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来战
启明小学发生震动的同时，校长室里的每一只眼睛都开始骚动起来，它们从墙壁和地底飞出来，附着在林天龙幻化而成的巨大眼睛之上。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林天龙所化形而成的眼睛被叶一凝指尖的黑雾牢牢禁锢住，这显然让他很是愤怒。
叶一凝从林天龙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从她来人间收煞以来，不管对付什么样的煞都是快速解决问题，能和她过两招的基本没有，使得叶一凝一直觉得派她出来属于杀鸡用牛刀，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真正有大罪孽的煞，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咬紧牙关，全神贯注的控制指尖黑雾笼罩林天龙，可是林天龙现在的模样实在太过诡异，一只巨大的眼睛上面附着无数小眼睛，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叶一凝，被这么多眼睛看着，她觉得惊悚又恶心。
林天龙身上的眼睛突然同时闭起来，又同时睁开。
叶一凝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紧握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环绕在林天龙身上的黑雾四散，从巨大眼睛中爆发出疯狂的大笑。
“李清歌，把你的眼睛给我！”猛然间，所有眼睛都看向了李清歌，密密麻麻无数的瞳仁中，都流露出了同样的贪婪。
“你做梦！”李清歌怒喝。
他的眼睛里又开始聚起锐光，真相眼不但能看穿煞，还能收煞！尤其对罪孽越为深重的，真相眼的能力就发挥的越大！
“你不配拥有我李家的真相眼。”李清歌喃喃地说。
他看见了林天龙一直以来的阴谋，他为了维系自身真相眼的能力，居然建立了一所学校！他故意把校长室建在教学楼之上，吸收孩子们的精力来养活他这一窝子的眼睛！他怕“他们”收走他的能力，居然把自己的能力分散到了无数眼睛之上！由于林家有钱，林天龙也舍得请好老师，启明小学居然还一直生源旺盛！最开始林天龙也并不敢太为放肆，反正每年招收那么多学生，他每次吸收他们的精力平摊到每个学生身上只相当于让他们被蚊子咬了一口，但是积聚到林天龙身上就有不少了！
直到林秧出生。
直到林秧进入这所学校，直到林秧的眼睛能够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和李家的真相眼不一样，林家人当年拥有的是“清明眼”。
听起来差不多，但是这种眼睛的能力比起真相眼来就差的远了，真相眼能看见世间真实善恶，清明眼就只能看见一些幽魂之类的形体。
当年异能界里面都知道，都是练眼睛的，林家比李家可要差的远了，他们当年都期盼着，李维言能够勘破天道，直达昆仑！而林天龙，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跟班！并不被人放在眼里！
这或许就是林天龙的心魔所在，为此，他不惜献祭整所学校，也要留住“真相眼”！
“你用林秧的眼睛来养着这些所谓的真相眼吗？”李清歌眼中的锐光几乎穿透林天龙:“那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有一颗善良的心，林天龙，你真是该死！”
真正的真相眼，陡然开启！
“不行……李清歌……不可以……”叶一凝头疼的厉害，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太对劲，忍不住反手握住李清歌的手腕。
“会被发现……”叶一凝竭力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头越来越疼，她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不会的，你放心。”李清歌说。
他直接对上林天龙的眼睛。
“眼睛多就赢了吗？”李清歌笑了一下:“林天龙，你的眼睛再多，那也是假冒伪劣产品！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真相眼的厉害！”
他的眼睛里，开始流动血色的数据，林天龙一辈子所做的孽都显现在他面前，对于真相眼来说，对手做的孽越深，他双眼的力量也会越强大。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李清歌说:“这是我李家人的使命。”
“李清歌，你李家人就没有罪吗？”林天龙幻化而成的巨大眼睛里发出震耳欲聋地嗤笑声:“真相眼审判天地，审判这世界，唯独不审判自己！李清歌！你以为李维言当年为什么会拱手奉上他的眼睛！”
“我有罪。”李清歌说。
他知道自己有罪，他还想审判他自己，可是他没法“内窥”啊！他也不知道“内窥”怎么会变成“除幻”的啊！
此刻夜已经很深了，整所启明小学被笼罩在深深的暗影之中，一只巨大的眼睛漂浮在空中，在这巨大的眼睛上，还生长着许多小的眼睛，乍一看就像眼睛上长满赘瘤一般，极为恶心恐怖。
李清歌看着这只巨眼，他眼睛里的血红色数据越流越快，慢慢凝聚成一道血色的流光！
“打倒你的不是我，也不是真相眼。”李清歌说:“是你所做的恶。”
流光化作一条血红色巨龙，发出震撼天地的怒吼，扑向林天龙！
林天龙发出骇人的咆哮声，一只巨眼和一条巨龙在空中缠斗起来，巨龙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就咬掉巨眼上面无数的小眼睛！大口咀嚼着，吞咽下去！
“李清歌，你居然敢！”林天龙又惊又怒，嘶声吼道:“你难道不怕吗？”
“我怕啊。”李清歌抬头看着林天龙，他认真重复一遍:“我太怕了。”
“那你居然还敢！”随着不少小眼睛被巨龙吃掉，一旁的叶一凝也慢慢清醒过来，她抬眼看到空中血红色巨龙，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也是又惊又怒，失声吼道。
李清歌没做声，操控血红色巨龙也很费力气，他的眼底又开始疼痛起来。
我离爷爷还差的远了，李清歌想。
他来这一趟，其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他钻了个空子，他知道林天龙的本事也在眼睛，而只要是用眼睛的，就不可能赢过真相眼。
何况林天龙也是用的“真相眼”的力量，在李清歌看来，林天龙的所谓真相眼那就是个笑话，在他真正的真相眼面前，势必一败涂地。
假如是其他一个厉害点的煞，李清歌都未必会正面怼，他从来不是那种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该藏拙的时候，那也不能白送人头，还是得让头铁的上。
