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绯蚊（3）
幽暗地屋子里，胡兰坐在电脑前面，屏幕发出的蓝光映在她的脸上，如果有人在，看到她那阴暗又诡异地表情定会心生恐惧。
女儿在屋里躺着，身上落满了蚊子，她心里很是焦急，但是又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她甚至为女儿去找了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神棍，那再救不了女儿，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母亲，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之后，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屏幕上，一条又一条情绪饱满的评论让她仿佛大夏天在空调房吃着冰西瓜那样舒爽，她沉浸其中，压根没注意到有几只蚊子在她身边盘旋围绕。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谁啊？”胡兰眼睛还舍不得离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问。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在敲门，胡兰被敲的心烦，不耐烦地起身过去，一把拉开门正打算骂人，看到门外的人，她愣了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胡兰堵在门口，警惕地问。
“我怎么来了？我来看我闺女！”门口的男人长相普通，带着一身酒气，他看着胡兰穿着一身大红还涂得艳红的嘴唇，厌恶地说:“闺女跟着你几个月就成了这个样子，我那个时候就不该好心让她跟你回来！”
胡兰气得脸色发白，一双眼睛充满阴毒地看着男人，男人喝多了酒，也不搭理她，探身便往屋里挤，胡兰又叫又推，都没阻止他进门。
她看着男人推开房间门进去看望女儿，脑子里突然一阵恍惚，她机械地走过去，看着男人突然拿出一个电蚊拍扑打女儿身上的蚊子，发出一阵噼噼啪啪地声音。
她的瞳孔慢慢被血色占据。
“糟了！”保时捷刚到胡兰楼下，李清歌和叶一凝神色同时严肃起来。
他们之前来的时候，这个小区只是阴暗，但是现在，阴暗中隐隐缠绕着几丝血红，出了血煞！
“你在楼下等着。”只来得及交代一声，李清歌和叶一凝分别下车，往楼上冲去。
“还真把我当司机了啊。”林程嘟囔道，但他还真的没跟上去，而是停好车后，又拿出手机刷起来。
李清歌和叶一凝飞快冲到胡兰家门口，房门并没有上锁，而是半掩着，两人对视一眼，直接推门进去。
浓郁的血腥气中，胡兰坐在电脑前面，脸上带着得意又诡异地笑，深深投入其中。
“这女的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裙子穿这么短，不守女德，就是要勾引男人的。”
新的评论一条一条刷上来，胡兰心里舒爽的难以言喻，她压根也没留意李清歌和叶一凝已经到了她身后，直到叶一凝一巴掌扇歪了她的电脑。
“你干什么！”胡兰吓了一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我干什么？”叶一凝气得满脸通红:“你在看什么？我们好心来帮你的忙，你还拍照污蔑我们？”
胡兰愣了一下，她看着叶一凝，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冷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穿这么短的裙子跟着大男人，就是你的不对！我的说法合情合理！你看——”她指一下电脑:“其他人也这么说！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的丑恶面目！我要揭穿你们这些人的真相！表面上清清纯纯，内里黑暗肮脏！世道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败坏了！”
胡兰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声音慷慨激昂，甚至还不屑地瞟了叶一凝几眼，她还是穿着短裙，胡兰看到她笔直纤细的双腿，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耳光。
叶一凝实在是忍不住了，握拳的手都在发抖，胡兰也不甘示弱，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你若是好姑娘，怎么会穿这么短的裙子？”胡兰振振有词:“你要是我的女儿，敢这样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是大姑娘吧？跟男人嬉皮笑脸，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说着，胡兰身上慢慢升腾起一阵黑气，她自己却毫无察觉，涂得艳红的双唇一张一合，从中喷出的恶意几乎凝成实体。
“要恶变了。”李清歌低声说。
他后退两步，抓住胡兰女儿房门的把手一把将门推开，房中床上，少女依然无声无息地躺着，她身上的蚊子长得更大了，那少女看起来只剩下了一张皮。
“你在看什么？你说要救我的女儿，你是来救她的吗？”胡兰的声音如同漂浮在云中，听起来恍恍惚惚的。
“我在评估你做的恶。”李清歌回答。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排又一排血红色的数据从他瞳孔中闪过，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不带人类的感情，只有机械的发声。
“胡兰。”他说:“你为了让自己有流量，居然把女儿推出去让人污蔑吗？”
胡兰一怔。
叶一凝冷笑着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清秀的少女，穿着一条短裙，露出白皙的长腿。
