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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鹤之秘闻(下)

典刑长老咄咄逼人,强势罗列罪状,不给案犯任何思考的机会!

“我……我不是……经营私产,是师尊布置的……任务!”

“你啊,在珥柠城一待就是一年!过得是恣意畅快,乐不思蜀!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与临行前的誓言!

明面上与珥柠那位少城主私交甚笃,兄弟相称。暗地里却包藏祸心,私从乐正曛,为她干了不少逆反城规的大事!

比如,渗透前衙,控制有司,妄图威逼珥柠,联合池雍出兵,攻打誓连城,逼退执政堂!”

“不!不是!没有!咳咳咳……第五城主……不是,不是废物!他不会允许!”

竟鹤心头剧烈颤抖!羞愤,愧疚,伤情,后悔一浪一浪袭来,将他拍打地不成人样!

一口口淤血止不住地喷涌而出,与止不住的泪水交织融合,弄得自己雪上加霜,更加狼狈不堪!

典刑长老笑得意味深长,手里一边玩弄着烙魂铁,一边走到案犯身侧,眼里满是逼供的痛快与狂热!

“哈哈哈!第五舜当然不是废物,可第五从禹,你的至交兄弟,他就不一定了!盲目的信任,只会使人耳聋眼瞎!

有乐正曛在背后指使,你便三天两头在第五从禹面前,向他灌输誓连怎样烂如陈珂,执政堂如何腐朽弄权!

你想帮她实现城主专制,想让她翻身做主!可她却没告诉过你,誓连城背靠的从来不是什么执政堂!而是整个仙界轮回!

区区浮游,敢与巨树争锋!不是你不自量力,而是她盲目自负!哈哈哈!可怜的棋子,你不妨猜猜自己现在的价值,还有几斤几两啊?”

“没有……不是!是我!是我说的!不是她指使的!”

“她没指使?哼!本座在你乾坤袋内搜出了大量书记笔录,什么城治法典摘要,政权集中利弊,民情于城治之重。林林总总,主旨鲜明,大逆不道!你敢说,那些都是你师尊留下的课业?”

“啪!”典刑长老散出一身威压,低声闷吼着,狠狠一甩手中染血的铁鞭!

“噗……”阿鹤一口心血喷涌而出,威逼至此,他的灵识已然岌岌可危!

刑讯第四夜,奄奄一息的阿鹤,当头被一盆刺骨的冰水浇醒!

面无表情的狱卒,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就在刚才,城主心腹侍卫竟原,因护主不力,被判削去九成功德,剥夺轮回机遇,流放禁区永世承受奴役之苦!

接下来,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阿鹤四肢的禁锢被一一打开。早已嵌入血肉之中的镣铐跌落,剥出滴滴血液,染得满地嫣红。

“嘁!真他娘的晦气,这鬼玩意儿,居然能把灵体折腾成这样。老子守这暗牢十余年,就见过你们两个这么倒霉的!”

狱卒碎着嘴,先是给阿鹤塞了一颗药丸,又不耐烦地扒去褴褛脏污的囚服,给他套上一身干净的。

一刻钟后,人犯清醒。身上的伤势虽然没有好转,至少有了些许走路的力气。

直到他被押上久违的执政堂,看见堂中那道孤身伫立的熟悉背影,再望了一圈满屋子端坐的各大长老。一抹苦笑扯上嘴角,却掩盖不了内心的悲凉。

这些人的用意,显而易见。事已至此,何不成全所有人!于是,他自觉远离乐正曛跪下,颤抖着双手作揖行礼,尽量保持最后的体面。

“竟鹤,你可认罪!”

典刑长老重重一拍桌案,乐正曛的肩头猛然一震,阴沉的脸不由又低垂几分。

“认!是我唆使城主图谋不轨,是我暗中部署叛逆计划,企图扰乱誓连城治。一切罪责,我都认!”阿鹤平静说完,只求最后能干干净净地了断,不再连累旁人。

主案长老非常满意堂下案犯的懂事,当即宣判,“下属行为不检,险些酿成大祸!身为一城之主,驭下无能,难辞其咎!今日起,除每百年的封印之战,城主就安心待在韬光院内闭关!少沾染是非,才能得大自在!”

