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过夹金山,除非神仙到人间！
川省、雅安、阿坝州。
“翻雪山是死，不翻雪山还是死。”
“死在冲锋的路上我认，但是被活活饿死，那可就太憋屈了！”
“咱们团长明明有办法，政委偏偏不让团长去筹集粮！”
“政委是怕咱们团长冲动，他这么拼命阻拦，一定有办法筹集到粮食的，怎么可能让咱们的战士饿肚子？”
“嗯！我们应该相信组织、相信上级，政委或许已经说服了当地百姓，明天一早我们就有粮食吃了！”
“柱子哥，咱们先别聊吃的了，我饿……”
“……”
巡查过部队的政委。
一夜之间。
嘴上起满了火泡！
在雅安这里，目前部队没有足够的群众基础，老百姓对于红军并不信任。
即便是此前一部分同志展开工作较为成功，但所筹集到的粮草也都收到各自的队伍里，毛都没有留给姗姗来迟的171团一根！
他也尝试着带着战士们前往附近的村镇筹集粮食，但当地的百姓防范心极重，更有富户家丁众多，一言不合就手持弓箭和土枪对峙！
川中自古民风彪悍。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抗战到底，始终不渝，敌军一日不退华夏境，川军一日不还乡！”
更有父亲送给儿子出征前的训诫:
“不愿你在我身前尽孝，只愿你为民族大义尽忠！”
一句句铿锵有力的誓言，没有任何华丽的词藻，却能让山河色变！
在民族大义上，川中百姓绝不含糊！
但是！
红军部队在蒋秃子那里早已经被妖魔化，中央军与各路军阀围剿，信息闭塞的川民又哪里分辨得清楚？
川西北地区的人口总数不过二十万人，川西北地区本来就不是富庶之地。
恶劣的自然环境，农业生产能力本身又不强。
在这一地区，还盘踞着土司等封建势力，他们掌握了大部分的生产资源，普通民众手中的余粮本身就不宽裕。
与此同时。
中央军胁迫当地的土司，不能出售粮食给红军。
除此之外。
国军部队还执行坚壁清野的政策，将红军所过之处的农田进行抢收，这更加恶化了红军的生存环境。
在这种极度恶劣的形势下。
川民们没有与部队主动爆发矛盾就算不错了，想要通过他动动嘴就把粮食搞来？
门也没有啊！
按照筹粮工作的四种途径方针：收买、借贷、乐捐、赔偿。
前三种他都已经尝试遍了，根本就没有取得任何成效。
很显然。
李云龙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所以李云龙就是摆明了想要奔着第四种赔偿去的！
赔偿是指红军在进军过程中，如果遭遇了当地土司的攻击，在攻占城寨之后，土司要用粮食来抵偿伤亡的士兵。
李云龙分明是打算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命给战士们换口粮食吃！
“唉......”
政委在渐亮的天色中，望向远处巍峨的大山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夹金山！
夹金山、夹金山，鸟儿飞不过，人畜不敢攀！
要过夹金山，除非神仙到人间！
一段当地流传的民谣，就是对夹金山恶劣环境最真实的写照！
夹金山上终年冰封哨立，山上白雪皑皑，空气稀薄，气候变化无常，崇山峻岭，林木参天。
垭口海拔4000多米，山上常年积雪道路，气候恶劣变化无常，就是轻微的声响都可能引发一场浩大的雪崩！
想要强行攀越这样险恶的大山。
无论是在当地人与中央军看来。
毫无疑问是在痴人说梦！
此刻171团已然粮食断绝，又面临这样难以逾越的天险......
他们的长征之路......
怕真是要走到尽头吧!
