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两代主角的相遇

主角团三人纵马，到了青城山地界。

“萧瑟，那边好像有军队驻地。”雷无桀朝着青城山脚，连绵起伏的一处地方指去，那埋锅造饭炊烟袅袅，帐篷星罗棋布，雨打风霜之下都褪了色，显得脏兮兮的。

“好多年了，怕那道剑仙突然下山，故而派骠骑将军驻军于此。”萧瑟道，“并且每年还在不住增兵。”

“这道剑仙下山，那么要紧吗？”雷无桀说道，“还非得靠军队来看着。”

“看不住的。”萧瑟摇了摇头，他自是知道，那道剑仙御无量峰下山镇怒涛汹涌的澜沧江。

又行了几里路，便看到屋舍俨然，里面传来朗朗书声。

“智伯恩深，国士吞变形之炭。”

“羊公大德，邑人竖堕泪之碑。”

“萧瑟，这是。。。”雷无桀看进去，每一间瓦房内，都有一个青城山青白相间道袍的小道士在带着一帮蒙童念书。

“说的是，历史上记载的，较早的杀手刺客，豫让。为报智伯恩，不惜吞炭漆身。变声改形，就为了刺杀害死智伯的凶手。还有那羊祜，深得民心，在其死后，襄阳百姓为其立碑立传立庙，羊公碑的碑文，人人见之垂泪。”萧瑟解释道。

“我是说。”雷无桀指了指这一排青瓦房，不远处还有正在动工建设的。

“传闻是那位道剑仙，梦中受二位仙师所传《声韵》与《对韵》，之后又受到一位名为白礼芳的老先生嘱托。便开始把教化蒙童，列入青城山道士的课业。”萧瑟说道。

雷无桀四下看了看，确实有一间朴素的瓦舍，名为《礼芳堂》。

“我说小雷爷，咱们都已经到青城山了，你要如何马踏青城啊。”白马上，大小姐出声调笑道。

“不管了！萧瑟，那道剑仙住在哪！”雷无桀甩了甩脑袋。

“照晴峰，福禄坪。”萧瑟目光还放在那些带着蒙童读书的小道士身上。

“走吧。”雷无桀一低身，扯上了萧瑟的马头的缰绳。

“你干什么？”萧瑟晃了一下，“是你要去，又不是我要去！”

“来都来了，再说了，我不认识路，还得你带着我去。”雷无桀笑得很阳光，“随我一起，踏平青城山，活捉赵玉真。”

萧瑟的马儿被雷无桀牵着走了，那大小姐也只能跟着一起去往照晴峰。

照晴峰山脚，青苗翠绿，摇曳在微风中。

“看来道剑仙，真的是解剑归田了啊。”萧瑟看着这在照晴峰山脚长年累月，开辟出来日益增加而显得一望无际的田地，都植上的葱葱的绿苗，边上还有十来畦到人腰间高的糖蔗苗，苗还很嫩，叶子锋利细长，像剑一般。糖蔗隔壁，间隔种了不到一亩的白菘与苦瓜。

“不是早就知道了他解剑归田了吗？”大小姐不解问道。

“道听途说哪里有眼见为实来得震撼。”萧瑟说道。

萧瑟刚说完，却看到雷无桀纵马向前，走到稻田旁。

“那憨货想干什么？”萧瑟狐疑道。

只见雷无桀驻马田边，手作喇叭状：“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前来拜山！赵玉真，你给我滚出来！”

“他！真是疯了！”萧瑟扶额遮眼，没眼看。

“你是在说我吗？”忽而，一个身穿紫薇道袍，头戴斗笠，脚踏草鞋，裤管高高挽起，叼着一根稗草的身影，浮在雷无桀身旁，与骑马的雷无桀同高。

突如其来的声音，因为叼着稗草而显得怀疑，雷无桀与马都惊了一下，马蹄高高扬起，连人带马都摔进了那水田中。

“那是！”千落大小姐下马，问向同样下马的萧瑟，这人影在他们面前，无声无息地出现，居然找不到一丝丝痕迹。

“嗯，是那便是道剑仙！”两人牵马走了过去。

在水田中扑腾了一下的雷无桀，也挣扎地站了起来，一身泥水，有些战战兢兢地问着那浮在半空的人：“这。。。这块田是你的吗？”

