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取与封
吕素真御龙在天，朝着赵御贞而来。
“小师叔，长老们都在骂你用离火阵心诀种田，掌教师祖反而把他们骂了一顿。”陈燕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赵御贞身后。
“这老牛鼻子。”少年道长的嘴角上扬，“是不是你去告的状，燕笃师侄。”
“我没有！”陈燕笃大声否认，“我只是说小师叔在种田。”
老道士在天上浪了一圈之后，开始将水龙化为瓢泼大雨。
“掌教师祖！你看好了再下！”陈燕笃抹了一把满是水渍的脸，心想，靠近小师叔总归没好事。
道剑仙此刻用真气凝结成了一个屏障，淋过来的雨水都溅射给了陈燕笃。陈燕笃不得不战略性转移。
布雨完毕的吕素真，降落到赵御贞身旁，也学着样子，脱去鞋袜，将双腿泡进田里，双手撑着田埂，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好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吕素真感慨道，“牧牛种地，虫鸣鸟叫，蛙声一片。也是道法自然啊。”
“师父有了破境的气息。”赵玉真在识海里说道。
赵御贞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位青城山的掌教，鹤发童颜，白色长髯，头上顶着一个莲花冠，身上穿着确实极为朴素的灰色衲衣，简陋地绣着一个太极图在背上。
赵御贞自来熟地问道：“师父，可是跨过去了？”
“只是碰到了那条线而已。”吕掌教坦诚，“没有跨过去，是你所实践的道法自然推了我一把啊，玉真。”
赵玉真用望气术观望这位老道士，看到蓬勃的气象却压不住隐约的死气，少年道士轻声道：“师父，你老了。”
吕素真仿佛知道道剑仙在观望他：“以人力窥天命，天谴只是时间问题，人力有穷时，天机无尽也，为师这辈子，能接触到那道门槛，也算值了。”
“那就恭喜师父。。。”喜还没道完，只见稻杆上开始零零星星地打花。
稻花无香，但是此情此景，也颇为赏心悦目。
突然，赵御贞似乎惊醒了什么。
“遭了！真哥，停下离火阵心诀。”识海中的赵御真急忙道。
道剑仙不解，还是听话地停止了运转。
“太蠢了！居然忘了，催太紧没法授粉，那结出来的都是秕谷！”赵御贞懊恼道。
“怕打了空壳谷吧。”吕素真抚须而笑。
“师父慧眼。”赵御贞无奈道。
“玉真啊，道法自然啊。切不可操之过急。”吕掌教道，“这些，就让它们顺其自然吧。”
“真哥，赶紧回去，我得好好想，太丢人了，做实验居然忘了那么重要的一个环节。”赵御贞反省了一下。
“是，师父。是我揠苗助长了。”大号上线，唤起春水剑，“青城，山高路远，师父可要我载你一程？”
“为师老当益壮！”吕掌教瞪了一眼，陈燕笃探头探脑。
赵玉真一个涤荡自身，污泥脱落，不染纤尘，穿好鞋袜，踩上春水，御剑而去。
“遭了！太久不沾红尘，泡了一下水田，居然抽筋了！”望着天边远去的道剑仙，吕掌教面露苦相，“燕笃，来扶我一把。”
陈燕笃把吕素真扶起，吕真人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燕笃啊，昨日赶不上晚膳了吧。”
陈燕笃扶住吕真人，步伐一僵。
“今日不用怕，跟我一起吃。”吕真人一脸慈爱，“今日青城山多置办了一处田产，掌教高兴，加一餐。”
道门的祖孙二人，相互搀扶，徐徐上山。
“所以说，你半途而废了。”道剑仙在元神中闭目打坐，仙风道骨的让人觉得他在一本正经的嘲讽。
书房内，老赵剑仙一手捧着讲述道门符箓的书，一手竖起剑指在空气中刻刻画画：“我说小赵剑仙，我像那种随便太监的人吗？”
“关太监什么事？”
“我意思是，我不会随便割掉一个实验的后续的好伐！”老赵剑仙收拾剑指，义正言辞，“实践出真知！”
“那。”道剑仙意指昨日田间停下的离火阵心诀。