“政委，多少吃点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垮掉的……”
炊事班班长端着一碗野菜粥走上前来，看着面容憔悴的政委纠结半晌，终究是咬牙狠心开口道。
“政委。”
“团里连夜派出去的筹粮队都回来了，情况和昨天一样，没有筹到一粒粮食。”
“咱们现在赶的月份也不好，能挖的野菜不太多，战士们饿得人心惶惶，现在团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我知道，有些话轮不到我一个炊事班长来说，但这都是战士们现在心里想说的。”
“如果团长能有办法，要不您让团长试试？”
“......”
让李云龙试试？
政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是刚到雅安的时候，他没有去拼命阻拦，而是让李云龙用他的办法筹粮，或许还来得及。
就在半个小时前。
上级的命令已经下达到171团，鉴于敌我形式紧迫，要求部队必须在一天内翻越夹金山。
到了现在。
就算李云龙不顾组织纪律想要哪吒闹海。
可时间。
已然是不允许了！
“是我无能，辜负了战士们的信任啊……”
想到战士们一张张充满菜色、又对未来有所期许的脸颊。
政委的声音逐渐哽咽，眼泪止不住地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来不及了......”
“团长很快就会召集部队下达下一步的作战指挥。”
“我听说团长昨晚已经下命令把团部的刺刀收到一起，就让他带领战士们利用宝贵的时间，尽可能地尽快寻找一切可以吃的野物、野菜和树皮吧......”
自长征开始后。
中央军便动员大批军队追击红军，使红军纷纷陷入苦战，伤亡惨重，行进速度缓慢。
崎岖的山地丛林。
难以通行的桥梁。
弹药食物、医药等物资严重短缺。
军队中痢疾、肺炎等疾病的流行。
再加上内部分裂、民众疏离以及国际环境恶化等，这让原本就困难重重的危险之旅雪上加霜！
这一次第一方面军和第四方面军混合编成左路军和右路军，兵分两路向甘南进发。
但是因为一些问题。
171团不得不被迫从芦山撤出，来到了夹金山脚下。
敌人之所以迟迟没有来追击，是因为他们知道夹金山自古以来几乎无人能够翻越，只要敢翻越，注定就是死路一条！
对于夹金山。
他有问询过当地的百姓。
这是雅安通往小金四姑娘山的必经之道。
因为这座山异常高大，终年积雪，空气稀薄，没有道路，没有人烟，气候变幻无常，时阴时晴，时雨时雪，忽而冰雹骤降，忽而狂风大作，顾有“神山”之称！
神山。
自然就不是人能爬得上去的山！
当地的原住民都没办法攀登过去，难道他们就能做得到吗！
更何况......
现在粮草断绝已经注定。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强攀夹金山。
当真是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绝望情绪即将在171团迅速蔓延之际，一只有力的打手搭在了政委微微耸动的肩膀上！
“啧啧啧.....”
“要我说啊，你们这些文人就是经不起事。不就是筹集粮食吗？多大点儿事儿啊！”
“七尺高的汉子，你小子眼泪咋就那么不值钱呢？”
“还有，谁说老子收刺刀是为了带战士们去挖草根树皮？”
“简直他娘的造谣扯淡！”
毛手毛脚地拍打政委肩膀的，正是同样一夜未睡的李云龙！
此刻的李云龙虽然面色微微倦怠，但嘴唇油光锃亮，整个人挺胸叠肚！
“我李云龙什么时候让手下的弟兄们挨过饿了？还草根、树皮......”
“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
“我李云龙今天就吹这个牛了，我不仅要让战士们吃饱了再翻山，而且还要有肉腥！”
“对啦，正好老王你也在这儿，让炊事班赶紧去收集柴火，一会儿大锅烧开了，粮食再过半个时辰一准儿送到，咱们全团开饭！”
望着满面震惊与不可置信的政委与炊事班班长。
冒似风轻云淡的李云龙，内心同样七上八下、慌得一批！
二十多把刺刀换的粮食，真够全团近千名战士吃的？
还能有荤腥？
陈兄弟啊！
老哥我可是把牛都提前吹出去了！
要是这一次打了脸。
我李云龙，可真就他娘的没脸在鄂豫皖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