中，隐隐有彻夜不眠的趋势。
待在一旁静候消息的夏夏忽然想起了昨天和晏淮回学校的路上他说怀疑有人跟踪的事，她立刻就去和谭厅反映。
巧合的是，林青树举着微信聊天框说，姚云峰也提到过这个事。
那这就是有预谋的绑架了，查起来难度相对来说大了不少。
夜半，乌云蔽月。
刚刚发生火并的货船悄无声息地向着黑暗的尽头驶去。
甲板上的血红液体正朝着水面缓缓滴下，血腥味萦绕在每一个人的鼻端上……
邓开军与剩余的两个男人举着枪缓缓靠近紧闭的舱室大门。
里面静悄悄的，门锁早已落下。
邓开军朝里面慢悠悠喊道：“傅先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要是有疑问，我们可以沟通。”
电闸已经被破坏了，此时的舱室里门窗紧闭，一片漆黑，唯有一缕月色渗入，盖在年轻人清瘦的身躯上。
傅驰背对着舱室门口，他没有回答外面的邓开军，而是垂眸盯着落在躺在地上昏迷着的晏淮。
“傅先生，就算你对我有误会，但你别忘了你现在正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这同样危险。”
晏淮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耳朵就先听到了这盆脏水泼下的声音。
脑子开机后便迅速回顾了昏迷前的一切——他当时正走在一条去地铁站的必经之路上，听到身后有异动，先是想起前几次的预感，后面又紧急给夏夏与林青树发送了求助信息。
等做完这些他一回头……
站在身后的赫然是五个身形强悍的凶恶男人！
这些人都是受雇而来的，晏淮的确有几分防身的本事，但与职业的比起来就不行了。
况且这半年多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身体状况逐渐下降，远远比不上当初在境外那会儿的状态，自然没能再幸免于难。
当时最后的感官是刺鼻的药剂味，现在再次清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陌生的环境……
他浑身乏力，刚挣扎着坐起来，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就顶在了后脑勺上——是枪口。
晏淮顿时僵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傅驰站在他身后，冷冰冰地开口问：“听说邱戎生的死是你的手笔？”
晏淮怔愣着坐在地上，这个问题让他混沌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和某些不法分子人里外勾结，被邱戎生查到了，却不知悔改还痛下杀手？是吗？”
漆黑舱室内是死一般的安静。
晏淮呆愣地坐着，掌心搭着膝盖；傅驰的每一句话都令他匪夷所思——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傅驰不紧不慢地将昨天邓开军约自己出来后说的事转述了一遍——
邓开军说自己早些年被调去云南普洱的分局时，与邱戎生共事过。
去年六月，他得知邱戎生在参与一个针对金三角地区的重要行动的期间秘密调查了一个学生，而这个学生恰好是邱戎生夏至那天搭手相救过的。
他不是参与人员，邱戎生也没有多说，但很快他也知道了原委。
原来晏淮曾与一个同龄女生一起出境了一小段时间，回来后就联系了一些在政法体系里能说得上话的人，让人帮忙放了不该放的人、提拔了不该提拔的人。
而这些“不该”的人里面，恰好就有邱戎生在盯着的嫌疑人。
得知这一变故，邱戎生这才注意到这个“普通学生”。
但哪怕是知道这个人居然这么目无法纪，邱戎生也不敢轻易去动，只敢以温和的态度去接触——能喊得动政法体系中官员的人，谁敢随意妄动？
这是个棘手的活儿，邱戎生办得磕磕绊绊。
但邓开军后来瞧着好像还蛮顺利的，他那时候还以为这个学生到底是还没踏进社会，难免会被蛊惑或者威胁，学校日日教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是牢记在心的。
但他错会了。
邱戎生的劝导，晏淮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两人多次因为意见不和而发生争执，邓开军还碰到过一次。
那时他有公事要去一趟邱戎生家，在门外听到了一点动静——
“我这是以大局为重，什么叫错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知道吗？你不是干我这一行的，我也不要求你有多崇敬事业精神，但至少你不要拦着我，不要破坏我们的行动。”
“怎么抓犯人那是你们的事情，别扯上旁人，没有人愿意替你身先士卒。我不会，你也别想把夏夏牵扯进去。”
“舍一人为大家，这都是值得的。”
“值得？这么值得你怎么不自己去？”
邓开军适时进门打断了这段争吵。
自那天起，邓开军心中就有疑问，欲替邱戎生排忧。
但还没等邓开军有所行动，邱戎生就出事了……
太意外了，邱小绵不信，邓开军更不信，但哪怕有疑点，证据也不足，无法立案调查。
明着来不行，邓开军就暗着来。
可惜事情的发展还没开始就陷入了死胡同——所有他认为有疑点的文件不是无法查看就是不见踪迹……
晏淮此人背后不知道有哪尊大佛庇佑，后来杠上了傅家的官司都能安然无恙。
但邓开军一直都没有放弃，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上个月他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邱戎生生前销毁的号码被他托朋友恢复回来了。
两条短信将矛头直指晏淮。
一切都豁然开朗——
晏淮与不法之徒勾结，搅乱政法体系的森严与权威，邱戎生有意劝诫其改邪归正，但对方却一意孤行，将邱戎生好不容易说动前来协助行动的线人——夏夏，给强行带走了，导致行动失败，邱戎生带领的那支队伍伤亡严重。
邱戎生好心要拉人出泥潭，却不想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身亡前与晏淮所使用过的一个号码进行过最后的交流——
【说说你想怎么样吧。】
【要想活命，现在就立即把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掉，不然有你后悔的。】
邓开军所说的这一切并不都是空口白话，他出示了修复过后的邱戎生的手机，晏淮要求释放的犯人的证明书、要求提拔的人员的个人档案及调动呈报表等，还有走访相关官员所录下的录音……
查到的东西不多，但足以证明晏淮所行之事不清白。
傅驰平平淡淡地将事情叙述完后，目光落在晏淮身上，静待他的反应。
和他预想的不同，晏淮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反应，他的疑惑和惊讶都是轻微的，似乎是早有所料，又或者是无法辩驳。
“有什么想说的吗？”傅驰问他。
晏淮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想说的太多了，但现在的处境也太危险了，不适合用来辩解。
外面的邓开军虎视眈眈，这里的傅驰同样不安好心……
！
晏淮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既然证据直指自己，那么邓开军与傅驰本该在同一战线上才对，现在怎么会一个在门外，一个在这里？
傅驰和邓开军也在对峙……
但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立场分歧，因为邓开军说辞有误，傅驰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不然现在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问自己一遍？直接联合邓开军将自己扭送去警局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晏淮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他调整好情绪，回首仰望那个高大男人冷峻的面孔，轻声道：“不是真的，我没有参与邱队长的意外，他在说谎，他陷害我。”
那眼睛黑白分明，那眼神清白无辜。
乍一看，他好像又是当初住在南湾墅里沉默寡言的学生，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温顺无害，没有任何杀伤力，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一切的诡计与阴谋似乎都与他无关，他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那些确凿无疑的证据仿佛都成了脏水，他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有那么几个瞬间，傅驰是沉溺在他这副面孔下的。
但那也就是转瞬即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