但是，是借着“真相眼”的力量害人的王八蛋啊！那李清歌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他的双眼火烫灼热，空中巨龙鳞片都昂然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咬向林天龙，附着在巨眼上的所有小眼睛都发出惊恐地声音，林天龙嘶声怒吼，想要凝聚所有力量将李清歌他们带入幻境，可是李清歌一双眼睛牢牢锁住真实，林天龙惊恐地意识到，他的力量在流逝！
他花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时间，组建了这么大一个局，穷尽毕生心力，就为了留住真相眼的力量，可是现在，他发现他的力量在李清歌面前一无是处！
他忍不住又想起当年，那个只能在角落里的林天龙，满眼嫉恨，看着众星捧月的李维言。
“啊……”巨眼上升腾起黑雾，林天龙终于要成为完全体的煞了吗？李清歌和叶一凝都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真相眼是我的！是我的！”空中的巨眼发出凶狠地咆哮声，“我才是真相眼！他们允许我……”
哪怕将要失去意识，林天龙居然也本能地知道接下来的话不能说，死死盯着它的叶一凝也微微松了口气。
李清歌双眼精光闪耀，巨龙腾起身体扑向林天龙，林天龙挪腾起巨大的身体撞过去，居然把巨龙撞开了！巨龙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过去，林天龙浑身的小眼睛猛然一睁一闭，巨龙的动作居然迟缓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清歌都差点又被带到了幻境中，而他身边的叶一凝身体一颤，眼神迷茫起来，显然掉落进了幻境之中。
李清歌双眼剧烈疼痛起来，他咬着牙，玩命催动真相眼的力量，他身体里的鬼脸感觉到李清歌双眼中生命力迅速的流逝，他惊叫起来:“李清歌，你疯了吗？你眼睛不打算要了？”
“我不能让人用真相眼的力量害人。”李清歌死死咬着牙，他的声音里灌满了决绝:“我不能知道有这种事却置之不理，哪怕废了这双眼睛又如何！我若再让他存在于这世上，我死后也没脸再见爷爷！”
他的眼中已经流出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林天龙幻化而成的巨眼直直看向他，李清歌丝毫不惧，他甚至迈开步子走过去。
“李清歌！给我你的眼睛！”巨眼发出摄人的厉吼。
“有本事你就过来拿！”李清歌喝道。
所有小眼睛都对着他，李清歌清晰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着真相眼的力量，他想到林天龙为了维护这力量所造的孽，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在李家人面前用真相眼的力量吗？”李清歌骇笑着，他清秀的脸上滚下一道道血泪，“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他被鲜血充满的眼睛里，又开始快速流动血红色的数据，将林天龙的罪孽凝聚起来，混合着鲜血，化作一道血箭，直射向空中的巨龙！很快，血箭落在巨龙身上，幻化出点点光粒，被巨龙吸收进去！
林天龙幻化的巨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居然有些惊惧的往后缩了缩，而巨龙突然发出锃越鸣声，龙首猛然昂扬，张开血盆大口对面前巨眼猛扑过去，一阵疯狂撕咬！
与之同时，李清歌跌跪了下去，双手撑着地面，眼睛里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双手之间，他感觉眼前发花，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他意识到自己再这样用眼下去，可能很快就会失明，什么都看不见了。
“老板，清歌！”随着巨眼上的小眼睛被巨龙咬下吃掉，叶一凝也恢复了清醒，她看到李清歌跪伏在地上，忙上前要扶他，没料到一看他满脸是血，还硬撑着睁开眼睛，鲜血顺着他的眼睛往下流，惊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没事……一凝……我没事，你别担心……”李清歌从小就不爱给人添麻烦，他感觉到叶一凝来扶他，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无奈努力了两把还是没成功，只好任由叶一凝扶着。
“就快结束了。”李清歌说，他努力露出一个笑来:“等结束了我们就……”他想说“我们就回去”，但是又一想，这件事结束以后叶一凝未必还愿意和他呆一块儿，何况……何况他们是友是敌还不能确定，李清歌叹口气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叶一凝就没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想的没有李清歌这么多，她抬头看着空中的战场，巨眼上的小眼睛已经被巨龙吃的差不多了，看那巨龙神威赫赫，叶一凝忍不住道:“这就是真相眼的力量吗？”
“不。”李清歌回答:“这只是我的力量。”意思是真相眼在厉害的人手上，要厉害太多了。
叶一凝忍不住想起曾在长辈那里听说过的那个百花齐放的异能时代，她本来不以为意，此刻却不由心向往之。
她又想，李清歌还是用了真相眼的力量，但是那又如何？有她在这里，她用尽一切办法都会护着他的。
“你不跟我说，就这样跑来。”巨龙和巨眼的战斗中，巨龙眼看已经占了上风，底下的两个人也能稍微放松一些说两句话，叶一凝心里藏不住事，有事情当场就要说的。
“你很怕我出事，是不是？”叶一凝低声问。
“我不能让你出事。”李清歌回答。
这句话并不是那么暧昧，叶一凝也听懂了言外之意，换了另一个人李清歌也不会让他去冒险，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可是，听到这个回答，叶一凝就是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
她站在李清歌身边，指尖幻出黑雾，谨慎观察着四周，她觉得自己要好好护着李清歌，从他不能让她出事的那一刻，他就是她的责任了。
李清歌的双眼还在流鲜血，叶一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希望战斗尽快结束，可以把李清歌带回去让他好好休养一番。
叶一凝血祭司的真正力量也开始翻涌，她抬头看着那巨眼，思忖着配合巨龙，什么时候能给巨眼致命一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