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缺德骗子,良心老板

江山并没有如愿以偿睡着觉，一来这个时间本就不是能睡着觉的时候，二来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累，年轻人的活力旺盛，即便是有一些疲惫，稍微一休息就能满血。闭着眼躺了四十多分钟，不但没有睡意，反而躺得浑身不自在，索性直接起来，找点其他事做。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只是还没到开饭时间，江山沿着汉庭酒店门口的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乎兰特的建筑有个显着的特点，就是楼层都不太高，最高的也不超过二十层，这跟其他大都市动辄四五十层的高楼大厦相比，显然矮小了很多。这应该是跟当地的地质环境和气候有关：首先是内蒙高原本就比平原地区高出一千多米，地质要么是坚硬的岩石，要么是相对松软一些的黄土，支持不了太高楼层的地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风沙太大，初春的大风甚至能把汽车吹动，如果楼层太高，安全隐患和建筑墙体所承受的冲击力也就成倍增长，试想一下，如果住在五十层的高楼上，狂风吹来，整栋楼都在摇晃，谁心里不害怕？

看完了建筑，这里的店铺招牌也与自己老家那里差别很大。内蒙，明显是个少数民族很多的省份，大部分店铺招牌上除了有汉字，还会有一两种少数民族文字，尤其是清真一类的饭店在各类餐饮店面中占了一半以上。江山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会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万一犯了少数民族的忌讳，被人揍一顿，那就太倒霉了。

城市道路两边的树木种类也比较单一，以耐旱的沙柳和红杉居多。这类树木最萌适应内蒙高原贫瘠的土地，在这里，一年到头下不了几场大雨，像梧桐树和杨树这种在内地平原最多见的树木，在这里根本存活不了；每年冬春肆虐的狂风，更是那些枝繁叶茂的景观绿植的天敌，为了增加植被覆盖率，当地政府专门培育了适应严寒和干旱的草，当地人戏称为“气死沙”。不知道这种生命力顽强的草是不是在整个内蒙都普及，之前在这乎兰特这座首府城市，植被的覆盖率还是比较高的，使得江山肚子里有限的几首边塞古诗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随着越走越靠近美食节，各种各样的饭菜的香味陆续传出来，通过这些香味就可以判断，少数民族的人民少了些精明，多了很多朴实，香味里全是地地道道的肉香和菜香，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添加剂那些夸张到离谱的香味。江山已经被勾得犯了馋虫，比平时吃饭的时间早了不少就钻进了烧烤城一家挂着不知名少数民族文字招牌的烧烤店，看到已经早来的食客们餐桌上那些烤焦黄流油、香气扑鼻的羊腿羊肉串，顿时食指大动，快速坐下来准备点菜。

“小兄弟，一个人啊？我也一个人，不介意的话，拼个桌吧？”江山还在各色美味佳肴之间纠结时，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坐在江山的位子对面，江山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明显还有很多空位，这个人过来找自己拼桌，很是奇怪。不过本着与人为善的精神，江山没有表示拒绝，而且对方已经坐下了，就算江山拒绝估计也不一定好使。

“小兄弟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吗？你要是拿不准他家什么好吃，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我是这里的常客，跟老板特别熟，一会我给老板说，给你打个折。”鸭舌帽男很热情，主动跟江山聊这聊那，还极力推荐了几道特色菜，在外人眼里，似乎是两个朋友在一起聚餐。江山寻思：可能是老板的朋友来推销的，谨慎地选了几道菜交给服务员。两个互相不认识的人各自点了自己的菜，凑在一个桌子上吃。尽管鸭舌帽男很热情地跟江山聊天，但是很礼貌地只吃自己点的菜，对江山那边的菜连看都不看一眼。不过这人推荐菜品的本事不错，江山点的几个他推荐的菜都特别好吃，不由得想对方道谢。

“好吃以后常来，多照顾照顾我朋友的生意。”鸭舌帽男狼吞虎咽吃着饭，也不抬头，只是含糊不清地回答江山的话。说来也奇怪，上菜之前这个人是个话唠，等上了菜却像好几顿没吃饭了一样，吃得飞快。江山这边的菜还没上齐，他那边已经打起了饱嗝。

鸭舌帽男擦了擦嘴巴对江山说：“小兄弟，我吃得有点急，先去上个厕所，你等我回来再结账，咱们各付各的钱。”说完就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江山自顾自地吃着饭，这家的烤肉是真地道，三十多串肉串下肚，已经把肚子撑得圆滚滚，可是嘴巴还是表示自己没吃够、没吃够，再来点、再来点。接着又吃光了两个味道不错的小炒，江山实在是吃不下了。此时距离鸭舌帽男去上厕所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迟迟不见人回来，江山心里也有些不踏实了，他把自己点的菜的空盘和对方的分开，起身去吧台结账，素不相识的人，没必要等着他了。