那悬空的人皱了皱眉，看了一会儿，用手在空中对着田里雷无桀跟马儿砸出来的坑，比划道：“不是，我家的田没塌下去那么一大块。”

此刻，萧瑟与那持枪的大小姐已经赶了过来，萧瑟对那悬空的人拱手道：“见过道剑仙。”

千落大小姐也是见惯了美男子的，不过见到这般面白无须，悬空戴斗笠的道剑仙，偷偷瞄了一眼萧瑟，心中做了一阵对比，也跟着行礼：“见过道剑仙。”

老赵剑仙回头对着这一男一女轻轻点了点头。

只听见耳边传来：“你就是那个！辜负了我阿姐的赵玉真！”

识海内，道剑仙睁开双目：“是她的气息。”

“这方圆百里，叫赵御贞的大概就只有我那么一个了，如果没叫错名字，大概就是我了。”老赵将斗笠转了回来，看着从田里爬出来的雷无桀，“你谁啊你？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何时又辜负了你姐姐？”

“我乃！！！”雷无桀还没说完，便被老赵剑仙打断。

“我记起来了，你是刚才让我滚出来的，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老赵剑仙一瞟，那雷无桀腰间坠着一把剑。

道剑仙立马接过右手的接口，用大龙象力一引那听雨剑便自动飞到了这位悬空而立的剑仙手上。

道剑仙轻轻一抚，剑鞘上的泥泞瞬间脱落。“铿锵”一声，听雨剑被拔出。

“果然是当初仙女姐姐打我的那把剑。”老赵剑仙噙着稗草喃喃道。

老赵剑仙也不是记仇，不过那次仙女姐姐李姐来吓了他一个屁墩，又抢了小赵剑仙的一个桃子，实在是印象太深。

雷无桀内心滴泪：“不是说听雨剑有灵吗？为啥他拔出来就那么费劲，人家拔出来就那么随意。”

“憨货，人家是剑仙。”萧瑟对着一身泥泞的雷无桀道，“听雨剑自然分得清谁强谁弱。”

老赵将听雨把玩了一会，便吐掉稗草对雷无桀道：“小子，你刚刚说，我负了你姐姐，可有何凭据？”

“你问问我手中的霹雳子！便知道有没有凭据！”雷无桀一甩泥泞，腰间摸出一把霹雳子，高高跃起，便朝着老赵剑仙一扔。

老赵剑仙摇摇头：“你们这帮姓雷的，每次上青城山都不带脑子的吗？雷憨是，雷云鹤是，这回的小一辈雷无桀也是。”

道剑仙手持听雨，对着飞过来的霹雳子轻轻搅动，霹雳子瞬间就黏在了听雨的剑面上，不多不少，正是雷无桀扔出来的那些霹雳子的数目。

“行走江湖，补给挺难的，还是别乱浪费在这里了。”道剑仙手腕一挺，霹雳子轻轻泄回了雷无桀腰间的口袋。

“别！”雷无桀害怕地就要扒出来。

“都湿完了，哑弹罢了，你是憨憨吗？”老赵剑仙无奈道。

“就算！就算你长得好看，出手也温柔！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雷无桀手指老赵道。

老赵乐了：“我需要你原谅什么？”

“你个胆小鬼！喜欢我姐姐却不去找她！你害她难受了一辈子。”雷无桀道。

“不是，当初是她跟我讲，安顿好了她母亲便来找我说话。我一等就是好几年。”老赵剑仙道，“怎么反倒成了我负了她？”

