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流血

其实制冰技术古代就有，但不一定所有人都知道。

没有手表，杨曼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她只好摸模具外壳，从冰冻感来判断。

那位顾客也很耐心，真的就坐在旁边等着。

到时间，杨曼将盖子揭开，一丝丝冷气飘了起来，杨曼拨动竹签发现纹丝不动，雪糕已经冻硬了。

那顾客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嘿！这雪糕还真的做成了！你这雪糕不会是从冰棍厂拉出来的，糊弄人的吧？”

杨曼说道：“你放心，我卖的雪糕真材实料，你看这几个暖壶，里面全是牛奶，冰棍厂的雪糕根本就不能和我的雪糕比，你可以试一试。”

“行，那先来一根尝尝。”

“有三种口味，葡萄味，西瓜味，还有牛奶原味，你要哪一种呢？”

“来个西瓜的。”

杨曼将圆筒模具取出来放进水里，过了一会儿，雪糕就脱模了。杨曼一提竹签，雪糕就出来了，水红色的雪糕看着很漂亮，顾客掏出三毛钱递给杨曼，接过雪糕尝了一口。

“嘶！”顾客没想到这雪糕竟然这样软，又香又软又解暑，他一连吃了好几口，才朝杨曼比了大拇指，“你这雪糕确实值三毛钱，好吃！”

说话间，又有顾客上门。

“这什么雪糕，怎么卖这么贵？”

杨曼解释道：“这是牛奶做成的雪糕，真材实料，不好吃不要钱！”

她做的东西足够新颖，抓人眼球。现做现卖的雪糕确实没有见过，很快就围了一堆人，有人买，反馈好吃之后，买的人就络绎不绝了。

杨曼一边卖，一边要将奶浆倒进模具中继续冻上，她之前还担心雪糕卖不出去，现在看来，人们还是很愿意花三毛钱尝尝新鲜的。

杨曼没做生意的这几天，卖冰棍的妇女生意还过得去，今天杨曼搞出新花样，她两个多小时只卖了十来根，而杨曼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两轮雪糕都已经卖完了，甚至商场里里面的人听说外面有人在卖一种很新鲜很好吃的雪糕，都争相出来买。

杨曼拨了拨竹签，都还没有冻上，小摊面前，已经有四五个人在等了。她还送了几根给旁边卖水果卖蔬菜的阿姨，她们卖的东西都是农产品，自家种的。

这已经是冰冻雪糕第三轮，前两轮都已经卖空了。

她的奶浆也卖完了，这一轮卖完，她就要收工了。

雪糕实在太好卖，很多人吃了一根觉得不够过瘾，又来买第二根的。

中年妇女见她生意这样好，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混在人群中看，想查探她的商业机密，这雪糕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们这么多人亲眼看到杨曼将流动的奶浆倒进模具中，等二十分钟，再拿出来就已经冻上了，期间杨曼只是往水里面添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她怎么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东西，能将水弄成冰。

而此时，商场门口，一辆汽车上，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女孩子趴在窗户上看着杨曼，“大哥，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好神奇啊！”

柳旭笑道：“平时让你多看书，你不愿意看，书上就有答案！”

柳青青不高兴地嘟嘴，“那我现在看书也来不及了啊，大哥，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你就告诉我嘛。”

柳旭无奈地摇头，“她往水里加的东西是硝石，硝石溶于水的时候要吸热，她放的硝石足够多，热量被吸走了，水就结成冰了，所以她倒进模具中的奶浆才能变成雪糕！这个法子在古代的时候就被利用起来了，现在的人很少知道这个知识。”

柳青青笑起来，“原来如此，这个姐姐可真聪明啊。上次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卖普通的冰棍呢，现在卖起改良版的了，我要去买上两根尝一尝。”

第三轮雪糕新鲜出炉，顾客不断，其中一只白玉般的手递过来一块钱，“你好，我要两根雪糕。”

杨曼抬头看去，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请她吃雪糕的女郎，笑道：“是你啊！”

她抽出一根葡萄味的雪糕递给她，“上次你请我吃雪糕，这次我请你吃吧。”

柳青青笑道：“那你岂不是亏了，我请你吃的是一毛钱一根的，你请我吃的是三毛钱一根的。”

杨曼给别的顾客找了钱，“那有什么关系呢，心意都是一样的。”

柳青青接过了雪糕，还是拿钱给她，“那我还要买一根，给我哥哥。”她指了指停在外面马路上的轿车。

杨曼扫了一眼，依稀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青年，她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接过钱，“那行，你要哪种口味的？”

“西瓜吧。”