乐正曛的背影微微发颤,闷了半天,才吐出一个“是”字!

“哼!”典刑长老不屑地嗤笑一声,凌厉的眼神再次射向堂下案犯,“竟鹤,我执政堂处事向来宽宥怀仁。此案,已经发落了罪大恶极的犯首。

如今,念你涉世未深,遭人蒙蔽利用,认罪态度诚恳。便判你削去五成功德,碎去青晶,贬为流放者,永世不得再入仙城!你,可有异议?”

“罪奴没有异议。只是,求长老们给罪奴一个拜别城主的机会。”

典刑长老有些意外,转头征询主案长老的意思。见他点头,眼里满是催促之意,便做主允了这个要求。但两人没有独处的机会,要告别,只能趁着现在。

阿鹤并无所谓,强撑起破败的身躯,看向心心念念的背影,见她紧绷到几乎僵硬。纵使再不愿她为难,最后一刻,还是决定自私一次,至少再看她一眼,说上一句。

带着锁链的脚步声,如从深渊走向黎明。短短几日,乐正曛消瘦了一圈。略带凹陷的双颊,苍白的小脸,完全不见往日的曼妙仙姿。

阿鹤的脚步停在城主身侧,他没有执礼再跪,而是坦然看着眼前人的侧脸。他想在乐正曛心底,留下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回了城,却没机会看看我屋外的昙花枝。那些小东西虽好养活,但总不管,没了也挺可惜的。本想趁着哪次花开,给你炖一盅夜露羹尝尝,眼下,也没这机会了。”

乐正曛没有看他,垂着的眼眸里满是绝望。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猛地转过身死死掐住阿鹤的脖颈,声嘶力竭地吼道:“废物!废物!都是你害了阿原!都是因为你没用!废物!”

末位的两个长老与狱卒,赶紧上前拉人。

乐正曛当即被带回韬光院软禁,失了魂的阿鹤,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一身破烂的粗布,被随意丢弃在誓连城外的小树林中。那些人,就这么不屑!都懒得将他丢远一些!估计,是想叫他醒来,看着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归属,恼恨余生!

山野中的流浪岁月,很是漫长。不知过去几何,粗布还是那身粗布,青丝却已无情斑驳。

第五从禹找到他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打马扬鞭,煮茶打篆的快意尚在眼前,再见这人,竟已面目全非!

故事讲到这里,衙香早已燃尽。阿鹤深深吸一口气,静下心神,重新开始打篆。

此时的宁静,给了从旋充分思考的空间。原来,他是因此才被困在的嵩崖!可听故事讲来,仙城并没有剥夺他往生的机会!

这个疑问,在衙香袅袅升起后,得到了答案。

“阿禹要带我回珥柠,但我心中有愧,不肯从他。典刑长老虽然严苛狠辣,但他查到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这样卑劣的我,即使是被骗,也实实在在威胁过阿禹的处境。若非死不了,早也活不下去了。

可他终究把我扛回了学塾,还请来了师尊看我。我乞求师尊,让我魂飞魄散,可师尊却将我的命数,强行绑在了阿禹身上。只要他在一日,我就得向他忏悔弥补!

直到他轮回往生,我才能随他同去。代价是,他在嵩崖停留的时间,会比历任城主更久。所以,平静后的我,很感激阿禹的用心良苦。

他总是那副冰冷的脸,让人猜不出心底的想法。可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好,对你也是。如果,他曾无意伤害过你,请你消气之后尝试着原谅他。”

听到这里,从旋乌着眼睛,不太高兴地看他,“鹤师兄,你讲这些,不是为了让我了解誓连城的内政形式,以及乐正曛的为人吗?乍一当上说客,都不自称‘某’了!”

“咳!不妨碍,一样都是正经事!那个……你就没有发现,他对你是与众不同的吗?”