“因为我娘不许她来找你！”雷无桀道。

“那也没人告诉我啊！不对，那应该怪你娘啊！”老赵剑仙道。

“你道剑无双，不是可以算得出来吗？”雷无桀问。

雷无桀自然不能怪自家母亲，只能把错误往老赵身上堆了。

“小子，命不可自测，你懂不懂啊。”老赵剑仙飘过来，就是一个脑瓜。

“哎哟！”雷无桀捂住脑门。

“再说了，不要把你亲人的失误堆我身上来。”老赵剑仙道。

“我阿姐，这个月将会去雷家堡参加英雄宴！”雷无桀突然道。

“那又怎么样？”老赵剑仙问道。

“你要是再不去找她！她就要嫁给我师傅了！”雷无桀大声道。

“你说什么！”道剑仙的声音在时候中破出来。

“我说，你不下去找她，她就要嫁给我师父雷轰了。”雷无桀大声道。

“啵”又是一声清脆。老赵剑仙一个板栗就砸了下去。

“你让雷憨来我面前，对着我跟静怡师妹讲！”老赵剑仙说道，“看我敢不敢再给他上一课近亲结婚的危害！”

雷无桀吃痛，捂头蹲下。

“你真不打算去找我姐！”蹲下的雷无桀依旧不死心，问道。

“不打算，我在青城山上种地种得好好的，为啥要下山？”老赵剑仙说道，“再说了，女人，只会影响我种地的收成。”

“憨货，走吧。”萧瑟眼底闪过紫光，出声说道，“看来人家道剑仙，根本就没把你姐放在眼里。”

可惜听到的却是一股类似电流麦的杂音，萧瑟眉头一皱，没说什么。

雷无桀正打算附和一句。却没想到老赵剑仙抢先道：“你小子就是萧瑟吧。我把她姐放心里了，难道就要到处去逮到一个人就跟人说，我心中满是李寒衣啊？”

萧瑟不语。

“就凭你，也想在我面前用激将法？”老赵剑仙道，“八王之乱，魔教东征，还有那天启皇祸。你们萧家造成了多少人流离失所，你也配跟我激将？”

“那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的失误！”萧瑟突然发怒道。

大小姐仿佛不认识了身边的人一般，从来不会动怒的萧瑟，居然怒了。

“是啊，你爹一个失误，全天下多少人的爹就得去要饭了。”老赵剑仙道，“别人可以甩锅，可你，不行。你们贵为天家，不事生产，本应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反倒成了都是百姓万民供养着了，在其位就该谋其政。”

“你这人！还是剑仙吗！剑仙不应该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吗？你怎么牙尖嘴利。”雷无桀站起来问道。

“谁跟你讲剑仙就必须是餐霞饮露六根清净的靓仔？一个叫张麻子的人，脸上就一定要有麻子吗？人啊，都只愿意相信一个剑仙就应该有剑仙的样子应该如圣人一般有求必应，绝不会相信剑仙会这般对自己，有朝一日，幻想破灭了，很痛苦吧？”老赵剑仙说道。

“别忘了剑仙一样需要吃饭打屁。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升斗小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还见过寒如雪，冷如冰，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西门吹雪是个秃头。”老赵剑仙冷冷道。

一声破风，大小姐用枪指着老赵，道：“你凭什么说萧瑟！萧瑟也有很努力的改变这个天下！等我们都跻身金榜武评，定会一同将天下彻底改变过来！”

“哈哈哈！”老赵剑仙笑道，“看，你们还是宁愿关注一个狗屁大侠在什么狗屁榜上进了多少名，也不愿意关注黎民百姓的病渴饥荒。”

“你！！！”大小姐被老赵怼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金榜武评可是李先生开创。”

“你是枪仙之女，叫司空千落对吧。就算李先生今日站在我面前，我也是这样说。”老赵剑仙说道，“等你不再抹着昂贵的口脂喊着响亮的口号，跟我一起来耕耘一番，便知道改变世界有多难了。”

