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速之客

徐衍的身体并没有直接接触杨曼，但是她也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压迫感，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成年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使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僵，心脏却跳动得越发快，一股股如电流般的颤栗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始作俑者却不自知，徐衍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结实的小臂牢牢地圈住杨曼，杨曼僵着身体不敢动，想到徐衍喝多了，她耐着性子哄他，“你放手，我不洗了。”

徐衍此时却完全听不见杨曼的话了，手里仿佛握着一块柔荑，软嫩得令他惊奇，他像是一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握着杨曼的手不肯松开。

窗外的盛夏蝉鸣不止，微风穿过窗户，拂起两人单薄的衣衫，交织缠绵在一起，两颗炙热的心，将窄小的厨房烘烤成了火炉，两人都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徐衍从上往下看去，杨曼白净的脖颈冒出了细密的晶莹，他发现了一个比柔荑更美好的事物，她的脖颈细得不可思议，他的手转移过来轻触上去，徐衍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像在触碰一块美好易碎的羊脂玉，动作轻柔，仿佛他稍微一用力，美丽的天鹅颈就要折断。

夜风不讲道理地将一个成年男人的理智彻底吹乱，徐衍的呼吸逐渐紊乱粗重，让杨曼不敢擅自动作。

夜晚成了一块巨大的幕布，透明的玻璃窗此时也变成了清晰的镜子，让她清楚地看到身后的徐衍情不自禁地垂下头，一个微凉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

杨曼瞪圆眼睛，脸颊瞬间被热意攻破，她回过神来，恼怒地拍向徐衍的手臂，声音发冷，“徐衍！”

这一声呵斥如当头喝令让徐衍充血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杨曼已经在拿手掐他了，像蚊子叮咬，并不痛，却清晰地传达了杨曼的愤怒。

徐衍终于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松手，他一向克制，对男女之事虽有成年男人的好奇，但从不越矩，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

他后退两步，一身热意陡然退散，徐衍试图解释，“杨曼，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杨曼一张俏脸冰寒如霜，推开他就走了出去，徐衍下意识地拔腿就要追，又猛地停住，他垂头看向自己的一身绿军装，他是人民子弟兵，却做出了这样轻薄女性的混账举动，徐衍惭愧地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杨曼还没有走进房间，听到厨房传出的巴掌声，她脚步一顿，她没想到徐衍会搧自己巴掌，听响声也知道他有多惭愧多用力，这让她的心不自觉一软，可想到他刚才竟然那样对待自己，愤怒又涌了上来，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徐衍吹了会儿夜风，还是冷静下来把碗筷收拾洗干净了，他要是不洗，这个工作就是明天杨曼来做。

次日，杨曼起床的时候，徐衍已经去部队了，餐桌上摆着煮好的红薯和鸡蛋，他六点半就要出早操，也不知道是几点钟起来给她煮的，杨曼冷哼了一声，想用这些来讨好她，没那么容易！

杨曼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将早餐给吃了，再生气不能浪费食物！

昨天晚上，她本来要跟徐衍说今天她想去做个产检的，现在并不流行产检，但杨曼还是要去做一个。

她本来想让徐衍陪她一块去，发生了昨晚上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叫他了。

杨嫂将牛奶买来了，杨曼一个人将水果味的奶浆处理好，这是她的核心商业机密，即使是杨嫂和张姐，她都不假手于人，张姐和杨嫂也都很知道分寸，没有要求旁观过。

很快将原材料都处理好，杨曼交给杨嫂她们。

杨嫂先骑车送她去医院，再回来接张嫂。

月底了，杨曼准备给她们准备了红包，马上两人就要干满一个月了，杨曼之前承诺她们月底会给分红。张姐和杨嫂帮她做这么久，对她的收入也多少有了解，但是两人都没说过什么，也没有往外传。

杨曼给杨嫂包了三十，主要的工作都是杨嫂在做，给张姐包了二十。算下来，杨嫂的工资有六十块，张嫂五十块，这还不包括两人经常拿回家的雪糕跟酸奶。

“产检？”杨嫂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做什么的？”

杨曼解释道：“就是给胎儿做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杨嫂笑道：“我生三个孩子都没有做过这个检查。”

杨曼笑道：“做一个放心一点。”

但她心里也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没有产检。

到了医院，她挂了宋姐的号。

宋姐看到她来了，有些担心地问：“哪里不好吗?”