“生长也要按照基本法啊。”老赵剑仙无奈道，“就像咱们去龙湫测得的重力加速度是一个定值一样，它这个从开花到结果的过程也是固定的，稻花是风媒花，虽说可以自花传粉，可是催起来的没经过风传粉，是结不出稻子的。”
尽管道剑仙道心澄明，没经过系统学习过生物，依旧如同陈燕笃蒙童时期听《道德经》一般，默默地用眼神释放：“？？？？？”
“就是说，花朵里有雄蕊跟雌蕊，多根雄蕊拥着一根雌蕊。若是没有雄蕊将其精华——花粉，送过去给雌蕊，这株云英雌蕊是结不出种子的。”老赵剑仙肆无忌惮地说道，“而风就是雄蕊跟雌蕊的媒婆，让它们在一阵风中取得自然的大和谐。”
老赵剑仙在识海中具象出花朵的横剖图，给小赵剑仙上了一节生物课。
“所以，目前只能顺其自然，让风帮助其传粉，结过这一批的稻谷，以后有了好的对策再想办法了。”
“原来如此，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交泰，生生不息。”道剑仙将具象出来的春水剑横卧于膝。
“一看你就是青春期的小男孩，没上过生物课，我跟你讲我还有更刺激的生物。”说完，老赵剑仙企图具象出传说中的蛋白质女王。
道剑仙一挥识海内的具象春水，将其打散。
“不识抬举。”老赵剑仙兴致缺缺。
“道门符箓，记得几何？”道剑仙悬浮而起，飘然到赵御贞面前，照得他一身翠绿五光十色。
“那种唯心的东西怎么可能看得懂啊！”满身光华的赵御贞在识海内手舞足蹈，“毫无科学依据，不知从何下手！”
“何不尝试一下，识海内与肉体一同修炼符法？”道剑仙飘然，“其实都很简单的。”
“感觉就像学霸在跟学渣放屁。”赵御贞道，“你懂的自然觉得简单。”
“先从掐诀捏印开始吧。”小赵剑仙还是期望赵御贞能有点自保能力的，“我也希望能传授你一些。。。。。”
“是是是，赵老夫子说的是。”赵御贞道，“元神与肉体一同训练，那我就当是开了双倍经验。”
说完，老赵剑仙的元神与少年道长的右手开始同步了起来，宝塔印、莲花印、吉祥印、七宝印、白鹤印、三山诀等等手印都从少年道长与老赵剑仙的右手流过。
“嘿，这效果，是越来越熟练了哈。”赵御贞两头一起奋进，然后又倒着来了一遍。
“对了。还有一个复杂的没试过。”赵御贞咂么了一下。翻了翻被搁置在书桌前的道门法印书。
元神与肉体的右手上共同摆出了一个灵官印。
突然一股奇特的感觉，仿佛打通了识海中赵御贞的右手与少年道长的右手之间的通道。在少年道长的右手灵官印突出的手指之上，仿佛闪烁着赵御贞身上剥下的一丝光华，虽然很微弱，如同没了灯油的灯芯草。
“小赵。。。。小赵剑仙，成了！我成功了！”识海中的赵御贞语无伦次，惊醒了在闭目打坐的道剑仙。
“嗯？”赵玉真通过共享的视野一看，微弱的光华在身体的右手上跳动。灵官印沟通了识海与肉体。准确来说，是沟通了识海中的赵御贞与此方世界。
“调用不了二维的能量，我还不能用我三维的能量吗。”赵御贞喜极而未泣，“哈哈，爷也是能手搓核弹的猛人了。”
“这个灵官印好像是个坐标系一样啊，坐标轴一掀开，能锚定某些特定的维度。”赵御贞把右手抬到眼前，在兴致勃勃的研究灵官印，倏而脸色异常，“小赵剑仙，小赵剑仙，我好像出了些许偏差。”
“怎么了？”道剑仙被打搅得无法安心入定。
“我收不回来了这玩意。”赵御贞道，“这玩意收不回来，很麻烦！”
老赵剑仙感觉到了指头上的丝丝辐射。他不知道二维世界是否能量守恒，是否会因为他手上这一丝“凭空产生”的能量而打破平衡。
“收不回识海吗？”小赵剑仙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妥，“那要怎么办？”
“得找个容器存放。”
“茶杯。”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容器！得是概念上的容器！能承载能量的！”
识海中，赵御贞模拟了一下剑气纵横的样子：“就像这把剑能承受住剑气一样。”
道剑仙若有所思，伸出左手，接过身体左手的控制权，现实世界中春水剑立马飞到少年道长的左手上。