“你！”千落大小姐气急，挺枪指着老赵说道，“他们一路赶往雪月城修行，又从雪月城赶往青城山来，期间经历了多少危险考验，你呢，你躲在青城山又有什么考验？凭什么这样说萧瑟！”

“见你是个丫头，我不想针对你。”老赵剑仙说道，“这天地间，能考验我赵御贞的只有人民！天都不行！”

“天。。。天都不行？”千落大小姐看了一眼萧瑟，虽说没有明指这个天，是天家还是头上的天，然后有些吃惊地说道，“你是修道的，你不尊天道？”

“这片土地上的人，谁会怕这种统治阶级捏造出来的唯心工具？”老赵剑仙说了一句让主角团不明不白的话，“天破了，人族祖母女娲就炼就五彩石来补天。天罚大水淹没人间，人皇夏禹便带领人民自己想办法，改其父鲧以息壤堵的办法为通，以治水。天上的十个太阳不听话，那人雄大羿就一一射下来。天理不公，人祖燧人氏便举火焚天。伐天之事常有，天，何惧之有？”

老赵剑仙平静地说道：“种种这些，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所创造的。人民才是这片土地的宝贵财富，才是国家的基石。”

他们一路过来，在青城地界所见所闻。便是老赵剑仙接受了考验之后的答卷。

“我师父！改良了稻谷！使之增产！”余理牵着一头毛驴，缓缓走过来。

“我师父，还镇压了澜沧江的水灾！还举荐了李冰父子来蜀地治理水患！”李凡松接着跟了过来道。

“师叔祖还开设了义务的青城学堂！让山下农舍之子弟，一包谷种便可入学！”小飞轩也说道！

“千落大小姐你若是不信，可自问你家雪月城的蛛网！”李凡松也是气了，自家师父因命格不可下青城，却被司空千落拿枪指着问，受过什么考验，“天地间自有一杆秤，我师父受过什么考验，这天地比谁都清楚！”

“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罢了。”老赵剑仙轻轻拨开千落大小姐指过来的枪头，问向自家几个小辈，“你们担运回来了？”

青城山的三个小辈点头。

“你也是好运，还好今天地里还没落肥。”老赵剑仙对着雷无桀说道。

“李兄。”雷无桀看着李凡松，拱了拱手。

“萧瑟。”老赵剑仙又出声说道，“我本有一剑，名君为轻。本想遇到你之后问问你。目前来看，你还不配。”

萧瑟从刚刚被老赵怼了一顿之后便保持了沉默，只是默默听着。

“我知道你本名萧楚河，受到一些打击之后，便顾影自怜，改名为萧瑟。搞一些形单影只的味道加在自己身上。”老赵剑仙轻轻飘过来道。

“你这名字，改的真不好！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老赵剑仙道，“你若信我，改名为萧泯，泯然众人，把自己化身融入到百姓之内，你们家本来的用度就是从群众中来的，现在何不深入群众中去。”

“治大国如耕小田。不知节气，不懂沃贫，不通草虫，不晓雨旱。如何能得到好的收成？”老赵剑仙说道，“萧瑟，你跟我有缘，有兴趣的话，何不跟我一起在这青城山上种地？”

一顿话说下来，说得来拜山的三人一愣一愣的，深思细考之下，还颇有道理！

“丫头，敢拿枪指我，你是第二个。”老赵剑仙飘到千落大小姐面前道，“我知道你护夫心切，可也是要讲道理不是。”

大小姐听到那句“护夫心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第一个拿枪指着老赵的，在青城山下驻军，被春水一剑斩断了芦花枪头。

“还有你！”老赵剑仙飘到雷无桀面前，雷无桀条件反射地捂住脑袋。

“我跟你姐的事，我们大人自己会处理。”老赵道，“小屁孩瞎参合什么。你们啊，还是图样图森破，还需要去我那青城学堂学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