杨曼抽了一根西瓜口味的给她，又找了她七毛钱。

“谢谢你的雪糕。再见！”柳青青拿着雪糕回了车上，将西瓜味的递给柳旭，“她人真好，请我吃了一根雪糕。”

柳旭笑道：“这雪糕跟百货商店里进口的雪糕看着外观差不多。”

两人同时咬了一口，柳青青立马瞪圆了眼睛，“这雪糕真好吃！跟我在商店买的几块钱一根的雪糕味道差不多！她卖三毛钱也太亏了！”

“确实不错，”柳旭要比妹妹看得清楚一点，“这是她自己做的雪糕，就算味道好，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

等杨曼忙完，抬起头一看，那辆轿车已经走了。

她上次就看出这个女孩家境不错，没想到在八十年代初就已经开上了汽车，果然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专心卖自己的雪糕。她的雪糕不算便宜，但是逛商场的人都不缺这点钱，竟然比她卖普通冰棍的时候生意还要好。她本来预计卖个三四十根就不错了，没想到卖了一百出头。

徐衍来的时候，只剩下最后几根雪糕了。

徐衍摸了摸头上的汗水，他这一天都在心神不宁，担心她独自在这里会出什么意外，自行车蹬得飞快。

杨曼取了一根雪糕给他，“消消暑，还有几根，卖完就走。”

徐衍接了过来，咬了一大口，冰得他直吸气，“怎么样，没人找麻烦吧？”

杨曼摇头，“没有，挺顺利的。”

卖完最后几根，徐衍将模具箱里的水倒了，先拖回家，再倒回来接杨曼。

杨曼将东西都收进了背篓，坐在阴凉处等着徐衍回来。

卖冰棍的妇女眼红她生意，忍不住凑过来，赔着笑，“你这雪糕卖得很好啊，起码卖了百八十根吧？还有没有，我也买一根尝尝。”

“没了。”杨曼直截了当，上次估计就是这妇女，跟冰棍厂的人有点关系，抢了她生意不说，还不让冰棍厂的批发给她。

“闺女，你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啊？能不能跟婶子说一说？有钱大家赚嘛，你看看你，今天卖这个雪糕，我都没有生意了。”

杨曼扭头看她，妇女很黑，有点胖，面相看着很凶恶，上次杨曼被人欺负，徐衍直接带着两车战士去抓人，给了杨曼很大的底气，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大路分两头，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各凭本事，你的雪糕卖不出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商业机密，凭什么要告诉你？”

妇女一看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你怎么说话的，你信不信，我侄子是工商办事处的！我跟他打一声招呼，你就摆不成这个摊！我劝你识相点，老老实实地教我，不然我叫你做不成生意！”

杨曼一听就火了，她可不是被吓大的，腾地一下站起来，“冰棍厂是你找人从中作梗，不让人批发雪糕给我的吧？你去打听打听，刁难我的姓肖的那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那妇女当然知道，肖锋都要被判刑了，这女的后台硬，她也就是想说话吓吓杨曼，没想到杨曼也是个硬茬，根本就不怕。

一声刹车声响起，徐衍飞快从自行车上下来，他老远就看到杨曼似乎在跟这个妇女起冲突。

“怎么了曼曼？”徐衍不善地看向那妇女。

杨曼知道借力打力，她指着妇女说道：“她说她侄儿子在工商办事处，明天就要我这小摊开不了张！”

徐衍看向妇女，摄人的目光，加上他那身军装带来的压迫感，让妇女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是吗，你侄儿子叫什么名字，有这么大权利，让人开不了张？”徐衍盯着妇女说道。

妇女又后退两步，她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骇人得很，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她可不想害得自己侄儿子也被抓起来，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跟她开玩笑呢。”

徐衍担心她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来找杨曼麻烦，对杨曼说道：“曼曼，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别跟人起冲突，回部队来，交给我来处理。”

妇女灰溜溜地跑了，有了姓肖的教训在先，她不敢招惹部队上的人，见杨曼吓不住，她爱人又来了，只好跑了。

两人上了车，杨曼还有点担心万一真的被人找麻烦怎么办，“你们部队上，应该管不了地方的事情吧？”

徐衍听出她的担心，“放心，我们部队驻扎在这那么久了，多少跟当地的职权部门都有接触，你放心在这卖，要是有人找麻烦，就交给我来解决。”

杨曼怕掉下去，只得抓住徐衍的衣服，徐衍的话让她放下心来，心里也有了一股浓烈的安定感。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不被人信任和保护，一直是自己独自向前，看着前面为自己努力蹬车的男人，心里再次涌出触动的感觉。