“大哥，这是带辐射的！起码得用金属的吧！”赵御贞无奈道。
道剑仙一松左手，春水剑如同有灵一般，垂直悬浮起来，接着玄阳剑胎破空飞来，被一把抓在左手。
“这玩意靠谱吗？”赵御贞质疑，“没被实验证实过这玩意是能承载核能的材料啊。”
赵玉真问：“你一直捏着灵官印不累吗？”
“废话！快抽筋了！”少年道长的面部微微狰狞。
“那不快点渡过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说的嘛。”
“没把握，核泄漏就会把虫二居变成切诺贝利！”
“渡过来，我用离火阵心诀围住整把玄阳剑。”
赵御贞恍然大悟，用一种能量做另一种能量的“容器”。这tm在这片世界都没形成理论体系，赵御贞能想到唯一联系，的就是上辈子的磁悬浮列车，用磁能来包裹住动能。以磁能作为动能的“容器”。
随着右手微微颤抖，赵御贞在识海中模拟了几遍：“拼了！真哥，要上了！”
弹指一挥，那一丝丝光华渡入了玄阳剑胎，刹那间离火阵心诀就包裹上了玄阳剑胎。
平安！无事！
“成了！这铁胚还真有点能耐哈，还能承载住这玩意。”老赵剑仙在识海中雀跃，“但离火阵心诀不能老是这样插着充电器吧。”
赵御贞觉得离火阵心诀的防护罩就不能断，必须道剑仙源源不断地供给着。
“玄阳剑本身就是神兵利器的雏形，上限自然很高。”道剑仙解释，“而且我还能感觉到，还能容纳很多你那种危险的力量。”道剑仙从不认为赵御贞的一身光华是和蔼可亲的，嗯核霭可氢。只是在用离火阵心诀与之接触才体会到其中的霸道。
“我最近观看你带来的《抱朴》一书，内篇，卷十《登涉》貌似有感悟。”
“小赵剑仙你还挺谦虚，还貌似。”
“入名山，以甲子开除日，以五色缯各五寸，悬大石上，所求必得。又曰，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听到道剑仙念出来，那耳熟能详的九个字，赵御贞一乐：“我说小赵剑仙，把这九个字挂在巨石上就能心想事成？这种那么唯心的故事你也信？”
道剑仙没有回答赵御贞，而是专注地盯着玄阳剑胎，念了一声：“临！”
包裹住玄阳剑胎的真气，慢慢涌动，坍缩成了一个殷红的隶书“临”字，蚕头雁尾，仿佛附在玄阳剑上了一般。
而那丝恐怖的能量在“临”字下安静了下来，仿佛电流找到了通路。在剑内循环流动。
“虽然但是，亲眼目睹了一个唯心事件的发生，还是蛮糟心的。”赵御贞无奈道，这方世界充满了太多“将被唯心”的未解。
“临”字诀，很优秀，大概能“劝导”住许多你那种不可形容的能量。
道剑仙谨慎地用了“劝导”，而不是用“管辖”之类的词语。
“它就好像一个贵族的稚子，临字诀好比它的教书先生一样，打骂不得，但还是可以劝导，目前这个先生还算教导有方，但是随着稚子长大，顽劣心性也会增大，就不一定能劝导住了。”道剑仙解释了一下。
“你是说，你构造了一个回路。把散逸的电子约束成电流。然后电流在回路里流通，但是受限于回路的材质，电流过大会出现熔断现象？”赵御贞反问。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两个不同频道的对话，在内容上形成了高度一致。
“小赵剑仙，你是怎么敢这样搞的？万一你的离火阵心诀没防住，被它逃脱了呢？凭空产生的能量会破坏这个世界的能量守恒！”赵御贞也不管道剑仙动不动，先站在制高点上指指点点再说。
“你上次谈到大先生，挥剑击碎了乌云，我做不到。”
赵御贞一愣，是啊，那个时候那么莽都不怕，这会反倒谨慎起来了。
“看来，我小看了宇宙的包容力。。。所以说，这片宇宙在物理意义上还很空，还可以进行填充。”
“小赵剑仙，我要学那个绘制电路！”
“那叫临字诀！”道剑仙无奈道！
“anyway！我想好了我成名的一剑了！”
“什么？”
“真理只存在于剑峰之上，我挥出的每一剑必然充满真理！你有纯阳剑，我有真理剑。那岂不是很风生水起？”
“所以？”
“所以我要开始每天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