胡兰已经模糊的双眼看到了这张照片，这是谁？她困惑地想，穿这么短的裙子，这么不守女德，一定是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
她突然兴奋起来，转头扑向她的电脑，这张照片p一下发出去一定会引起关注！就连标题她都想好了！
扑到电脑边上触碰到键盘的时候，胡兰身上升腾起一股黑烟，她毫无所觉，只是兴奋地打开网站，熟练的敲击着。
“原本，胡兰的恶意不至于让她的女儿也受到伤害，但是她引发了互联网上其他人同样的恶意，这恶意太深太广，她身边的人也会受到波及。”李清歌面无表情的说，倒也不是什么献祭，纯粹是太恶毒了。
“胡兰和网络上那些助纣为虐的人，有罪，当罚！”李清歌声音突然提了起来，带着铿锵鸣声。
听到“当罚”两个字，叶一凝手指微动，一道黑线穿过胡兰的身体，胡兰痛的大叫，猛然转身，尖锐叫着扑向叶一凝。
她身上红色的裙飘起来，裙摆下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蚊子……
“啊啊啊啊！”看清那一大片黑，叶一凝尖叫一声，扭头就逃。
“老板！救命啊！”叶一凝完全忘记了自己战斗少女的定位，这么多蚊子真的恶心啊！
胡兰咕咕地笑起来，她追着叶一凝，恍惚中，她“你们这些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胡兰口中吐出一股股黑气，恶意之浓重令人窒息。的嘴已经变成了一根细长的吸管，整个人身上冒着黑气，如同一只大蚊子一般。
“胡兰，你还杀了人。”李清歌依然在评估着:“你杀了你的前夫，吸干了他的血，有罪，当罚！”
听到这句话，叶一凝回身正面对上胡兰，她抬起手，五指指尖射出一道道黑线，细看之下，黑线中还有无数个字符。
这些字符一触到胡兰的身体便融入进去，胡兰尖叫起来，脸上流露出惶然失措的样子，随着字符慢慢融入，她身上的大红色外套突然滴落在地——没错，是滴落，这件外套化成了血！
外套下面，是无数的蚊子挤挤挨挨嗡嗡作响，叶一凝看得想吐，手中黑线不由弱了一些。
“我有什么罪！”胡兰浮在空中，被一群蚊子包裹的头惨笑起来:“我的男人被小姑娘勾走了，我的女儿也要去勾引男人，你这样穿短裙的小姑娘没一个好东西！我只不过是做了正义的事情，我有什么罪？”
她身上的蚊子慢慢融合，随着她的话语，她的头终于变了，整个成了一只巨大的蚊子！
“恶意反噬，成煞，可收！”李清歌喉咙里发出声音。
“老子最讨厌蚊子了！”叶一凝暴躁地喊到。
她五指一收，指尖黑线锁住胡兰，已经是一个蚊子样子的胡兰口中发出尖锐地嗡嗡声，这声音如同能够侵入人脑子里，叶一凝几乎能听到脑中传来的声音。
“不要脸！穿短裙不要脸！”
“现在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爱钱！虽然我没工作没房没车没前途，但是我有一颗爱她的心！这还不够吗？她还要跟我分手！她不就是想找有钱人吗！哼！”
这些如同蚊子一般嗡嗡嗡的声音在叶一凝脑中炸开，他们满怀着恶意，飞在网络上，蚊子一拍就死，但是隔着网线，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所以他们肆意发泄着自己吸血的欲望。
“该死！”叶一凝喃喃念道。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同样有字符出现，所有字符漂浮过去围住胡兰，与此同时，李清歌一字一句地说:“其他人有罪，受他们的罚，你有罪，受你的罚。”
叶一凝双手一合，所有字符将胡兰包裹住，她掌心慢慢用力，胡兰身上发出的蚊子嗡嗡声渐渐小了。
“收煞！”叶一凝冷喝一声。
所有字符慢慢收成一个小球，掉落到地上，随着一切尘埃落定，李清歌眼中也慢慢恢复了清明。
“搞定了？”他问。
“嗯。”叶一凝点点头:“血煞收了，网络上那些人，我也下了点东西。”只可惜人太多了，她的力量还不足以影响那么多人，只能小小教训一番。
李清歌点点头，他没看地上的字符球，而是迅速走到房里看胡兰的女儿。
他一进屋，房间里的蚊子便盘旋起来，它们似乎有点烦躁不安，挺着尖尖的口器，竟打算来攻击李清歌。
叶一凝叹了口气，随手捞起一个电蚊拍，守护在了李清歌身边。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她竟然慢慢觉得还挺有成就感。
“没救了。”李清歌走到床边端详少女半响后低声叹道，这少女的胸膛虽然还在起伏，但是身体几乎已经被吸空了。
“老板，这是供养吗？”叶一凝化身战斗少女，百忙中问道。
“也不完全是。”李清歌道:“供养是要有链接的，但是并没有发现，我觉得，胡兰已经被恶意给影响了，她已经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能她那时候去找我们救她女儿是真想救，但是她已经无力回天了。”
“对了，她怎么知道去找我们的？”叶一凝道:“她刚进屋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居然还能隐藏起身上的煞气，这不对劲啊老板！”
她边说边一记右勾拍扇飞几只蚊子，这些蚊子受到恶意的滋养，都不太好对付，铺天盖地的嗡嗡声中，叶一凝打的心烦意乱。
关于这两点，李清歌也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一般要由晏小河来，为了维护老板的尊严，他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好不容易打完蚊子，一出胡兰家门李清歌就偷偷给晏小河发了个微信:“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晏小河工作的时候总是很忙碌，等她回复要随缘，李清歌和叶一凝上了林程的保时捷，打算先回不知小道，胡兰这里的事情就先告一段落。
在回程的路上，李清歌手机一震。
“明天回。”晏小河回复了三个字。
李清歌瞄一眼手机，脸上就带了笑，林程在问今天的事情，叶一凝在回复他，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他扭头看着车窗，大太阳下，城市的生活还是一样在继续，置身其中，他觉得其实活着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