两人回到家，徐衍帮着她将东西背到楼上，甚至来不及喝口水，就回部队去了。

杨曼将门栓上，将布包里的钱倒在桌子上，一毛一毛地数了起来，其实她心里有大概的数目，就是喜欢这种数钱的感觉。

第一天出师大捷，她挣了三十三块六毛钱。大致刨除成本，赚了二十多块，杨曼心里美滋滋的，疲惫都散了不少，开心得差点手舞足蹈。

果然还是得自己创业，才能挣到钱。

再卖几天，本钱就回来了。

等晚上徐衍回到家，杨曼高兴的将今天的收获分享给他，徐衍都有点不敢相信一天就能卖三十多块钱，“难怪你不肯去食堂工作，食堂上班两个月的钱，你一天就挣到了啊！真厉害！”

徐衍对杨曼一向不吝夸奖。

“对了，你知不知道，食堂的工作，刘姐让出来了。”

杨曼摇头，“不知道，让给谁了？”

“让给赵宝娟了。我听团长说的，她带着几个孩子晚上求上门去，还带着孩子给刘嫂下跪，让她给口饭吃。”

杨曼震惊过后，心里就是浓浓的不屑，这种人脸皮也太厚了，“刘嫂也是骑虎难下，刘团长本来就是领导，崔伟是他的兵，赵宝娟带着孩子跪着求她，相当于是将刘嫂架了起来。”

徐衍点了点头，“幸好你没有接受这个工作，不然现在麻烦事更多。”

杨曼轻哼了一声，如果她决定接受这个工作，就算赵宝娟再怎么撒泼，她也不可能让出来的。

隔天杨曼和徐衍出门的时候，在楼下就遇到了赵宝娟，她走楼梯下来，看样子很高兴，看到杨曼他们，脸色一变，正要走，又停了下来，对徐衍说道：“徐连，你今天早上没去食堂吃早饭啊？我都没看到你。”

徐衍敷衍地点了点头，赵宝娟看了杨曼一眼，语气得意，“杨妹子，我以后就在食堂工作了，你们家徐连，以后得在我的饭勺下吃饭了。”

这话让人听了不舒服，言下之意，让杨曼讨好她，若不好好讨好她，以后徐衍可能会吃不饱。

杨曼最听不得威胁了，“是吗？赵姐你去食堂上班，我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看来啊，人有的时候该跪还得跪，反正跪了就能达成目的，站起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谁知道她跪过呢。”

赵宝娟的脸色立马变了，她带着孩子去刘嫂家下跪求她的事情，没想到刘嫂竟然传了出去，让人颜面尽失，杨曼的嘲讽实在太浓，赵宝娟不肯承认，“你说话小心点，谁下跪了？”

杨曼冷声道：“你好端端地走你的路，非要来挑衅我。我们家徐衍是在食堂吃饭，但你要敢给他少打一粒米，我就闹到部队上去，你跪着求来的工作，还是好好地珍惜吧！”

赵宝娟气了个半死，她现在跟杨曼算是彻底地撕破脸了，她也就是过过嘴瘾，她在食堂的工作也就是帮工，真正做菜还轮不到她们呢，有炊事班的战士。徐衍跟她爱人是同级的，她还不敢整到徐衍头上。

杨曼一句‘我们家徐衍’让徐衍心头一软，他沉着脸对赵宝娟说道：“赵嫂，要不是杨曼识大体，这个工作还轮不到你，你应该心怀感激才是，这样恩将仇报太令人不齿了。”说完，他拉了拉杨曼，“走了，跟她计较什么。”

确实没有意义，杨曼没工夫跟她吵架，背着背篓坐着车走了。

赵宝娟是中途回家的，今天早餐剩了些大白馒头，她偷偷摸摸地拿了两个回家给儿子吃。

看着杨曼夫妻两个离开的背影，她呸的一声，“老娘就算是求来的工作，也比你抛头露面卖东西强！”

想到食堂里堆积如山的食材，赵宝娟心情好了一些，她随便偷拿点东西，都足够给她家里添菜了。

杨曼今天依旧是做了三瓶暖水壶的奶浆，徐衍担心妇女真带人来找麻烦，还留下来帮了半个多小时的忙，才回去了。

今天杨曼的生意依旧很好，三暖水壶的奶浆三个多小时就卖完了。

但是这个生意做不长久，过了夏天就不能做了，到时候还是要重新找事情做，她现在就是累积原始资本，乐观估计，夏天过去，她身上应该能有个一千多块。

杨曼想得很美好，但是这天快收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小腹很疼，好像有一股股热流流出来。

徐衍赶到的时候，杨曼坐在阴凉处，脸白得有些不正常，脑门上还冒着虚汗。

一瞬间，徐衍察觉到她很不舒服，连忙奔过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快带我上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