从旋汗颜,想来这位师兄妥妥算作城主的死忠。他问这种问题,自己要答些难听的,恐怕不好收场!

“呵呵!我是他唯一的指望,是他掌上的明珠,是他珍视的宝贝!如此与众不同,还需要特意发现?”

这充满鄙夷的反问,听得阿鹤一愣一愣,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为阿禹说话才好!

“呃……你对他,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从旋越听越糊涂,干脆挑明话头,“鹤师兄究竟想问什么?罢了,以你与他的关系,知道也没什么!我且大方承认,我与第五从禹之间,确实是可以随时阋墙的兄弟!”

晴天旱雷无端划落,当场就将石化的阿鹤劈裂到稀碎!

第五从禹,你究竟对从旋做了什么?人家不愿与你有断袖之情就罢了,心底居然随时想闹阋墙!那自己再说什么多余的,岂不自找没趣!

“哈哈哈!年轻气盛啊,年轻气盛……那……该说的,某也说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其中的关键。某不给你任何提示,只凭你自己主观看待便好。”

从旋郑重点头,可又心虚地说了一句,“师兄,我以为你是想借此事,劝我离其他几人,特别是言福家的远一些。”

阿鹤淡淡一笑,回他,“同一个问题,总有不同的答案。阿禹劝你远离,确实是为你好。怕你受到伤害,怕你得不偿失。

但某没有立场劝你什么,毕竟,当初若非同窗不弃,我……呵!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论阿禹表现得如何强势,心底有关于你,总归是最软的。

某只盼你,多给他一些耐心。有些牛角,非得等他自己钻出来,才会知道结果。”

“哦!好!我,大概知道了。那从旋就先告退了!请师兄歇息吧!”

“嗯。”目送从旋的背影离去,阿鹤心中百感交集。他能做的,仅有如此。两人之间若真有缘,任谁撮合都属多余。若没有……就更多余了。

学塾门外,威武的狼车已久候多时。火红的燎原狼远远看见主人出来,大尾巴不禁疯狂摇摆。

从旋用力揉揉它的脑袋,才转身钻入车厢。

排风关好车门,八龄牵起缰绳,狼车就朝既定的目的地行去。

刚进车内,从旋就被牢牢抓住,重重按坐在某人腿上。四目相对,紫眸里竟泪光莹莹!

“宝贝,这是怎么了?我过去,只是听鹤师兄讲一些私人教案,讲完马上就来了,一刻都没多留啊!”从旋心疼到不行,低头就要给他安抚。

阿律侧头躲过,埋入他的胸口,呜咽着说道:“我知道他给你说的事情!乐正曛的那些破事,池雍早就查出来了!他一定是劝你离我远些,说我们之间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嚯,原来你也知道啊!难怪从没因为乐正曛曾向我求亲的事,而闹腾过我!不过,我还以为鹤老头和乐正曛曾有过什么,万万没想到,正宫居然另有其人!

难怪他们总说她是骗子,还对她那种打打杀杀的态度。啧,人心隔肚皮,还真是……”

“旋儿!”阿律打断他的话,稍加犹豫又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只想与我好一时,还是……”

从旋感受着怀中人的不安,一边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边轻笑着说,“我对你,只想好个两世!”

阿律浑身一颤,双手紧捏怀中人的腰肢,愈发委屈的呜咽声,无不控诉着薄情人的恶行!

“哎哟!疼!你别使劲儿掐我啊!傻瓜,这一世,我们生死相随。下一世,定会地老天荒的!我不知道将来,自己还会历经几世。但对你之情,永生永世,便是一世!一眼望到头,只一个你,便是一世!”

从旋表白地深沉,听得阿律不但停下了委屈,更是粗气连连,情难自抑!当即抬头,勾过挚爱的下巴尖,印上了香甜缠绵的一吻。

“旋儿!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嗯,所以……明晚,我就找你炼化金铭线,好不好?”

阿律眼放精光,心口一热就将人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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