杨曼摇头，“没有，宋姐，我想给孩子做个产检。”

宋姐笑着哦了一声，“上次就听过胎心，很正常，你的保胎药都按时吃的吧？”

杨曼点头，宋姐往她后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徐衍，问道：“徐衍呢，没跟你一块来？”

这话让杨曼又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徐衍爱洁，除了军演没条件洗澡，平时他都是每天洗澡，昨晚上他几乎是将她抱在了怀里，身上那股清爽的气味夹杂着酒的微醺，仿佛刺穿了杨曼的皮肤，让她不管走到哪里，一想起徐衍，就仿佛闻到了他的味道。

“杨曼妹子！”宋姐加大音量叫她。

杨曼猛地回过神来。

宋姐笑问她，“想什么呢，笑得这样开心？”

杨曼一惊，她应该是愤怒才对啊，怎么可能会高兴呢？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脸，肯定是宋姐看错了。

“行，我再帮你听一听胎心。”

这个时候没有b超，产检就只能是听听胎心，摸一摸胎位正不正，没有办法做得更多了。

“没问题，你注意一点，大补的东西别吃太多，到时候孩子长太大了不好生，但是也要保证营养均衡，鸡蛋隔两三天就要吃一次。”

宋姐知道她没有经验，不厌其烦地给她讲了很多孕期知识。

宋姐跟高政委也住在家属院，但是不跟他们住在一栋楼，在另外一边，平时很难碰到，杨曼感激宋姐的用心，笑道：“太谢谢你了，宋姐，你什么时候下班，到时候我给你送点小吃过去。”

宋姐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给我送什么小吃呀，有钱多给自己买点鸡蛋吃，我不要，你别给我拿。”

雪糕可能送不了，她可以送点酸奶，杨曼打定了主意。

今天的生意全权交给杨嫂她们去做，杨曼检查完了，买了点牛肉回家，现在有钱了，她可不会像之前那样亏待自己。

她提着菜，慢慢地走路回了家。

路过刘嫂家门口，听到里面有谈笑声传出来，她还以为是刘嫂家里来客人了，正要继续爬楼，听到里面传出刘嫂的声音：“您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徐衍中午回来做饭也来不及了，他媳妇去城里卖雪糕去了，中午不回来。”

一道陌生的女人声音紧跟着传出来，“他媳妇不是怀孕了吗？还跑去卖什么雪糕啊，徐衍中午回来岂不是得自己做饭？娶个媳妇相当于没娶啊！”

杨曼一听，这人不是刘嫂的客人，应该是徐衍的客人。

她想了想，上前敲了门。

刘嫂打开门，看到她，有些惊讶，“妹子，你怎么回来了啊？”紧接着，她笑道，“是不是听到消息了？你婆婆来了，才特意回来招待她的？”

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婆婆？杨曼有些措手不及。

刘嫂让开，杨曼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女人坐在客厅里面，面前摆着一搪瓷缸茶水，听到动静，朝门口看了过来。

是个身材精瘦的中年女人，跟徐衍一点也不像。

杨曼忽地想起来，徐衍跟她说过他妈跟他爸离婚之后就销声匿迹了，难不成这是找了回来？

刘嫂见杨曼还在发愣，好心提示她，“这姑娘见到婆婆，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杨曼看向对方，她正在用很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杨曼也不知道这是徐衍的亲妈还是后妈，但人既然来了，她得帮忙招待，但那句‘妈’实在喊不出口，杨曼只是笑着叫了声“阿姨”，“不知道您来，快跟我回家去吧。”