“你好，您一共消费1080元，收您1050元吧。”收银员很客气地报上了江山的消费。

“什么？？你没算错吧？我点的那些东西充其量也就二三百，怎么可能这么贵？你再算算！”江山惊得大张着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这是菜单，您自己核对一下，我们不会算错的。”收银员把菜单递过去，再次客气地强调。

江山结果菜单一看，大部分比较贵的菜明显都是鸭舌帽男点的，而且他还要了两盒中华烟，赶紧表示抗议，说：“这些都是对面那人点的，他自己付钱，我不管。”

“你朋友已经走了啊，临走之前过来说你一块结账。”收银员说出了让江山震惊的消息。

“我压根不认识他，凭什么让我付钱？你们开饭店都不看好自己的客人吗？”江山总算是明白过来，让自己当冤大头他肯定不乐意，立即表示抗议。

“你们不认识怎么还坐在一个桌子上？这位汉族朋友，这里是我们内蒙，咱可不能赖账！”见江山不付钱，收银员也来气了，说话开始不客气，听那意思是告诉江山，这里是我们的底盘，你别搞事情，不付钱是不让你走的。江山毕竟年轻气盛，被人摆了这么一道，心里气得不轻，说话的嗓门也逐渐抬高，眼看着就要跟收银员吵起来，已经有几个顾客循着声音，好奇地往这边看。

江山和收银员争论的声音惊动了在后厨盯着的老板，老板过来先跟收银员了解了情况，心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不能为了和气而破财，也不能为了求财伤了和气。老板操着不是特别流利的汉语对江山说：“这位汉人朋友，我知道你是遇上骗吃骗喝的坏人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们没有分清客人有责任，但是你们毕竟在一个桌子吃的饭，你自己接受陌生人一桌在先，也不能全怪我们误会，对不对？你看这样行吗？咱们两家都吃点亏，你这个单我给你打八折，付800元得了，以后你再来，我再给你打一次八折。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只能报警处理。”

老板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换做不近人情的老板，1050元估计最多也就给他抹个零头。江山权衡再三，自己毕竟身份特殊，闹得沸沸扬扬的影响不好，只能同意老板的建议，忍下这个哑巴亏。老板也爽快，见江山这么上道，虽然没在餐费上再让步，等江山付完钱，又给他拿了两瓶马奶酒，言成交个朋友，并再三告诫江山，以后出门在外要多长个心眼，别再被坏人钻了空子。这暖心的行为让江山心里的郁闷减轻了不少，向老板道了谢，转身离开。

等江山走远了，收银的小姑娘对老板抗议：“叔叔，这个人自己不长脑子，干嘛要让我们承担，这下好了，他这一桌饭我们基本都不挣钱，你倒好，临了还送他两瓶酒，我真觉得亏得慌。”

“斯琴啊，咱们开饭店的也得有良心，这个小伙子明显是被人骗了，咱们都知道，如果硬逼他把全部的钱付了，他肯定就记恨咱们，以后也不会再来吃饭了。多个朋友多条道，咱们现在帮了他，以后没准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呢。莫欺少年穷！”老板就是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对人情世故是很精通的，语重心长地开导自己的侄女。

“切，一个傻小子，能帮咱们什么？你老人家这么大方，怎么不给他免单呢。”叫斯琴的收银员小声抗议，老板听到只笑了笑，就继续去后厨忙活。

被人坑蒙拐骗，损失了好几百大洋的江山，心情郁闷到了极点，真是没想到，来到乎兰特第一天就破了这么多财，自己的运气果然不咋地。同时江山也在反思自己，如果一开始就拒绝鸭舌帽男拼桌的要求，就不回有后来的倒霉事，自己当时明明已经有所怀疑了，怎么就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呢？江山知道自我反思，是个很好的习惯。做人，摔跟头不可怕，但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件事摔倒两次，经历了这次教训，相信江山以后不会再被人骗吃骗喝，也算是经历了社会的毒打长了教训。

闷闷不乐从烧烤城出来，完全丧失了继续逛逛的兴趣，顺着马路闷闷不乐地往回走。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认错了路，还是运气差到了极致，他竟然走错路了，走了好久，拐了两个弯，还没走到自己住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