杨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位‘婆婆’，发现她不管是穿衣还是发型都和这个时代的时髦一致，应该是城里人，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曼看她的面相以及见到自己之后冷淡的态度，看出来这个‘婆婆’可能不太好相处。

曹希娣将杨曼一通打量，最显眼的就是对方的肚子，果然和徐衍说的那样，真怀孕了，她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下一撇，没结婚就搞怀孕了，真令人不齿。

可她跟继子的关系本就紧张，这次就也是徐衍的爷爷放心不下，让她过来照顾杨曼。

曹希娣也有事情要过来找徐衍处理，就来了，她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徐衍也并不知道她来的事情。

曹希娣没有理会杨曼，反而是扭头对刘嫂露出了笑容，“多谢你招待，那我就先上去了。”

刘嫂笑道：“本来要留你吃午饭的，我看杨曼买了肉菜，就不好意思留你了。”

曹希娣这才注意到杨曼手上还真提着一串肉，深红色，应该是牛肉。

农耕时代，牛是最宝贵的生产资料，外面的牛肉摊很少，而且价格是猪肉的好几倍，这么一大块牛肉，没有十几块钱下不来！

曹希娣心里很不满，但当着刘嫂的面，她没有对杨曼发难，跟刘嫂礼貌地告了别，就跟杨曼回家去了。

杨曼还在拿钥匙开门，听到背后的曹希娣说道：“听说你在城里卖雪糕？”

“是的。”杨曼落落大方地承认。

“你怀着身孕，最主要的任务是要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两人进了家门，曹希娣还是第一次来，她用挑剔的目光四下看，这个驻地条件还算好的，有家属楼，更差的地方是平房，没有自来水，没有独立的卫生间，都是公共厕所。

她站在客厅中间，目光挑剔，很是傲慢，杨曼心里不太舒服，还是给她倒了温开水，不想给她做饭，“徐衍中午就能回来，我不太舒服，医生让我多休息，要等徐衍回来做饭了。”

曹希娣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非常荒谬的话，震惊地看着杨曼，她的目光在杨曼的肚子上扫过去，非常不客气地说道：“谁怀孕也没有这样娇气的，徐衍在部队上忙了一上午，本来就很累了，你要做他的贤内助，他还反过来伺候你，这太不像话了！”

这女人一来就指点江山，杨曼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她不急不忙地问：“阿姨，你这次过来是有事情吗？”

曹希娣咳嗽了一声，“我是听说你怀孕了，你们年轻人没有经验，不懂照顾身子，这才过来的。”

杨曼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我身体不舒服，徐衍工作忙，正需要人照顾呢，阿姨，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曹希娣不明就里地跟着杨曼进了厨房，疑惑地问她，“看什么东西？”

杨曼指着铸铁炉，“你初来乍到，我怕你不熟悉，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做饭的炉子，米在柜子里，油盐酱醋都在这里，这是煮饭的锅...”杨曼语速极快地给她介绍了一通，“阿姨，既然你来了，以后厨房可就交给你了，我肚子不太舒服，得去躺一躺，一会儿徐衍就回来吃饭了，你动作还得快点。”

杨曼说完，果真转身就走了，将曹希娣一个人晾在厨房，手上还拿着杨曼塞给她的淘米的盆！

曹希娣一整个人都呆住了，别说她也不是真心过来伺候这两口子的，就是真来伺候人，也没有刚到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就忙活的吧！

徐衍找的这个媳妇也太不像话了！曹希娣心里骂了又骂，可她都已经说了是过来照顾杨曼的，这会儿真是骑虎难下，心都快呕死了！

可饭还得做，一会儿徐衍回来了，还是冷锅冷灶的，她再说是过来照顾他们的，徐衍也不相信啊！

曹希娣咬紧了牙关，想到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还是忍了，带着一股怨气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